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軒轅逸無奈地哀嘆:“我不是故意瞞她,騙她的。”
“我知道,可是嫂子不知道啊,她那么善良,如果讓她知道你是謀害了真正的軒轅逸才頂替他隨心所欲的話,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瞞她一刻,是一刻,如果她開心,我愿意一輩子頂著別人的名字生活。”
“可你是望月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你認為父親會允許嗎?”
軒轅逸苦笑不語,接著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剛才的醒酒湯藥性有點重,這是我特制的丸藥,可以緩解你的頭痛。”顧傾城哆哆嗦嗦地將藥瓶放在桌上。
“傾城。”
看著顧傾城凌亂著頭發,臉上還覆蓋著灰一片,黑一片的煙灰,衣服上更是躺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污漬,軒轅逸打心底里感到心疼,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顧傾城為了照顧自己,認真投入地在自己床前端茶倒水,在廚房里徘徊的樣子。
“看你把自己累的,以后可不許這樣了。”軒轅逸一邊用自己潔白的衣袖擦拭著顧傾城臉上的煙灰,一邊含情脈脈地說著。
顧傾城反射性地將軒轅逸的手推到一邊。
“傾城,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累了,突然想到以前你承諾過我不會騙我,所以有些好奇,你有騙過我嗎?”
看著顧傾城期待的眼神,軒轅逸怎么都開不了說出真相的口,果斷地回了句:“沒有。”
“真的沒有?”
見軒轅逸點頭,顧傾城苦笑,轉身向門外走去。
“傾城,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有什么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嗎?”
“沒有。”
“但愿如此。”
看著顧傾城離開的背影,軒轅逸難過地坐在床上。
“哥,她好像聽到了我們剛才的談話。”
軒轅逸拿起顧傾城送來的藥丸,無奈地苦笑:“我明明姓月,幸福卻總是像流星一樣短暫,老天什么時候能公平一點。”
接下來的幾日,顧傾城一如往常地過著以往的日子,時不時地去酒樓打聽消息,將逸王府里里外外整治的井井有條,還親自到城門口為墨子飛和可心送行,除了給暮云常和林菁送了封信,對軒轅逸若即若離之外,其他的正常的讓人挑不出有什么模樣。
就連麗妃多次宣她進宮,為難她,奚落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舉止得體地讓人敬佩,這倒讓麗妃不好找她的麻煩。
“若琳,外面又發生什么事了。”顧傾城一邊從容地倒著茶,一邊不在意地提起。
“公主,是南璃國的皇上顧笙銘來了。”
“砰”顧傾城手中的茶壺掉落,摔個粉碎:“該來的,始終要來。”
“五公主放心,王爺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顧傾城不語,不久去酒樓的時候,才知道顧笙銘這次來軒轅國名義上是為了鞏固邦交,實際上卻是為了自己,聽說他很滿意南璃國和軒轅國的這門聯姻,不過賜婚后遲遲不成婚也不是辦法,所以他打算接顧傾城回國半月,讓軒轅逸帶著彩禮前去迎親,他好風風光光地讓顧傾城出嫁,免得堂堂南璃國的公主落人口舌。
顧傾城苦笑,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只怕自己還沒來得及回國,路上就已經遭遇不測了,風風光光出嫁,南璃國的體面?真是可笑,給自己隨意安不了罪名,就迫不及待地趕來軒轅,他可真是煞費苦心了,為了不讓自己有機會復辟,不惜丟下國事不理,顧笙銘果然是顧笙銘。
與之前墨子羽來不同,這次軒轅志給足了顧笙銘面子,就連宴會也格外隆重,各王親貴族,全部都赴了宴。
“五皇姐怎么沒來?”見軒轅逸獨自一人前來,顧笙銘有些不快。
“是啊?南璃國皇帝大駕,五公主身為人臣,不來接駕,那可是大罪。”麗妃附和。
“對呀,身為未來的逸王妃,怎可如此不知禮數,來人,宣未來逸王妃覲見。”軒轅志也有些惱怒。
“慢著。”軒轅逸阻止:“傾城身體抱恙,不能前來,有什么事大可來找本王,傾城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哼,當著軒轅皇的面,逸王爺都敢抗旨,那如果沒有軒轅皇的旨意,朕想見皇姐是不是更難上加難了?”
