盧氏沐浴更衣過后,靠在軟榻上問鄧嬤嬤道:“你怎么看?柳語嫣她們這是吃錯東西過敏了,還是得了什么惡疾?”
“依奴婢看,兩樣都不是。”鄧嬤嬤一臉凝重地把府中的流言跟盧氏說了一遍。
“遭天遣?”盧氏不以為然地嗤笑道:“這種事你也信?”
“本來奴婢也是不信的,可是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別人都沒事,就她們倆有事?”鄧嬤嬤疑惑地說:“連丁香院那個一起撞到蘇氏身上的小丫頭都沒事。”
盧氏皺眉,這倒讓人有點想不通了,思忖了一下道:“你遺個人到祠堂去看看那小司長人怎么樣了?在是好好的,就把她送回芳草院去,老爺問起來,就說是為了給柳語嫣她們姐妹積福減災。”
鄧嬤嬤隨便指了個小丫鬟去了,不一會兒,那個叫紅杏的小丫鬟回來稟報說,已把柳芊芊送回芳草院。
“她人沒什么異常嗎?”盧氏隨口問了句。
“其他倒是沒什么,就是有點子虛,許是餓得狠了,嘴唇也有點開裂。”紅杏規規矩矩地回答。
“沒事就好,交代廚房送點吃的過去,讓她好好養著,別的事不用擔心。”鄧嬤嬤見盧氏轉頭不再說話,吩咐紅杏出去。
前腳紅杏剛走,后腳陸姨娘就哭著跑進來道:“夫人,奴婢求您救救嫣兒和然兒吧。”說著撲倒在盧氏榻前,伏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哭得是肝腸寸斷讓人跟著也想掉眼淚。
可盧氏卻一臉嫌惡地看著地上的人,一見到她,不由得又讓她想起剛才在嫣然閣看到的場景,身上似乎又不舒服起來。于是沉著臉,淡淡地問:“陸妹妹這是說的什么話,嫣兒然兒不舒服,自有郎中大夫瞧著,我又不懂醫術,求我做什么?”
“不瞞夫人,剛才奴婢已差人去請了個醫女過來給嫣兒然兒看了一下,但她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只明確地說不是過敏,但又不像是發疹子這類的病,所以奴婢想請夫人能不能給嫣兒她們請個御醫來瞧瞧。”說到這兒聲音越發的低了,她知道這不合規矩,但看見女兒痛苦難受的樣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膽,陸姨娘,你以為御醫是隨便能請的嗎?”盧氏大吼道:“那些人都是給宮里的貴人們瞧病的,誰家府里的庶女有這么大的臉面,讓御醫為她診病,別說皇上不會同意,就是老爺也不好意思為了她們去求皇上。你死了這條心吧。還有,別忘了你的身份,然兒再怎么說也是這府里的小姐,怎么輪得到你一個姨娘直呼閨名,這次念在你初犯,就不與你計較,下次再犯,可別怪本夫人的家法。”
盧氏壓根就沒提柳語嫣,心道,“反正她也是你帶過來的野種,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如果你聰明,就不會再叫她名字,否則豈不是貶低了她的身份。”
“是,夫人,奴婢知錯。”陸姨娘現在已經是六神無主了,盧氏挑自己毛病就挑吧,只希望她能松松口,幫著去請位御醫。
見陸姨娘還不走,盧氏心中更是不耐,沖鄧嬤嬤說:“嬤嬤,我昨兒沒睡好,一大早就被吵醒,現下又有點困了,你扶我到里屋再去躺會兒。”
“是。”鄧嬤嬤看了一眼陸姨娘,扶著盧氏進到里屋。
“姨娘,咱們也回吧!”沈嬤嬤扶起陸姨娘出了牡丹院。可是沒走多遠,她卻聽到有幾個婆子在嘀咕,“我就說,這人做事,天都在看,你們還不信,你們看看現在三小姐和七小姐就知道了,她們呀,肯定是被蘇姨娘肚子里那個沒出世的孩子的鬼魂也纏上了,要不然好好的人怎么會變成這樣,連大夫都看不出什么。”
“行了你就別在這兒瞎編了。”另一個婆子的聲音響起,“我可不信這些,我倒寧可相信陸姨娘請的大夫醫術不高。”
“木姐姐,這種事,你還別不信,有時候還真的挺靈的。”又一個婆子在說話,“上回我那小孫子病了好些天,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最后經人提點說家里可能有不干凈的東西,結果請了個法師來做了一次法,第二天孩子就活蹦亂跳了……”
原本沈嬤嬤想上前斥責這群婆子的,卻被陸氏攔下了,輕聲道:“我們換條路走。”
待她們離開,巧巧閃身從假山后出來,給了這幾個婆子一人一塊銀子,唬著臉說:“你們剛才可是在后面議論主子,若是傳到夫人耳朵里可沒你們的好,都給我把嘴閉緊了。”
“知道了,巧巧姑娘,以后再有這樣的好事,別忘了老姐姐,放心,咱們姐幾個的嘴是最嚴實的。”其中領頭的婆子笑著回答。
巧巧又交代了幾句,才回丁香院。
陸姨娘可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別人的套,一心想著,求醫不成,倒真可以試試驅邪,說不定真的管用呢。她把這想法跟沈嬤嬤說了,沈嬤嬤想了一下,倒也贊同了。
于是柳乾知下朝回府,正準備去丁香院看蘇姨娘,路過花園時,就聞到一投濃重的香火味,不由得皺眉問道:“哪來那么重的香火味,相府何時改成廟宇道觀了。”他向來挺反感這些的,因為當初他拋妻棄女,心里一直虛著呢。
明路抓著一個家丁問了幾句,回道:“回老爺,是陸姨娘請了法師在嫣然閣作法。”
“陸氏?”柳乾知的眉心皺得可以夾死一只蒼蠅,疑惑道:“她又在搞什么鬼?走,去看看。”
一到嫣然閣門口,香火味就更濃烈了,就見院中那人,一身煙灰色道服,手中的拂塵四下揮灑,似乎是在驅趕著什么?再看那人長著一張四方臉,一對三角眼正閉著,那張大方嘴也一開一合的,正喃喃自語著什么,那樣子看上去倒真像個道士。
陸姨娘領著嫣然閣一眾仆婦丫鬟正立于一旁,雙手合什,臉上全是一副虔誠的樣子。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柳乾知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