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慶祝晏雨寧康復,張傾顏懷子,皇宮四位后妃破天荒的湊在一起,游了御花園后都去了熙黛宮,院子里也沒有人,上官單汐帶她們到房里去聊天,晏雨寧扶著張傾顏落座,呂婧媛倒是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坐著。
晏雨寧搓搓手,輕語道:“這天氣當真是變涼了,皇后,給我們準備些熱茶來吧。”
上官單汐點點頭,輕笑道:“好啊,我這里一向沒什么人伺候,我去給你們泡些茶來。”
呂婧媛丹鳳眼微微一挑,媚聲媚氣的說道:“哎呦,也不知咱們幾個什么福分,竟能喝到皇后的親自泡的茶。”
“你呀,也不必贊我,這張快嘴少說兩句比什么都強。”上官單汐打趣著說道,快步走出正堂。
“娘娘,奴婢來幫您。”青竹樂呵呵的跟著去了。呂婧媛眉頭輕挑,淡眼掃過周芊芊。
周芊芊柳眉微蹙,素手撫在腰間,微微彎身說道:“幾位娘娘恕罪,奴婢肚子好痛,想出去一下。”
“瞧瞧瞧瞧,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好東西了,快去吧。”呂婧媛嘴上說著不痛不癢的話,心中一絲暗笑閃過。
上官單汐與青竹將茶水都擺上了桌,幾人便開始坐下聊天了。
張傾顏抿一口清茶,微微輕笑,說道:“怪不得皇后不用人伺候,自己本就泡得一手好茶。”
晏雨寧將茶杯送至嘴邊,又輕輕放下,笑笑說道:“是呢,皇后這里是最為清靜的地界,沒什么人伺候,倒是像尋常人家一般,我有時也常常喜歡到這里來坐坐。”
上官單汐趁她們說話的功夫,自己也品了品自己泡的茶,說道:“喜歡你們就常來坐坐,總比每日針鋒相對的好,是不是啊賢妃。”
“皇后說的是啊。”呂婧媛說著,看了一眼天色,笑笑道:“呦都這個時辰了,這茶喝過,身子也暖了,臣妾告退了。”
呂婧媛開了個頭,張傾顏與晏雨寧也不便多留,便也起身告辭了。
一行人離開后,千愛向晴和沅冉便匆匆忙忙入內,將上官單汐圍在中間。
向晴一臉的不可思議,輕聲問道:“主子,怎么今天賢妃的脾氣好的不得了啊。”
“所以才奇怪。”說完這句,上官單汐突然手捂腹部,大口大口的喘氣,道:“冉姐我肚子疼,你扶我上床躺著。”
“好。”沅冉扶她起身,她卻又頭暈差點暈倒,眼疾手快,千愛一把拉過她的手診脈,身子不禁一顫:“中毒?!”
“快先到床上躺著。”向晴可是個練家子,直接抱起上官單汐放到床上。
眼看著上官單汐的嘴唇變得青紫,千愛焦急問道:“主子,你吃了什么?”
上官單汐嘴唇哆嗦著,弱弱的說道:“我還沒來得及吃什么,只是剛剛喝了茶而已。”
千愛啪的摔碎了茶壺,仔細查了茶葉殘渣,匆匆忙忙走到桌邊,說道:“是斷腸散的毒,我馬上開方子,萬福去取藥,雯鳶到廚房準備熬藥。”
上官單汐氣息微弱,素手輕抬,吩咐道:“別聲張,免得人說皇后矯情,意在爭寵。”
由于千愛鉆研毒術醫術,熙黛宮里根本就有藥,加之上官單汐時常受傷,趙禎恨不得將宮中整個太醫院的藥材什么的都搬過來,因此不用大費周章,煎了藥給上官單汐喝,喝過便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番。
可是剛剛閉上眼睛,萬福便慌慌張張的跑來,氣還沒有喘勻,道:“主子不好了,張貴妃中了斷腸散,胎兒不保。”
這話有如晴天霹靂,上官單汐再無心睡覺,掙扎著起身,拖著病體就慌忙帶著千愛向晴趕往凝香宮。
“皇后娘娘駕到!”
上官單汐步履匆匆,跌跌撞撞的走進殿內,艱難的喘息,清麗的臉,血色還沒有恢復,臉色慘白,眼底些許微青,一副病弱的身軀,卻完全沒有多想,也顧不得規矩,來不及行禮。
“顏兒,你怎么樣?”上官單汐甚至是跌坐在張傾顏床邊,顫巍巍的伸出手,欲搭張傾顏的脈。
張傾顏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惡狠狠的盯著上官單汐,甩開她搭過的手,一個起身,惡狠狠地掐住上官單汐的脖子,憤怒,用盡全力吼道:“皇后,你害我皇兒,把孩子還給我。”
此時,上官單汐沒什么力氣,好在張傾顏也沒力氣,上官單汐用力的掰開張傾顏的手,竟是狼狽的滾到地上,手捂胸口,艱難的呼氣,一臉錯愕的盯著張傾顏,根本無力起身。
“主子!”見勢,千愛和向晴忙扶起上官單汐。
素手撫上脖頸順了順氣,上官單汐柳眉緊蹙,道:“張傾顏你瘋了。”
張傾顏已然沒有了力氣,她苦澀一笑,滿是冷漠,弱弱的說道:“為什么,為什么我只是在你熙黛宮喝了杯茶,我的孩子就沒了,為什么你要害我的孩子?”
