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綃說到此,轉身眼神示意蘭心,“蘭心,把那幾本原始記賬冊拿來!”
蘭心轉身跑去門外,不多時便搬了一摞厚厚的賬冊進來。
南筱綃隨手拿出幾本出來,卻嚇得沈氏幾乎要開始翻白眼。
她千算萬算,卻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把賬冊拿到老夫人和老爺的面前來?
這一下,該如何是好?
“祖母、爹爹、母親,還請過目!”
本來拿著佛珠還在低頭念經的老夫人,似乎突然來了幾分興致,停了手里的動作,將手里的佛珠放在八仙桌上,真就從南筱綃手里,拿起一疊賬冊,簡單的翻看了兩眼。
南宮昊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識不得幾個字的,卻因何竟也跟著翻起賬簿來?
一時不得其解,不過看老子娘翻得的起勁,他一時間也來了幾分興致,伸手也從南筱綃的手中,接過一疊賬單過來,本無意翻看了兩頁,卻忽然將一雙渾濁的眼眸,瞪得溜圓。
就在沈氏用著她那惡毒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南筱綃不放,伸著一直顫抖的手,正準備從南筱綃手里接過的時候。
“榮歷一百三十二年十月初五,支黃金一百三十二兩,夫人沈氏條陳,落款人沈學進;十月初七,支白銀萬兩,夫人沈氏條陳,落款人沈學年;十月十一日,支黃金五十兩,夫人沈氏條陳,落款人沈學進……”
“怎么會有這種記錄?”南筱綃假裝一臉的費解,伸手從南宮昊手里接過一張,大體掃了兩眼,“噢,這是錢莊的抽樣賬本,女兒還沒來得及看!”
“一個月不出,光是黃金就支了幾百兩,銀子就支了幾萬兩,夫人的兩個弟弟,還真是養尊處優啊?”
南宮昊沒心情和南筱綃搭話,帶了幾分惱怒的語氣沖沈氏反問著,然而,他心里卻是比誰都清楚的很。
榮歷一百三十二年,剛好是沈氏爹爹沈相過世兩年,沈相一生清廉,只孕育了兩男兩女,唯有大女兒沈蓮乃嫡出,其余三個都是庶出,且一個個就知道好吃懶做、不學無術,沒有一個能成就氣候的。且沈相又沒有留下什么萬貫家財,兩個庶子成天就知道和京城的富家子聚眾賭博吃喝嫖賭,就算是萬貫的家財,也一樣被他們兩個敗光了,更別說沈相留下的這點薄產,不肖兩年,沈氏兩個不爭氣的弟弟,便一一跑來打起姐姐的主義。
為了維護母家的形象,保住她在朝中的沈相之女的地位,她不得不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里吞,好歹要讓兩個弟弟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樣她作為大將軍夫人,才算有了面子。
這么多年了,原來沈氏的兩個弟弟的好日子,全部都是他們的親姐姐,一手養著的。
怪不得將軍府日漸緊張,感情這錢都花到別人家里了,自己家又怎么可能過上好日子?
“老爺,不是這樣的!”
“最近就聽幾位同朝為官的老友說起,說沈相兩個庶子是如何如何的頑劣,整日就知道和那個姜國侄子糾纏在一起,花天酒地、聚眾賭博,沒想到這一切的淵源,都是由南府供養的……”
“昊兒啊,你得好好找個人算算,這幾年這樣一個支法,得支走了我們南家多少銀子?”
一直悶聲不吭的老夫人,似乎很是上了心,儼然也是一副不依不撓的樣子。
畢竟是出身窮苦人家,也沒有多少見識,若不是兒子進京城做了大官,這老夫人又怎么會有如此的福氣?
這么多年,她對府里的事情不管不問,并不是她真心不管,而是,她實在有心無力,小地方過來的老夫人,沒什么見識,也沒什么閱歷,豆大的字也識不得幾個,所以除了在府里打坐念佛,其他的事情,她也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對對對,可得好好算算,妾身可還記得,當初剛進府里時候,我們府的月銀,可是老爺同官位中最多得,月銀,比他們那些個姨娘,高出了好多呢!現在竟然都不如從前了……”四姨娘在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陪說著,儼然是有了幾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