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和千愛在逛皇宮,可隱約看到青竹拿著一個小籃子匆匆出宮,身后跟著個穿黑斗篷的人,看不清相貌。
“事有蹊蹺,咱們跟出去看看吧。”向晴柳眉微蹙道。
千愛點頭默許,兩人鬼鬼祟祟的跟出宮去,害怕驚動黑衣人,兩人離得遠遠的。
到了一片墓地,那是一座剛剛修葺好的一座新墳,儼然便是青竹娘的墓,可是,青竹的娘分明是給接近皇宮了,是什么時候死的,她們竟然沒有聽到什么風聲,可青竹字里行間的意思,她的娘親,已然死了七日了。
千愛向晴兩人聽得稀里糊涂,轉頭靠在雪坡邊商量,便就在兩人晃神之時,可黑衣人已然出動,迅雷不及之勢,一把短刀從青竹后背插入。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劃過夜空,聽到慘叫聲,兩人才回神,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千愛向晴沖出去,青竹已然昏死過去。
千愛搭上青竹虛弱的脈搏,淡淡道:“她可能知道毒害皇妃的內情,先帶回去,我一定要救活她。”
兩人便偷偷的將她運回皇宮,藏于東行館皖瓊軒。
連日來,千愛與向晴時常偷偷摸摸的,或是找著各種借口出門,就像是千愛所說的那樣,她要救活青竹,她家小姐不愿去爭,也因此受了不少的委屈,此番回來,便不能再這樣。
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清楚,還她家主子的清白,青竹可是個關鍵人物,她不死,這件事便輕而易舉。
自從皇上醒來,熙黛宮便一切如常了。
唯一有些不一樣的便是,皇上莫名的賴上了熙黛宮,賴上了他們家的這位廢后,怎么說,怎么趕都不肯走,自然,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不走,好,上官單汐每天拿著藥碗在趙禎眼前晃,不走,便喝藥吧。
趙禎靠在床上,上官單汐手端著藥碗,一勺一勺的喂。
看著上官單汐送到嘴邊的藥勺,趙禎緊皺眉頭,竟是鼓鼓腮,有些哀求,有些討好,可憐巴巴的輕道:“單汐,今天可不可以不喝藥了,好苦啊。”
上官單汐笑著搖搖頭,不語,將勺子又往前遞了遞。
趙禎往后一靠,躲了躲,轉而又問道:“額那個,近日,投毒案查的怎么樣了?”
千愛下意識的看向上官單汐,上官單汐無奈將藥勺放回碗中,輕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放眼整個后宮,恐怕只有呂婧媛會害我,可她不會這么傻吧?本就是眾矢之的,不會笨到自掘墳墓吧。”
千愛試探著問道:“小姐,您認為會不會是德妃啊?”
“不會的,雨寧一向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她不會害人的。”上官單汐微微一笑,堅定的搖搖頭,舀了一小勺藥又往前遞了遞,說道:“邵益乖,把藥喝了。”
趙禎撇撇嘴,臉色瞬間暗下來,她怎么還記得這事,可憐巴巴的望著上官單汐,抿緊了嘴唇。
趙傲然飛也似的沖進來,樂呵呵的說道:“皇兄,我們該出去走走了,雖然是嚴冬,可千愛說多曬太陽有好處,穿的暖和些,我陪你去逛御花園。”
“哎,好好好。”趙禎應和著,慌忙沖下地,順手拽下屏風上掛著的衣服,趙傲然給他披上斗篷,她可是來救駕的,兩兄妹神采奕奕的闊步出門。
千愛靜立于上官單汐身側,輕聲問道:“主子為什么就是相信德妃不會害你?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你為什么就偏偏咬著她不放呢?你多心了。”上官單汐微微一笑,徑自把藥碗放于桌上。
“帶你去個地方,跟我走。”千愛一把拉起上官單汐,不等上官單汐說什么,拉著她就走出大門,她家小姐就是一根筋,不見棺材不落淚,一旦相信一個人便毫不懷疑,她自是看不下去的。
走進東行館皖瓊軒,原本花開遍地的小院,此時也略顯蕭索,瓊花樹的枝椏也凍得咔咔作響了,剛入宮的時候,這里還是花開半夏呢,一晃這么久過去了,她也從行館中的客人,一躍成為了后宮之主,又瞬間淪為廢后。
然而千愛似乎不是讓她來這兒感傷的,其實,她也沒什么好感傷的,畢竟,雖然淪為廢后,她卻擁有了別人可能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趙禎的愛。
上官單汐回神,淡淡的問道:“千愛,來這兒干嘛?”
向晴從房里走出來,道:“主子,進去看看吧,有個熟人在呢。”
上官單汐莫名其妙的跟著二人進去,看到那個瘦小單薄的身影,有些驚訝,也有些疑問,這是,什么情況。
見到上官單汐的臉,青竹慌忙放下手中的碗,慌忙迎上前來,撲通跪地,道:“皇后娘娘,青竹對不起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蒙冤了。”
上官單汐柳眉微蹙,忙扶起她,問道:“怎么回事啊?你們幾個把我都弄糊涂了,怎么?怎么就對不起我了,說說看。”
向晴淡淡的說道:“青竹知道下毒之事的內幕,前日出門時,差點被人滅口,是我和千愛救了她,一直藏于皖瓊軒里,想著有朝一日跟您吐露實情呢。”
上官單汐聽后不禁心中一驚,青竹知道的實情,一定是跟晏雨寧有關了,這正是她害怕的事,然而面上卻是平靜無波。
千愛坐在桌邊,輕語道:“青竹,你還不告訴皇后娘娘,是誰下的毒。”
青竹撲通跪地,弱弱的說道:“是我家娘娘下毒,嫁禍給您的,前日我聽到她親口說的,要害貴妃娘娘胎位不穩,以此來扳倒皇后娘娘您。”
上官單汐心頭重重一抽,嘴角抽搐,一臉的茫然,雙拳卻在背后緊緊握起,道:“怎么會是她呢?晏雨寧,我一直以為她是個明事理的,為何害我,為什么呀?”