趙禎不語,只是坐在床邊,輕摟過張傾顏,安撫著。
劉娥淡漠搖頭,冷冷道:“皇后你太過分了,你是嫉妒張貴妃懷了皇帝的孩子,怕后位不保,殺之而后快是不是?”
“不是。”上官單汐的聲音很弱,但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不是嗎?”呂婧媛冷哼一聲,說道:“千愛懂毒,而熙黛宮里很少有人伺候,所以你親自給我們倒茶,還好我和德妃沒喝,否則豈不也一命嗚呼了。”
千愛翻了個白眼,辯解道:“娘娘這話可不對,倒茶之人可未必是下毒之人,況且,宮中懂毒的也不止千愛一個。”
趙禎輕閉雙眼,冷冷的說道:“宮中所制毒藥,均鎖于皇家毒庫,只有皇室之人可進入,擅入者,殺無赦。”
楊修嫻搖搖頭,輕聲道:“汐兒,你為何這么做?”
上官單汐不禁鼻子一酸,可她從不在人前哭,淡淡的,只是輕挑挑眉,嘴角揚起,苦笑:“太妃,您也不信我了。”
趙禎斂眸,清澄的眼眸,只是緊緊盯著床沿,他不敢看上官單汐此時的表情,他怕,他看了,心就軟了,只淡淡的說:“那你就解釋一下,為什么兩個人都喝了茶,你卻沒事。”
向晴雙拳在身后握緊,道:“皇上,其實我家……”
話說一半,被上官單汐伸出手,制止了,繼而,上官單汐硬擠出一個微笑,淡問趙禎,道:“皇上,如果我說,我沒下毒,我也中了毒,你相信嗎?”
上官單汐在賭,賭趙禎對她的信任,然而她似乎忘記了,她的賭運一向都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差,多年來,沒有傾家蕩產已是萬幸,她就是不肯聽千愛的話,不賭,也許不會輸,但她還是賭了,并且再一次賭輸了,甚至輸的,體無完膚。
趙禎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手死死的攥住背面的錦緞,冷語道:“事情沒有查清,朕不信任何人。”
淡漠一句,趙禎默然轉身,她又賭輸了,上官單汐笑了,她笑的那么勉強,說道:“不用查了,毒是我下的,我討厭這個青梅竹馬,我要她死。”
劉娥惡狠狠的咬牙,拍案而起,冷冷道:“好啊,既是如此,皇后上官單汐,因妒成恨,謀害皇妃,累及龍裔,今廢去后位,擇日問斬。”
“母后!”聞言,趙禎心頭不禁狠狠一顫,微怔片刻,吼出聲來,殺皇后,這恐怕是史上第一例,然而趙禎,還不想讓上官單汐死,他又怎么會讓她死,還死的不明不白的。
上官單汐面上平靜淡漠,卻隱隱一抹輕笑撇出,沒有趙禎的信任與庇護,死,還不是一夕之間的事,入宮之前,她便已料到自己最終的結局,可她,不怕,只因,她不會死。
楊修嫻的心更是狠狠一抽,雖是失望,她自是不愿上官單汐死的,忙勸道:“太后,皇后廢得,可殺不得呀,淇兒已是為我天朝和親的功臣,上官奕也失不得,就留皇后一命吧。”
“可是她已承認罪行,皇上怎么看。”劉娥,很聰明的一個女人,要處理上官單汐,她畢竟是不敢擅自做主的,于是,很巧妙的,她便又將這個決定權,拋給了趙禎。
“此事尚有疑點,不可妄下結論。”趙禎說過一句,輕緩了一口氣,淡漠道:“廢后,上官單汐從今兒起,除去中宮皇后之銜,打入冷宮,好好反省懺悔。”
上官單汐抬眸,眼中并無半點喜悅之感,淡漠疏離,緩緩靠近趙禎,冷冷的問道:“為什么不是逐出皇宮?”
卻趙禎嘴角輕揚,一抹邪笑,道:“因為朕不準你出宮。”
皇后在進冷宮之前,用最后僅有的一點權力,讓人封鎖了一切消息,不是怕丟臉,而是害怕有暴動,上官家西苑,逍遙宮,還有個為她什么都豁的出去的喬疏毓。
她本不想帶任何人到冷宮去的,可是向晴和千愛非要跟著,帶著全熙黛宮人的期許跟著。
上官單汐只記得沅冉的話:“我會保護好熙黛宮,在你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住不得也動不得,主子,早點回來,我們幾個等著你,一直等著。”
張傾顏小產之后需要靜養,于是遣走了所有人,關緊了房門,手中抱著一個小暖爐,一個人靠在床頭。
暮雨走來,道:“娘娘,別傷心了,睡一會吧。”
張傾顏微微一笑,卻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被面,淡淡的說道:“我不傷心,這個孩子本就不該有,他或許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吧。”
手撫上平坦的小腹,還隱隱的有些刺痛,那痛,由腹部一路疼到心口,深深的扯著她的心臟,仿若被剜一般,只有張傾顏自己知道,封妃那日,皇上喝的酩酊大醉,雖睡在她床上,卻是一直叫著皇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