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相府天始忙碌了起來,過年的氣氛也一天濃似一天,可是仍然沒人記里曾經的荒園,現在的芳草園里還住著一位名義上的五小姐。
芳草院里,除了蘇眉偶爾會來坐坐,別說是人,就算是小貓小狗也沒興趣光顧,因此也就無人發現,院子里悄無生息的變化。原本壞死的樹木,早已生機勃勃,雖然現在是臘月,可那些小松樹卻仍然挺直脊,立在寒風中,給整個院子增添一抹喜人的綠色。
柳芊芊現在連門都不大出,反正各地收上來的帳都由青蘭紫苑處理,她只需要大概瞅一眼就行了。
“家里有信來嗎?”柳芊芊坐在君再來的頂樓,她專屬的包間里,一邊翻閱著手中厚厚的帳冊,一邊問。
“大夫人來信說,請小姐照顧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三少爺,若是被人欺負了,只管回去告訴她,不用不好意思。”青蘭抽出一封信遞到柳芊芊手里。
看著手中的信紙,柳芊芊心中暗忖,“這個大師父,還真是把我當小孩了,居然把回家告狀這種丟臉的事,說得這么理直氣壯,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真實年齡,真是無語了?!辈贿^柳芊芊心里還是暖暖的,對她來說,閑云山莊的幾位師父才是她的親人。
又從一堆信紙中,隨手抽了一張出來,那是她二師父的信,信上居然叫她下次回去,帶點綠豆酥回去,而且還指明了,是京城西市得月樓的,說是那里的最正宗?!昂?,那么老遠來一封信,竟為了幾塊綠豆酥,二師父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p>
又看了幾封信,全都是囑咐她好好保重自己的。柳芊芊心頭暖暖的,這種被人記掛的感覺真好!
正當她出神的時候,樓下傳來吵鬧聲,柳芊芊的眉頭由得皺了起來。從君再來開業以來,很少有客人會在這里鬧事,不是因為這里有什么強大的背景,只是到這里來的人都是一些回頭客,都是喜歡清靜的那種。
君再來里也沒有普通飯館那種請教坊女子唱曲,請說書先生說書的情況,樓上樓下都很安靜,只有小聲的交談聲,這種吵鬧聲倒是第一天聽到,而且不像是一個人在吵,似乎店堂里很多人都在跟著起哄,雜亂無章的,跟本聽不清下面發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樓下有位客人好好的吃著飯,就口吐白沫昏死過去了,他的同伴非說咱們酒樓的飯食有問題,故意害死他同伴。”還沒等柳芊芊詢問,樓下的掌柜的已經上來稟報。
“嗯,有這種事?”柳芊芊愣了一下,沒人知道這君再來的真正老板,怎么會有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搗亂,不過想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跟著掌柜就下樓,無論是因為什么,既然在君再來發生的事,自己又趕上了,就不能不出面。
樓下大堂里的眾人正圍成一個大圈,朝里面指指點點一說著什么,有人眼尖地看見掌柜帶著兩個半大的女娃過來,臉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還是很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
柳芊芊通過人墻,才看見地上躺著一個青衣男子,看年紀也不是很大,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角還殘留著一些白沫,而在他的身旁,則站著一個黑衣男子,嘴里不停地嚷嚷,無非是說群君再來如何如何害人等等。一見掌柜,嚷得越發起勁了,那雙小三角眼里,閃過一抹隱晦的精光。
當看到掌柜身后的柳芊芊又是一愣,甚至忘了說話,就這么張大嘴巴,眼神肆無忌憚地黏在她身上,就差流口水了。
青蘭也注意到那男人的眼神,向前橫了一步,正好擋住男人的視線。
那么明顯的視線,柳芊芊自然也注意到了,不過現在她的主要注意力在地上那個男子身上,也無瑕去顧及黑衣男子,低頭看了青衣男子一眼,再看看他身旁桌上的飯菜,甚至還用筷子挑起一點聞了聞,并沒有什么不妥。于是在掌聲柜耳邊低語幾句,掌柜聽了,點頭離去。
這時,那黑衣男子才回過神來,擋住掌柜,一臉兇悍地說:“我兄弟在你們這兒吃飯,都成這樣了,你這個掌柜怎么一聲不吭就想走,我告訴你,天底下沒這么便宜的事。”
“誰說他要走了?”柳芊芊冰冷的聲音傳來:“你說我們這兒的飯菜有問題,那為何別的客人吃了都沒事,連你自己也沒事,偏偏你兄弟就出事了呢,這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我還沒吃呢,至于別人,我怎么知道?”黑衣男人存心耍賴般地說:“你一個小姑娘,別在這里瞎起哄,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p>
正說著,掌柜抱了一只貓過來,在柳芊芊的指示下,將剛才青衣男子吃剩下的飯菜喂了一點給它,小貓吃得很開心,一會兒功夫便把剩菜吃了個干凈,除了肚子圓了一點以外,其他的并沒有什么異常。
周圍的食客,看到這里,也完全了解掌柜抱貓來的動機,紛紛開始指責黑衣男子。
黑衣男人見勢不妙,鉆入人群,一溜煙就不見了。青蘭想追,被柳芊芊制止了,平靜地說:“現在救人要緊,那人跑不了。”
說罷讓掌柜招呼也客人,同時叫人把青衣男子抬上樓,才細細的給他把脈,只一會兒,柳芊芊就放開了手,不知何時,手上已多了幾根銀針,飛速地剌進男子身上幾處大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有黑紫色的血,隨著銀針流出。
男子的臉色看上去也好多了,柳芊芊吩咐小二將男子的頭抬起來,在他背部的一處穴道上輕拍了幾下,只聽那人的喉頭“咯咯”作響,似有異物在吐出來。果然,男子張口吐出一團腥臭之物。
柳芊芊命人收拾干凈,撥下銀針,讓那男子躺好,外間來報,那黑衣男子已抓到,她的嘴角扯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敢上她這兒來算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這個人就注定了他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