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輕雪,李元昊慢慢靠近,上官單汐卻始終渾然不知,直到腳步踏雪的聲音近了。
李元昊微微一笑,輕叫一聲,道:“小汐兒!”
上官單汐聞聲,驚喜的轉臉,上下打量,李元昊一如既往喜穿白衣,然而,十一年前那張俊美清秀的臉,已蓄滿胡渣,但聽那一聲小汐兒,上官單汐還是又驚又喜。
“元昊哥哥!”輕叫一聲,上官單汐跑上前去,挽上李元昊的手臂,當真親昵如兄妹一般,撒著嬌說道:“元昊哥哥,我們兩個有十幾年沒見了吧,你這王府愈發大了,我找這小橋流水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呢。”
李元昊寵溺的笑笑,摸摸上官單汐的頭,輕語道:“想不到時隔十一年,我們小汐兒,竟還認得我。”
上官單汐嘿嘿一笑,說道:“當然認得了,整個西夏我最認得的就是你了,不過十一年了,你好像老了不少呢。”
李元昊竟是哈哈一笑,說道:“哈哈,到底是我的小汐兒,這張小嘴還像小時候那般刻薄啊。”
上官單汐輕笑,細細看了看李元昊,輕語道:“別說我了,你還不是一樣。”
小廝走上前來,低頭頷首,說道:“王上,牟將軍有事相商。”
“知道了,馬上來。”李元昊冷臉,轉而面對上官單汐又笑臉相迎,輕聲說道:“今日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在院里逛一逛,累了便回興平那里休息,我聽說你與她相談甚歡。”
“嗯!”上官單汐樂呵呵的點點頭。
李元昊輕拍拍上官單汐的肩,說道:“那你自己回去吧,明日我在帶你到各處去逛逛。”
上官單汐乖巧的點點頭,讓她自己走更好了,到處逛逛找找人,雖說見到李元昊她很激動,但也決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綁了他男人的親娘,此事才是耽誤不得的。
兜兜轉轉,上官單汐在西夏王府大致走了一遍,卻一無所獲,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興平公主的院落,曉離迎上前說是她家公主在等著,上官單汐走進房中,關緊房門。
興平靠在床頭,淡淡的輕語道:“這一個下午,你在院子里找什么呢?”
眉頭微顫,上官單汐扯出一抹淡笑,極力掩飾自己的尷尬道:“公主說的什么話,我這人生地不熟的能找什么呀,大概是在找回來的路吧。”
“你最好是在找回來的路,否則……”話及此,興平頓了頓,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輕笑,說道:“縱使你是李元昊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那丫頭,他一樣不會放過你。”
上官單汐輕笑,淡語道:“你到底在說什么呀?”
興平輕輕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以為我怎么會知道的如此清楚,王上不信任任何人,這座府中,有明哨暗哨不下三十,任何人的行蹤,他都了如指掌,我只是稍出些錢財,便打聽的到,十一年了,李元昊變了。”
十一年了,李元昊變了,這話砸在上官單汐心頭,久久不去,思襯片刻,上官單汐低聲說道:“李元昊抓了我婆婆和家中一位秋姑姑,我來救人,你能幫我嗎?”
興平輕笑,抬眸,淡淡的盯著她,冷冷的說道:“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幫你,要知道,我可是李元昊的夫人,就不怕我參你一本?”
上官單汐冷眸微斂,冷冷的說道:“我別無選擇!”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興平無神的眼輕眨,蒼唇輕啟,說完轉身面向床里,不再言語。
上官單汐久久佇立,望著興平的背影,她隱隱覺得,這個女人會幫她,從開始談話,這種感覺慢慢滋生,但她最后模棱兩可的態度,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然,就像上官單汐所說,她別無選擇,只能在興平身上賭一把了。
兩天,整整兩天,自從李元昊與那個什么牟將軍談完話回來,兩天都陪在上官單汐身邊,在西夏境內游走賞玩,絲毫不肯放松,深怕上官單汐在這里過得不充實一樣,但隱隱的,有種監視的感覺,讓她沒有一絲自己的空間。
也就是這兩日,興平沒有再見上官單汐,上官單汐的一切都由曉離打理,她并不奇怪,興平說過,府中明哨暗哨眾多,根本信不過別人,所以院中一向只有曉離一人打理。
入夜,李元昊在自己院中設宴,要上官單汐與他同飲。
上官單汐一襲清麗的白衣前來赴約,李元昊不禁笑了,這丫頭就如九天玄女一般牽動他的心。
壓制中心中那一絲失落,上官單汐一聲驚呼,說道:“哇,一頓晚宴竟然如此豐富,元昊哥哥,你是知道了我明日要走,才給我送行嗎?”
