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慕塵風(fēng)一聲令下,場上待命之人,早已是蓄勢待發(fā),松開勒住那牛王的韁繩,那頭渾身充滿殺氣的矯健牛王,便頂著頭頂兩頂健碩的牛角,狠狠地朝那頭老牛刺去。
就在此時,所有人都以為那頭老牛會被一招斃命,可忽然眾人眼前一亮,卻發(fā)現(xiàn)那頭老牛,卻是出奇的靈活和矯健,和那斗牛王廝斗的時候,就像服食了什么特效藥,完全不像是剛剛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幾個回合下來,雖然被那斗牛傷的不輕,但卻依然有余力,和那頭斗牛繼續(xù)廝殺一陣子。
“這倒是奇了,明明是看著要死的一頭老牛,怎么忽然來了這么多力氣?”
“這有什么,這丫頭不過是借了這老牛垂死掙扎的余力,和姜皇子斗牛周旋一陣子罷了!”
“對對對,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牛之將死,自然也是拼死一搏了……”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幾個年輕人像是看明白了南筱綃的用心,也料準(zhǔn)了這頭老牛無論如何也撐不過慕塵風(fēng)牛王的結(jié)果。
可就在所有人都等著那老牛如何會死的時候,南筱綃的眼神,卻直直的落在了瑞珠正牽過來的一頭小牛犢身上。
很好,關(guān)鍵時刻,瑞珠總是能及時出現(xiàn)。
既然萬事俱備,那自己就沒必要再等下去,那牛王的體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老牛的力氣自然也在一點點的損耗感覺,只怕也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如此,自己就只能再給它下一劑猛藥,讓老牛早早結(jié)束這場廝斗吧。
南筱綃緩緩地從看臺上走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依然聽落在角斗場上兩只力量懸殊,正漸漸敗下陣來的老牛身上,而惟獨慕塵風(fēng),一顆心從頭到尾都沒有在角斗場,而是只跟著一個人在移動。
不知道為什么,她丑,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她毒,他在皇宮那一晚,老早就親身體驗過,可只要她一出戲,他慕塵風(fēng)的注意力,就會情不自禁的完全被那個丑女吸引而去。
或許,在她的身上,有太多他從未見過的感覺吧。
慕塵風(fēng)還沒有對著她的背影感慨完,卻陡然又被她一副驚人的舉動,給實實震撼住了。
那個靈動嬌小的身軀,她……在干嗎?
只見她揮舞著手里的皮鞭,正惡狠狠的朝著一個小牛犢抽打著,嘹亮的皮鞭抽打聲,一下一下傳入旁邊的角斗場上,原本占據(jù)了先機的牛王,卻莫名的被那老牛反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濺起了一層層的黃土,牛王不甘心,從地上爬起,繼續(xù)和老牛再戰(zhàn)。
單是這一幕,就讓所有人忍不住替那老牛緊緊的捏了一把冷汗。
而站在一旁,繼續(xù)抽打小牛犢的南筱綃,自然就成了這場比賽中的最亮麗風(fēng)景線。
這女人,夠毒啊!
不過這種角逐,著實讓人看得過癮,四兩撥千斤,螞蟻撼大樹,這可是只有古書上才會記載下來的神話傳說,而眼前,真的就亂假成真了。
只是這個手法,讓人委實難以接受。
不多時,那牛王不堪老牛的重重重?fù)簦恳幌露紟缀醵荚谟米约旱睦厦c之搏斗,最后牛王倒地,在飛沙滿頭的黃土堆里,幾乎是奄奄一息。
而老黃牛,則用了最后的一絲力氣,沖出圍欄,直逼南筱綃抽打小牛犢的地方而去。
最后,渾身血跡斑斑的緊挨著小牛犢站著,用濕滑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小牛犢身上的血痕,大大的眼眸中,不停地流淌出淚珠兒一樣的東西。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孩子!”
南筱綃扔掉手里的皮鞭,知道那老牛雖然不會說話,但從它悲哀絕望的眼神中,看的分明,此刻,她是多么希望這老牛能聽得懂她的人話,可是,它畢竟是一只牲畜,又如何能聽明白自己的話語。
不管它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總之自己想要它做的事情,它已經(jīng)做到了,那么自己給以它的承諾,也一樣能做到。
“南筱綃,你贏了!”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什么,這個可惡的丑女人竟然贏了姜皇子?”
“呸,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取勝,根本就是勝之不武,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沒錯,她這根本就是旁門左道,純心來取笑我們這些公子哥兒來的吧?”
“這女人可真狠啊,怪不得幽王殿下不敢娶,太子殿下廢了她,可真是老天有眼,讓她毀了容貌,否則嫁給誰家去,可就禍害了一家人啊……”
“沒錯沒錯!”
人聲鼎沸之時,慕塵風(fēng)站在看臺上,一副沉著冷靜的望著那個站在小牛犢旁邊的小巧身影,靜靜的說著,“金絲軟甲是你的了!”
