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幾人一路躲躲閃閃地到了榮寶堂附近,各自找了個有利地形藏好。
只見廳里放著一張軟榻,榻上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子,男子雙目緊閉,臉上還有不少青紫的傷痕,明顯是傷的不清,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同樣的臉上也是青紫一片,一條胳膊還被吊在胸前,另有一個年輕男子倒是沒他們那么慘,只是臉色白得跟個鬼一樣,眼里露著陰狠,一看就知道是個善于背后捅刀子的主。
榮寶堂主座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兩人都在五十上下,鬢間全是白發,臉上也滿是怒氣。
柳乾知坐在下首陪著,臉上盡是諂媚的笑,甚至小丫鬟端上茶來,他親自站起身,放在主位的兩人面前,討好道:“不知國公爺駕臨,下官未能遠迎,實在是失禮、呃失禮啊。”
“柳相,你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定國公語帶嘲諷地說:“聽說昨日是柳相的壽辰,老夫因舊疾復發,未能親自上門祝壽,柳相不會怪罪吧?”
“哪里?哪里?”柳乾知一臉惶恐地說:“下官擔待一不起,原應該是下官上門問候才是……”
“既然不是,那為何老夫的小兒子會傷成這樣。”不等柳乾知說完,定國公的聲音冷了下來,伸手指著榻上的男子道:“老夫的小兒子到現在還未醒,太醫說了,就算是醒過來,他今后的智力也如同孩子一般,柳相,你可真狠啊!有什么怨氣可以沖老夫來,明知霖兒是老夫唯一剩下的兒子,還下此狠手,老夫定要到皇上面前討個公道。”
柳芊芊手上的資料顯示,定國公原本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早夭,二兒子倒是個身強體壯的,可也就是因為太身強體壯了,喜歡舞刀弄槍的,前些年跟著莫寒上北邊打仗,結果死在戰場上,這個躺在榻上的是幺兒,又是老來子,老夫妻倆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現在一聽這寶貝了十多年的兒子,會變成傻子,心里不恨才怪呢。
可惜,柳乾知倒是有那個眼力勁,可是被兒子受傷這事沖昏頭腦的盧氏,可不會想那么多,沖進榮寶堂就聽見定國公的最后一句話,當下毫不顧忌地吼道:“你家兒子是獨苗,我的浩兒就不是了嗎?你們家好歹還有好幾個庶子,我們家可就浩兒一個男丁,還被你們兒子打成重傷,這又怎么說?”
“夫人,你就少說兩句吧,還不給我進去。”柳乾知眼見著定國公夫婦的臉色沉了下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趕緊一拍桌子對盧氏吼道:“本相在跟國公爺說話,哪里輪得到你一個婦道人家插嘴了……”
“柳相好大的官威啊,您這是把老身這個婦道人家也給算進去了。”國公夫人不等柳乾知說完,陰測測地問。
“不是,國公夫人,下官沒有冒犯您的意思,下官是對賤內……”柳乾知差點給國公夫人跪了,哭喪著臉解釋。
“好了,別說那些個虛頭巴腦的事了。”定國公大手一揮,打斷柳乾知地話,沉聲說道:“你倒是說說,現在怎么辦?老夫府里倒是有幾個庶子,可庶子能和嫡子比嗎?再說你看那兩個。”說著指向另兩個年輕男子,對柳乾知夫婦道:“他們一個是我夫人娘家的侄兒,老夫原想讓他給霖兒做個伴讀,兼侍衛,如今被打斷了手不說,連手筋也斷了,你說你就是這么教導兒子的?”
柳乾知剛要開口,卻聽定國公又指著另一個年輕人說:“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老夫的庶子,平常是最疼他那個嫡弟的,可是卻被你兒子的人弄到這輩子都做不了一個正常男人,我堂堂天璃國的相府,就是這么教育孩子的,就算兩方都是年少氣盛,也不能干那么缺德陰損的事情吧。”
柳乾知聽著定國公的一句句控訴,心也是一跳一跳的,現在他恨不能把柳明浩抓到面前,狠狠地踹上幾腳。而且他也是這么做的,沉聲吩咐明路道:“去浩然居把少爺叫來,讓他親自來給國公爺賠罪。”
哪知定國公一點也不買帳,一臉譏嘲地說:“免了,老夫可不敢見相爺的公子,萬一他覺得沒打過癮,再給老夫也來幾拳,老夫的性命不就得交代了,還是不見的好。”
柳乾知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來,心道,“不好,人家是定國公,雖然沒什么實權,可這世襲的爵位還是不容忽視的,何況他的次子戰死注沙場,皇上本就有愧,這事要是鬧到皇上跟前,我根本討不到好。再說,人家這可是傷了兩個兒子,一個癡傻,另一個傷在那種地方,就是百姓知道了,也會偏向他,這可怎么辦?”
柳乾知急得腦門上直冒冷汗,門外的柳芊芊見屋里的氣氛僵在那里,心中不悅,“我可是來看好戲的,要是真讓柳乾知想出什么妥當的辦法,這戲還怎么看下去。不行,我得給他們加把火!”她雖然不待見柳乾知,但不得不承認,他能坐到丞相這個位置絕不是偶然的。
眼睛掃到旁邊有些怔愣的盧氏,柳芊芊的嘴角扯起一抹興味的弧度,“你不是不服氣嗎?那我就讓你把心里的話都宣泄出來,省得憋壞了,瞧我多好心,簡直是以德報怨了,你可不要太感謝我哦!”
想到這里,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瓷瓶,一些無色的粉末順著柳芊芊弄出來的風,直直的鉆進盧氏的鼻腔。
只見盧氏一個激靈,看向坐上的定國公夫婦,眼中充滿了怨懟之意,身子以從未有過的靈活程度,沖到定國公面前,對著他就是一巴掌,嘴里罵道:“老匹夫,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開起染坊來了,你兒子的紈绔之名,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現在遭了報應,反道怪別人,就你兒子金貴了,我兒子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就乖巧聽話,又在全國聞名的南風書院上學,怎么會跑去跟你那混蛋兒子爭什么女人,定是你兒子打了人,想不承認,就隨便找了個由頭來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