想定自己的罪,還想借朝臣的嘴讓自己落個妨礙他人親人相聚的壞名聲,顧笙銘,你以為你這點雕蟲小技能奈何本王嗎?看來是最近太清閑了。
“皇弟哪里的話,皇姐不過是因為太過思念皇弟,身子不爭氣病倒了,哪里就讓王爺落了個抗旨的罪名。”不待軒轅逸反駁,顧傾城已經慢悠悠地走近了殿內,只是與之前的榮光不同,雖然依舊一身粉黛,臉色卻憔悴的很,衣服也是尤其寬松:“王爺體恤皇姐身子不好,不耐勞,故而想著等宴會結束再親自帶皇姐到使館拜會,可我一聽說皇弟來了,哪還顧得上這些,這不,剛讓丫鬟換好衣服就來了。”
大家見到顧傾城不復以前的容光煥發,反而一副病西施的姿態,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不由同情地多看了幾眼,暗暗在心底贊嘆軒轅逸是個難得一見的心疼妻子的好夫君。
“既然如此,那皇姐何不早回南璃,也免得姐姐思念成疾?”
“皇弟有所不知,父皇在世時,曾允諾逸王爺,要皇姐為他府上的朋友治病,所以在聽到父皇噩耗時,皇姐就想,既然父皇都去了,那皇姐斷不能辱了他的清明,索性就來到軒轅國,完成父皇的遺諾,也好讓他老人家安心。”
顧傾城一番悲戚,倒實實地堵了他問罪的嘴:“誰知,來到逸王府后,還沒來得及治愈逸王爺府上的朋友,就被軒轅皇賜了婚。”
顧笙銘與軒轅志對視了一眼:“皇姐,朕倒覺得軒轅皇這個主意不錯,皇姐國色天香,逸王爺才華過人,你二人本就是佳偶天成。說到這,朕還要謝謝你,皇姐可是南璃國和軒轅國國事合作的首要功臣,這不行禮也是理所當然。”
顧傾城本想著自己再怎么著也是一國公主,沒有本國君主許可,軒轅志就隨意為她指婚,其實就是不把顧笙銘放在眼里,顧笙銘那么愛面子的一個人一定會跟他反目,豈料,他們竟不知什么時候狼狽為奸,還達成了不可告人的合作,反將自己一軍,真是物以類聚。
“南璃皇,你五皇姐可是因為思念你才成這樣的,你不關心她的身體,反倒關心她禮數是否周全,原來南璃皇治國的時候憑的不是精明的頭腦,而是外表的體面,本王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王爺,皇弟尚還年幼,你說這些做什么,他如今貴為南璃國的皇上,我行禮也是應該的。”
“傾城,你就知道寵他,他如今可是及冠之人,后宮佳麗都有上千了,哪里年幼?”