慕塵風(fēng)話剛說完,便有一個小廝抱著一只大大的木頭匣子,恭恭敬敬的端放在南筱綃眼前。
南筱綃抬頭看了一眼慕塵風(fēng),眼神不冷不淡,完全看不出是何神態(tài),略低頭打開那小廝手里的匣子,伸手驗了下貨,確定是真正的金絲軟甲無疑,沖身后的瑞珠使了個眼色,瑞珠會意,慌忙接過來抱在了懷里。
“小女子謝過姜皇子割愛,告辭!”
說完,轉(zhuǎn)身要牽著老牛和小牛犢要走!
“慢著!”
慕塵風(fēng)望著她決絕離開的身影,站在看臺上似還有話想說。
南筱綃略頓住腳步,禮貌的回過身來,“請問姜皇子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慕塵風(fēng)滿心的話又無奈的咽了回去,想著身后那么多達(dá)官顯貴,有些話的確不能說,于是略踟躕片刻道,“姑娘可否將你今日的兩頭牛留下,本王想好好再仔細(xì)研究一下……”
南筱綃唇角微啟,笑的一臉冷漠,“對不住姜皇子殿下,這是臣女剩下的唯一一點家當(dāng),回去還要留著燉了和牛肉湯補補身子,告辭!”
我去!
這女人是一點兒后路都不留給別人走,難道甚至連一點兒讓自己再去接近她的理由都不給嗎?
算了,只要她還在帝都城,他慕塵風(fēng)就一定還有辦法見到她!
就在南筱綃一心忙在西市場和慕塵風(fēng)斗牛,瞬間惡名揚遍整個帝都城之時,剛巧皇宮里的軒王身邊的趙公公前來南府求見,第一個點名要見的就是南筱綃。
這日趕巧南府上上下下都在忙活搬家的事情,除了李嬤嬤和蘭心正忙活收拾著西跨院的東西,誰都找不到南筱綃和她貼身丫頭瑞珠的影子。
那趙公公從早上等到大中午,太陽都老大一輪了,也沒能等到南府南將軍的回話,最后還擔(dān)心著軒王宇文瑾到了吃藥的時辰,不敢多做耽擱,便一副失望的應(yīng)付幾句,轉(zhuǎn)而騎上高頭大馬回宮去了。
趙公公前腳剛走,南宮昊便停了府里所有搬家的事情,召集全府上下,開始去搜查南筱綃的下落。
沒幾個時辰,人還沒找到,名聲就已經(jīng)從西市場那邊傳過來了,一首街頭巷尾都會傳唱的兒歌,早已是紅遍了整個帝都城。
“丹陳有丑婦,南府無憂:無憂一回頭,嚇?biāo)酪活^牛,無憂二回頭,瀑布水倒流,無憂三回頭,妖怪滿街走!”
后經(jīng)南府的下人們稍加打聽,便得知了南筱綃這一日在西市口那邊的做下的豪情壯舉,聽得整個南府的人們,卻是目瞪口呆,良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連南浩軒和南華庭,也紛紛從軍營和學(xué)堂里趕過來,一睹這本辰丑婦,究竟是丑到了什么境地,這心腸又歹毒到何種地步。
南筱綃抱著裝了金絲軟甲的匣子,牽著兩頭都受傷不輕的牛回到府里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開始變暗了。
本想著今日南府正忙著搬家,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人注意到自己的蹤跡,可剛從后門進來,門口齊齊站了兩排家丁,手里都拿著長長的打人棍杖時,南筱綃就隱隱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
“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
李嬤嬤和蘭心兩個好像被用過刑一般,頭發(fā)和衣服都亂糟糟的,臉色在暗沉的光線下,也白的很,南筱綃拉著李嬤嬤前后左右看了幾眼,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老一少是剛挨過板子,似乎被打得不輕。
心里冷不丁咯噔一下,這才想著今日難不成是被誰給出賣了?
“小姐,您走了以后,宮里來了一位姓趙的公公,在府里等了您大半日也不見回來,然后老爺就派了整個府上人去找您,這找了許久,外面就傳來一首街頭巷尾都會唱的兒歌……”
“兒歌?”
南筱綃飛快的從李嬤嬤口中的敘述,找到了答案,這才明白,自己并非被別人出賣,而是命不好,再次被宮里人盯上了。
“四小姐?”
管家倒背著雙手,一副等候良久的冷漠表情,“走吧,老爺、老夫人、夫人還有大少爺二少爺,一屋子的人,可都在正堂等您過去呢!”
“小姐?”
李嬤嬤和蘭心兩個看著南筱綃,流露出一臉的心疼和擔(dān)憂。
“李嬤嬤,蘭心,你們等我回來!”
南筱綃輕輕地拍了下李嬤嬤的肩膀,神色有些凝重的往正堂方向快步走去。
這一次,注定是禍不是福,就算是是一場大禍臨頭,她就算死撐也要死撐過去,畢竟,李嬤嬤和蘭心還有瑞珠的性命,還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眼下,她還有什么棋子可以用?
南浩軒,是的,她只有把賭注壓在南浩軒身上了。
可惜,南筱綃這次按錯了寶,南浩軒根本不甘重任,一下子就垮了,在大夫人的威嚴(yán)之下,南筱綃被鞭刑致死!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