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蒙城外，旌旗招展，人喊馬嘶，紅巾賊猖獗的笑聲，不斷從城外傳到了城內，城內的平民百姓早已經躲回到了家中，水缸、米袋、家具，各種各樣粗笨的物品都已經堆到了門前，比起自己的小命，累這一會又算得了什么呢。

蒙城墻頭之上，卻是另外的一種情況，秦旭的目光森冷地看著從人群里走出來的武成功，心里泛起一陣陣的波瀾，這個家伙又出來壞自己的好事，分明就是怕自己搶了這份頭功。

“武副指使，你這是什么意思？”副字被咬得很重，周圍任誰聽到都知道這是秦指使已經對武指使不太滿意，在這么關鍵的時刻，誰的屁股要坐到哪頭可是都要掂量一番的。

“秦指使，末將認為徐教頭的話并沒有錯，紅巾賊勞師遠行，必不能堅持太久，依末將看，還是堅守城池，等待緩軍才好。”武成功的姿態放得很低，他也知道秦旭并不是一個能容人的將軍，若是不到危急的時刻自己并不是想站出來，當著這么多同僚的面反駁他的，只是若秦旭非要一意孤行的話，蒙城怕是要危險了。

三個人，兩種意見，但這種事并不是一加一大于一這么簡單的事情，關鍵秦旭才是這蒙城的武將中最高的指揮官，聽不聽你的勸誡，完全取決于人家的心情如何，在軍功的誘惑面前，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秦旭的眉頭一擰，不陰不陽地回道：“武副指使是在提醒本將殺敵的辦法不對嗎？”

武成功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正色道：“末將不敢，但就眼下的情況看來，固守而是上策。”

固守是守了，可是這首功不就沒了嗎？秦旭還等著這場功勞讓自己遠離蒙城這座小縣城，昨天被紅巾賊殺進了城就夠窩囊的了，今天若是還不去跟他們拼一拼，自己的老臉又該往里擱。

‘哼’不屑地回了武成功一句，也沒有回應他的意思，轉過身面對蔡升抱拳道：“蔡大人莫非也跟那小人一般主意？紅巾賊多為山賊草寇，哪里懂得什么戰法、廝殺，蒙城城墻高度不足，若被賊子逼近，恐有失守，末將懇請請蔡大人準末將帶領蒙城營的弟兄出城殺退這幫狗賊，為蒙城昨日死難的百姓報仇雪恨。”

這……，難題又轉到了蔡升的身上，按他的想法，自然是秦旭秦將軍的辦法最為正確，死守難免會把戰火燒到蒙城的城頭，萬一哪個地方沒的守護好，被紅巾賊抓到機會沖了進來，對蒙城來說無疑又是一場天大的災難，按秦旭的說法，把戰場擺到了蒙城之外，就沒有了這種顧慮，最好廝殺一陣，兩方撤兵，你也沒占到便宜，我還守住了城池，這該有多好。

雖然武成功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但在軍功的面前，任何的想法都可以考慮然后再考慮，既然有敢出城殺敵的將軍，自己難道非要把這功勞往外推不成。

城外的紅巾賊還是亂哄哄的一團，那桿最大的馬字旗下，一個虬須大漢正端坐馬上，目光望著不遠之處的蒙城縣，目光死死地盯著那身著青衣官服的蔡升身上，漸漸地臉上露出了不屑地笑容，甕聲甕氣道：“不就一白胡子的老頭，昨日為何會被趕出城外，平白折了那么多的兄弟，這個該死的吳寒死的一點也不冤。”

身后有昨天從蒙城逃出來的紅巾賊立刻接了上，辯解道：“都是那兩個賊子耍詐，吳寨主一時不防，才被他們左右夾擊給挑了下來，還望馬寨主看在吳寨主的面子上，掃平這蒙城縣，替死難的兄弟們報仇。”

當山賊的，又有幾個有好下場？馬遠心里嗤笑了一聲，殺人的被人殺了只能怨自己的武藝不精，哪還能怨到敵人頭上的道理。

仇，當然要報，但目的可不是這么的簡單，自己帶著這么多的人遠離自己的老巢，自然不會空著手回去的，蒙城這么多年都沒有遭到過兵災匪禍，城中的錢糧自然多多，說不定自己還能抱著縣太爺家里的閨女睡上一宿，一想到這里渾身就有一股燥熱感。

不過看到蒙城那并不高的城墻，還是讓他心里有一些發怵，別看墻不高，但上面有了人，有了槍，恐怕這就得拿人命去填了，自己的本錢可不多，留住一個是一個。

清了清喉嚨，大聲喊道：“兄弟們，昨日吳寨主被蒙城這幫雜碎使陰招給害了，今天咱們紅巾俠來這里就是為了給吳寨主報仇雪恨的，今天老子把話撂在這里，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人畜不留。”

秦旭一臉得意地走下了墻頭，開始整兵準備出門，城頭上留下的只有武成功的乙字營，和徐慶兩個人相似看了一起，均是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苦笑，現在只能期盼秦旭的運氣好些，能夠得勝歸來吧。

城外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身邊少了秦將軍的蔡升，只好向武成功請教道，對面的紅巾賊這是怎么了？

武成功手搭涼棚看了過去，半晌過后，有些不確定道：“他們應該是準備攻城了吧。”

“攻城？”蔡升心一緊，爬在墻頭上往下望了一眼，不解地問道：“秦將軍怎么還沒有出城？”

你真當出城打仗跟你寫文章那么簡單？徐慶和武成功暗暗搖了搖頭，剛想解釋一下的時候，城門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鼓聲，隨即兩扇城門便被打開了。

領頭的秦旭身披重甲，胯下棗紅大馬，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離城池十幾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等著后面的士兵從城中出來，排好陣勢，才能與對面的紅巾賊廝殺。

“大當家的，他們出城了。”說話的卻是換了馬遠的嫡系，話語之間也是近乎了許多，看到秦旭居然不在城墻上面守著，反正是沖了出來，眼前不由得一亮，連忙湊到了馬遠的身邊，一臉的興奮。

難道有詐？馬遠心里緊了一下，隨后看到有廂兵不停地從門里走出，在秦旭的身后排好陣勢的時候，不由得哈哈大笑。

“兒郎們，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