“不管怎么說,父皇不在了,他是我的皇弟,在我眼里永遠都是小孩。”顧傾城儼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樣,看著眾人感動萬分。
“可是,你的身體?”軒轅逸擔憂地看向顧傾城,語氣溫柔至極。
顧傾城笑著搖了搖頭,雙膝著地,行了個大禮,可剛要站起來,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地往后倒。
“傾城。”軒轅逸坎坎攔住顧傾城的腰,一臉的驚慌失措。
“怎么這樣啊,南璃皇真是利欲熏心,居然這樣對自己的親姐姐,難為五公主還為了他病成那樣,真是替她感到難過。”
“誰說不是呢?枉為皇上,孝悌之義都不知道學到哪去了,看五公主那寬松的衣帶,還有那慘白的玉面,真真是令人心疼啊。”
顧笙銘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下座的人議論紛紛,職責他的不是。
“皇姐請起,朕明日就接皇姐回南璃,請最好的大夫為你診治。”顧笙銘本以為大家會感動,沒想到大家議論的更兇了。
“人家都病成這樣了,還讓人家舟車勞頓,真不明白,他是治病還是催命。”
“傾城遵命。”顧傾城一邊咳嗽一邊虛弱地行禮,全靠軒轅逸的支撐才得以險險站立。
看著顧傾城嬌弱的模樣,眾人紛紛鄙夷顧笙銘的所作所為,有大臣提議:“五公主是南璃貴賓,又是我軒轅國的未來逸王妃,不可太過勞累,請皇上準許逸王爺與五公主回府。”
“請皇上恩準。”
見軒轅志擺手,軒轅逸這才拱手說道:
“本王在這里謝過眾位大臣,只是嬌妻有癢,實在不宜久留,請各位盡興。”
“逸王爺客氣了。”
回到逸王府,軒轅逸笑著說道:“傾城,你有沒有看到顧笙銘起的都快綠起來的臉,真是大快人心。”
顧傾城推開軒轅逸的攙扶,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傾城,謝謝你今天為我解圍。”軒轅逸叫住顧傾城,他知道傾城對他還是有感情在的。
“我不是為你,而是為了維護逸王爺的名聲。”顧傾城故意加重‘逸王爺‘三個字,轉身關上門。
她果然還是知道了,軒轅逸感覺心都要被掏空了,他從來沒敢想她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景,只是沒想到來的那么快。
房內,顧傾城悵然若失地坐在桌前,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門外的那個人。在他殘忍地傷害了冷情,頂替了他的一切之后。
第二天,軒轅逸將手里的包裹放在顧傾城的門口,沒敢開門,他不知道該如何在她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用別人的面貌跟她談笑自如,他做不到,但又放不下。
“傾城,對不起,我知道你去意已決,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吃食,你要記住顧笙銘給的任何東西都不要接受,就連水都不行,他為人狡詐,我很怕他會在路上對你動手腳,不過你放心,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的安全,你只要確保自己在其他方面不要中了他的奸計就好。”
顧傾城也不理他,直到她離開,才打開房門,徑直地向門外走去。
“公主,王爺有他說不出的苦衷,世人都可以不理解他,但你不能。”若琳依舊苦口婆心地相勸。
“若琳,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打理逸王府。”
“公主,你可以不原諒王爺,但請你一定要帶上這個,王爺折騰了一宿才做出來的,你一定要帶上。”若琳退而求其次的請求。
“好。”顧傾城沒有推辭。
“公主,你就真的不見王爺一面了嗎?”若琳眼角瞥向旁邊期待的面龐,有些不忍。
“相見不如不見,相識未若不識。”顧傾城說完,有些不放心:“好好照顧他,我不理解他的苦衷,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所以就拜托你了。”
軒轅逸不自覺地濕了眼眶,轉身拉住上前的月兒。
“哥,你這么難受,為什么不讓我把真相全部告訴她?”
“她雖然人在這,卻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自己的親人,這樣正隨她的心意,更何況,軒轅國將有巨變,在軒轅國,我只怕她會更不安全。”
“可是你為了我們本就身心俱疲了,還要承受這份破裂的感情,我真的很心疼你,不行,我必須告訴她。”
“月兒。”軒轅逸怒喝:“你讓我怎么在她知道真相的情況下,以別人的面目面對她,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協助趙麗兒,早日完成我們來南璃大陸的任務,到時,我要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
轎子上,顧傾城慢慢地打開包裹,里面全是棗泥糕,只是味道出奇的好,仿佛出自大師之手,可以想象到他練習了多少遍,費了多少心思,不過顧傾城卻覺得有些苦澀,想不明白為什么之前那么粗糙的棗泥糕會讓自己覺得那么甜蜜,而今如此精致的糕點卻無比的苦澀。
正當顧傾城思量之際,轎子毫無預兆地搖晃起來。
“不好了,公主馬車受驚了。”
“快追。”顧笙銘嘴上這樣說,實際上卻沒有指派任何一個人,任顧傾城的馬車在曠野中奔馳。
顧傾城緊張地看著越跑越快的馬車,可又不會駕馭馬車,只好打算從車上跳下,不過因為四周都是石頭,馬車速度太快,又不敢輕易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