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轔轔地駛出花街，車內滿是酒氣，莫寒被熏得受不了了，干脆打開車簾，讓晚風吹進來。

冬日的夜風很冷，不過對于他這個自小習武的人來說，還真沒什么，只是有點擔心地看了眼暈迷過去的華天揚，此時他雙目緊閉，眉頭深鎖，也不知他的夢里有什么心事，連暈迷了，都不安穩。

“前面是什么地方。”莫寒開口問。

“回將軍的話，是君再來。”小滿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被莫將軍扛出春滿樓的。不過他相信大將軍不會害主子，也不是很擔心。

“先去那兒開個房間，讓你家主子醒醒酒。”莫寒吩咐道：“他這副樣子，回到府里……”

“我不要回府。”她不知什么時候，華天揚已經醒了，掙扎著起身，吩咐道：“小滿，回春滿樓。”

“你鬧得還不夠啊，就是發酒瘋也該醒了吧。”莫寒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你這副樣子回去干嘛？很丟人的好不好？”

“你不懂。”華天揚推開莫寒，吩咐道：“小滿快回去，不然你以后都別回王府了。”

“我是不懂，可是你這一身酒氣地找上門，不是讓人覺得是去鬧事的嗎？”莫寒看出華天揚心中有事，也知道他不是個沒分寸的人，只是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回春滿樓。

華天揚吸了吸鼻子，臉上似有紅云升起，對莫寒道：“放心，我不會去鬧事，要是你嫌丟人，就在這兒下車吧。”轉頭對小滿說：“還不快走？”

被華天揚推下馬車的莫寒一臉疑惑地看著遠去的馬車，這不像華天揚的性格，他不是一向最愛干凈的嗎？怎么這忍受得了自己這副樣子出現在這么多人面前。

見馬車只剩了一點影子，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跟上去，他可不想明天京城人人傳頌，靖王半夜借酒在青樓撒潑的傳言。

才進春滿樓，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同以往的地方，順手攔了一名小丫鬟問道：“有沒有看到靖王？”

“大將軍好，靖王殿下在二樓。”這次的丫鬟倒是一點也沒緊張，向莫寒行了個禮道：“不過我們媽媽只咐了，若是將軍前來，請您帶他走，春滿樓不留宿發酒瘋的男人。”

“呃……”莫寒只覺額上滴下一滴冷汗，好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再仔細一看，眼前的丫鬟似乎很面熟，便道：“姑娘是這里的人？”

青蘭不得不佩服莫寒的眼力，自己都化裝成這樣了，還是被他看出端倪了，笑而不答，反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將軍這邊請。”說著當先朝氣樓上走去。

莫寒也只是愣了愣，便跟了上去，這丫頭怎么那么像剛才跟在紅芙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若說她是一般丫鬟，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不過現在主要的還是找到華天揚。

才到一個包廂門口，莫寒就聽見里面的聲音，是華天揚的聲音，他正低聲下氣地求人，這讓莫寒心里突的一跳，“堂堂靖王殿下，皇上的親弟弟，連皇上都不求，現在居然在花樓里求人，他也不嫌掉身份。”

“花老板，請你告訴本王，那個女子在何處？”

“靖王殿下指的是白薇嗎？她在自己房里休息，我已派人去叫，如果她愿意見王爺，自會出來相見。”紅芙平靜地說：“若是她不愿，還請王爺高抬貴手放過她，春滿樓從不逼任何一位姑娘接客，請王爺體諒。”

“不是，不是白薇姑娘。”華天揚的語氣更放低了，說道：“本王知道春滿樓的規矩，也知道這一月來，定是給白薇姑娘帶來諸多不便，本王在這里向她道歉，可是本王這次想見的人并不是她。”

“不是她，那就好說了，說不定王爺另選之人會比較傾慕王爺，而跟王爺回府呢。”紅芙的笑意很假，說道：“那紅芙在這里就先恭祝王爺能早日抱得美人歸的，王爺請說，是哪位姑娘。”

兩人正說著呢，房門被推開了，領著莫寒的小丫鬟對紅芙說：“紅媽媽，莫將軍果然尋來了，奴婢把人給你帶到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接下來的事，請紅媽媽自己處理。”

“好，你回去吧。”紅芙對青蘭點點頭，說著只有她們倆人才懂的話。

“等一等！”華天揚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失態地拉住青蘭的胳膊道：“你是跟在她身邊一起的那個丫鬟是不是，告訴我好居哪里？”華天揚連對自己的稱謂都改了，足見他此時心里的不平靜。

“王爺說什么呢？奴婢可聽不懂。”說完手腕巧妙地一轉，手臂已脫離了華天揚的掌控，淡然一笑道：“王爺怕是醉得厲害了，奴婢讓廚房給您端碗醒酒湯來。”

說著轉身就走，幾步就已經出門。

華天揚呆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喃喃道：“為什么她不肯見我？”

“誰不肯見你？”莫寒扯著華天揚的袖子道：“別在這里丟人了，快跟我回去。”轉頭對紅芙解釋道：“靖王爺今日心情不佳，多喝了幾杯，請紅媽媽別放在心上。”

紅芙還是一臉職業性的微笑，挑眉道：“無妨，只要王爺不再騷擾白薇就行。”說罷起身也欲離開。

“紅媽媽，你為何不愿告訴我，潑我酒的那女子的名字。”見紅芙一直左顧言他，華天揚索性把話挑明了，說道：“她很像我一位故人，你放心，我不會對她不利。”

“哦，你說的是她呀，早說清楚嘛。”紅芙似是才明白一樣，笑道：“王爺早說興許還能見到她……”

“現在呢？”華天揚無意去計較紅芙的態度，一臉緊張地問：“現在她在哪里？”如若仔細聽，可以發現華天揚聲音有點發顫。是的，發顫！他在害怕，害怕紅芙說出什么令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莫寒也發現了，上前扶住華天揚，關心地問：“你怎么啦？身了怎么在發抖？”

“沒事。”華天揚推開莫寒，一臉堅持地看著紅芙。

紅芙被華天揚的眼神嚇了一跳，搖頭道：“她已經走了。”

“走了，她怎么會走了呢？她不是春滿樓的人嗎？”莫寒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卻看不得自己的好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開口問。

“沒人告訴將軍，她是我們春滿樓的人，自然可以走。”紅芙斜睨了莫寒一眼，仿佛在怪他多事。

“果然是她，一定是她！”華天揚頹然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