青竹斂下眼瞼,淡淡的說道:“那日中蛇毒,她以為是您故意為之,所以……”
青竹弱弱的聲音,小的可憐,不愿說出口,也說不出口。
向晴瞪了一眼,狠狠的罵道:“她晏雨寧真有夠忘恩負義的,要不是主子拼命為她吸出毒血,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哪還有這個命弄出這么多的幺蛾子來。”
“原來如此。”震驚的不止一點點,卻也只能以此四字代替,青竹咬咬嘴唇,說道:“只可惜,我帶人回去的時候只見到了周芊芊,才讓娘娘恨錯了人。”
上官單汐沖她笑笑,搖搖頭,說道:“我一直相信晏雨寧是個好人,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對付我。”
青竹眼中灌滿了淚水,忙說道:“我家小姐真的是個好人,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幾個月前,你與周芊芊她們爭執,剛巧我家小姐出宮探親,是她派人找尋上官大小姐來救你的,周芊芊因為渾身是傷疤,與皇妃無緣,小姐看她可憐就留在身邊了。”
上官單汐臉瞬間嚴肅起來,冷冷的眼光瞪著青竹,問道:“如實說,這事,都是你家小姐的主意嗎?”
青竹忙搖搖頭,道:“不,我家主子不懂害人的,定是周芊芊的想法,只是我家主子默許了而已,就像是我這一次遇襲,恐怕也是周芊芊所為,她被我家主子趕出景怡宮了。”
千愛點點頭,盯著青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肯在皇上面前說出這一切嗎?”
青竹沒有一絲猶豫,說道:“以前她們用母親威脅我,現在我娘已死,青竹再沒有擔心的事了,皇后娘娘對青竹有一飯之恩,我一定會還您清白,也要阻止我家小姐錯下去。”
上官單汐笑著點點頭,說道:“好,那你就先住這兒,向晴加以保護。”
語畢她帶著千愛離開。
入夜,熙黛宮中,上官單汐與晏雨寧雙雙落座在軟榻上,沅冉上了茶便退出門外。
晏雨寧朝內室看了看,輕語道:“皇上在里面休息呢,我們在這兒聊天,會不會叨擾到皇上啊?”
上官單汐回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他呀,喝了藥便睡的特別熟,任誰也叫不醒他。”
晏雨寧頷首輕笑,說道:“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找我前來,是有什么事啊?”
上官單汐微微一笑,搭上晏雨寧的素手,輕語道:“這不是嘛,許久都沒有人與我聊天了,張傾顏那邊我不好意思去,呂婧媛我們倆一向不對付,可不是就要找你來了嗎?哎對了,我剛剛見你,帶了個陌生丫頭來啊,青竹呢?”
晏雨寧臉上的笑意微僵,舔舔唇,眼中一絲哀傷閃過,輕語道:“哎呀,我也不知道這丫頭哪去了,都是她伺候著。”
上官單汐撫撫指甲,話鋒一轉,笑笑問道:“也是呢,你有許久都沒有來陪我聊天了,你身邊換了丫頭,我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啊,是吧。”
晏雨寧微微有些遲疑,眼中含淚,淡淡的說道:“并非是我不來看你,實在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們倆根本沒機會見面啊,若是我能常常跟你說說話,或許,事情也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上官單汐嘴角微揚,只笑盈盈的盯著晏雨寧看,晏雨寧微微有些閃躲,也覺得皇后這笑,怪嚇人的。
“夜深了,皇后娘娘早些休息吧,臣妾告退了。”晏雨寧起身行禮,踏出熙黛宮。
房門關緊,上官單汐眼角清淚滑落,趙禎輕步走來,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擁在懷中,上官單汐頭請靠在趙禎肩頭。
上官單汐輕語道:“皇上,只這一次,讓我來做決斷吧,好不好?”
趙禎點點頭,笑笑說道:“你認為值得了,便去做吧,無論什么決定,我都支持。”
自從第一面見到晏雨寧,上官單汐便知道,這姑娘不是個多事的,從晏雨寧第一次有意無意的對她說了那番話,上官單汐覺得這個女人倒是不錯,從晏雨寧開始明著站到她這邊,上官單汐在心里默認了這個朋友。
晏雨寧一向不爭不搶,又少言寡語,上官單汐才以為,她可以站在世俗之外,將一切都看的清楚透徹,或許,人家都說當局者迷,任誰也抵不過三人成虎,縱使是她晏雨寧,也不例外,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當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人的意志變得薄弱了,耳根子也便軟了。
上官單汐當真是心軟的,晏雨寧也是她當真拿真心去對待的,晏雨寧是沒有心計,所以才會被人算計,她與上官單汐不一樣,她沒有任何退路,饒是被牽扯進了一個漩渦,她沒有能力自救,這樣的一個人,不適合生活在紛亂的后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