李元昊微微一笑,輕語說道:“要我說,你便留于西夏與我一起逍遙快活,不要再回宋受罪了。”
上官單汐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這話倒是在理,西夏自然是風景怡人又自由自在了,可終究,大宋才是我的家啊,強留在這里,我想我不會快樂。”
“你跟我在一起不快樂嗎?”李元昊突兀的一句話,引得上官單汐一怔,咬咬唇,頷首笑笑,并不語。
“好不說這個了,吃飯。”李元昊突然話鋒一轉,拉過上官單汐坐在身邊,說道:“小汐兒,這些菜色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你口味是不是變了。”
上官單汐微微一笑,說道:“十一年,都會變得,元昊哥哥你的喜好,不是也變了。”
李元昊大手撫上上官單汐的青絲,柔聲說道:“是啊,一切都變了,我的小汐兒長大了,我不可能單單像妹妹一樣寵著你了,可我還記得,你那時說過,長大了要嫁給我。”
微微一怔,上官單汐尷尬的扯扯嘴角,輕語道:“那個時候還小,小孩子的戲言而已,不算數的。”
“可我當真了。”李元昊微微笑笑,柔聲說道:“十一年,我等了你足足十一年,只為有一天,你長大成人,再見面之時我便娶你為妻,你知道你來了,我有多高興嗎?”
上官單汐心底一絲不安升起,淡淡道:“可我已經成婚了,你該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元昊哥哥,這一點,在我心里從未改變。”
是的,上官單汐已經成婚了,她毫不吝嗇的說出口,李元昊的話讓她不安,她必須告知他,她有家,嫁他,不可能。
然而上官單汐怎么也想不到,李元昊對她的情始終在變,由小時候的寵,變成愛,又在剛剛那么頃刻之間,轉變成欲。
小汐兒有家了,那他也要得到她,十一年,他絕不能讓自己白等,想要卻得不到,他李元昊不允許此事發生。
李元昊抬眸,眼中一絲危險閃過,冷冷笑意掛在臉上,說動:“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離譜!”上官單汐冷臉,起身,說道:“我看今夜這送行酒,也不必喝了,我先回去了。”
上官單汐欲走,身輕動,感覺到身后追來的人,上官單汐右手運起一掌,回身直直打出,李元昊輕盈側身,閃到上官單汐身側,寬掌輕出,一手抓著上官單汐右手,一手攬過她的腰肢,無需用盡全力,輕輕一推,上官單汐整個被甩進臥房中。
李元昊身材魁梧,整個人擋在門口,上官單汐根本無處可逃,慢慢逼近,上官單汐步步后退,臉上滿是驚恐,她不是怕被侮辱,她有的是辦法逃,怕的是,如今李元昊變得如此可怕,而自己,要對他動手。
“小汐兒,你注定要做我李元昊的女人。”李元昊一側嘴角輕揚,將上官單汐壓在身下。
上官單汐驚恐萬分,雙手撐在李元昊的肩頭,幾乎是吼道:“李元昊你不能動我,我是大宋皇后。”
“我要你,與他無關。”李元昊猖狂如此,他確實是不在乎,他巴不得與宋開戰。
強硬如李元昊,他霸道的吻落在上官單汐臉側,上官單汐從李元昊的禁錮中抽出手,拔下一根銀針,找準穴位,一針刺下,素手輕彈,李元昊的動作被迫停止,力氣慢慢消散,上官單汐用力將他推到床中,慌忙起身,立于不遠處。
李元昊掙扎坐起,手輕撫額頭,只覺眼中一片模糊,頭昏到心慌,他指指上官單汐,狠狠道:“你竟敢如此對我!”
上官單汐一個轱轆滾下地,驚魂未定的盯著李元昊,顫抖的說道:“我并不想,可我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了,再晚些,趙禎就沒命了。”
李元昊顫抖著手,氣結無聲,為了救趙禎,這上官單汐竟不顧多年情分,對他下手,倒在床上慢慢閉眼。
嘭的一聲,興平推門而入,輕咳一聲,說道:“上官單汐,還不走,等什么呢?”
見是興平,上官單汐不禁一驚,問道:“你怎么來了?”
興平氣色似乎比前日好了不少,忙說道:“你要的人,我已然救出,趕快離開這里,去救你丈夫吧。”
上官單汐:“那你呢?”
“你就不必管我了,我畢竟是他的夫人,哎呀,別磨蹭了,快走,我來善后。”不由分說,興平推推搡搡的將上官單汐退出門去,自己則守在李元昊的身邊,
李元昊并沒有看到興平的臉,但認出了那一聲輕咳。
其實上官單汐來西夏的目的,李元昊早在她初到那日便已得知,牟將軍告知城外駐著些許可疑人,加之上官單汐來的突然,他便開始警覺,兩日里看著上官單汐,不給她任何機會,卻千算萬算沒想到,上官單汐會來這一手,甚至與他的夫人興平公主聯合,營救宸太妃,還順利的將人帶走。
人確實是帶走了,不過只有宸太妃一人,據她說,素秋姑姑在進入西夏境之日,便為了護她,被李元昊殘忍殺害了。
上官單汐已然顧不得那么多了,她的時間不多了,大宋皇宮里,還有那么多人對皇位虎視眈眈,她不能,也沒有辦法再耽誤下去,她怕出事,特別害怕。
不知是誤打誤撞還是怎樣,喬疏毓竟然在大街上遇到了貴人,那人自語,上官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