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去,倒也沒什么事發生,但是這人多口雜的后宮,還是有些許謠言傳了出來,皇后與上官單汐的真假身份。
聽聞傳言,肆虐后宮,于是一些人不淡定了,貴太妃的身子骨又不舒坦了,這一日,趙傲然和張傾顏都來了熙黛宮,卻被無情的擋在了大門之外。
上官單汐陰著臉,到底,沖著她來的,終于還是來了,然而卻沒有等到她的孩子降生,若是她死了,便什么都留不下。
趙禎便就坐在她身邊,靜靜的守著她,對她溫柔的微笑。
一屋子的下人站在廊下,誰心里都不舒服,都有不少的疑問沒有問出口,卻,都默契的沒有一個人上前。
趙禎微微笑著,撫上上官單汐的雙肩,輕道:“別看現在謠言四起,只要不放在心上,也便罷了?!?/p>
上官單汐靠在趙禎肩頭,片刻,丹唇輕啟,弱弱道:“邵益,若我真的不是上官單汐,你還會這樣一直在我身邊嗎?”
趙禎寵溺著說道:“瞎說,你怎么會不是上官單汐呢?!?/p>
上官單汐依舊只是淡淡的說:“說實話,我害怕,因為我一直都是個坑蒙拐騙的混混來的,如今外面那么說,我根本無力辯駁,我怕,我怕……”
“看著我!”趙禎扳過上官單汐的臉,終于臉上的絲絲笑意消失,他輕聲說道:“你有朕護著,就什么都不用怕,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動你,知道嗎?”
上官單汐舒心一笑,卻是清淚滑落,趙禎冰唇輕覆,吻干她臉上的淚,輕語,道:“我認識的是你上官單汐,愛的也是你,不準你質疑。”
依偎在趙禎的懷里,上官單汐,從未有過的安全。
其實,即使有了趙禎的保證,上官單汐也知道,這場暴風雨一旦開始吹打她,便絕對會將她打透,她甚至是害怕的,怕這件事是李元昊所為,那么只要她不死,便不會停。
趙禎回福寧宮批折子,上官單汐便一個人走在宮里,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皇家祠堂,繞過祠堂就是佛堂,上官單汐鬼使神差的走進去,皇太后正在打坐念經,見上官單汐來了,才走過來與她相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禮佛的關系,皇太后竟變得溫和了不少,但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劉娥溫柔的開口,輕語道:“皇后無事不會來看哀家,是不是上官單汐之事讓你煩心了?”
上官單汐輕嘆一口氣,淡淡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該對誰說這些,或許天意讓我來到這里,這事,母后你怎么看?”
劉娥上前拉過上官單汐的手,兩人走到偏殿落座,劉娥輕語道:“那我就問你一句,你,當真是上官單汐嗎?”
上官單汐柳眉微蹙,脫口而出,說道:“當然了,這還能有假嗎?”
“那便是了,還怕什么呢?”劉娥轉頭看她,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哀家唯一承認的大宋皇后,你就是你,就算只是單汐,就算你只是一個小混混那又如何?無論你的身份,你叫什么名字,都是這么久以來,大家最認識和喜愛的人?!?/p>
上官單汐微微笑笑,輕語說道:“這或許是咱們最心平氣和的一次對話了,我本以為,你會大發雷霆呢。”
劉娥淡淡一笑,搖搖頭,柔聲說道:“禮佛可以靜心啊,人人都說哀家巾幗不讓須眉,可誰知哀家的難處,后宮爭寵,夫君多疑,兒子年幼,讓我不得不把自己變得狠毒,可是哀家不后悔,因為我對得起自己的心?!?/p>
上官單汐點點頭,行了一個佛理,說道:“單汐受教,那我就先回去了,謝謝你,母后。”
皇太后會心一笑,上官單汐她,是個好皇后,轉身,抬步走回佛堂,然感覺一絲異樣,轉臉看到一襲明黃,卻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上官單汐心中釋然了不少,行在離開佛堂的路上。
遠遠的走來一個拎著水桶的小丫頭,慌慌張張的四下里看看,卻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上官單汐,跌跌撞撞的撞了上來,桶中的液體潑到了上官單汐的裙角上。
“哎呦喂你怎么回事?”上官單汐素手拎拎裙子,眉頭緊皺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小丫鬟慌忙放下了水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道:“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是有心的,娘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下次不敢了?!?/p>
上官單汐素手輕放,淡淡的問道:“你是佛堂里伺候太后娘娘的下人嗎?”
“是,奴婢出門打水去了,不知會沖撞了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饒命啊。”說著,這小丫鬟又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
上官單汐一向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只說道:“行了,也不必再磕了,下次小心著點吧?!?/p>
“哎,奴婢告退?!毙⊙诀叽掖颐γΦ呐苓M佛堂里。
上官單汐無奈的搖搖頭,抬步便走,一刻也不耽誤的走回熙黛宮中,穿成這個樣子也不方便在宮中走動。
回到熙黛宮中,隨著風吹,一陣桂花的香味飄散開來。
“哎呦,哪來的這么大一股桂花香啊?”千愛的鼻子特別靈,循著香味走出房門,卻只見上官單汐已經在院中站著。
沅冉走上前來,但見上官單汐裙擺的水圈,上前細聞,抓起來摸了摸,輕語道:“主子這是去了哪了?身上怎么會有桂花油的味道???”
“桂花油?”上官單汐聞言不禁心驚,斂下眼眸,回想起剛剛的一幕,驚呼道:“不好了,佛堂要出事了?!?/p>
正準備帶人到佛堂去看看情況,卻不想有人帶著宮中侍衛已然堵在了熙黛宮的宮門口。
“佛堂出事了,趕快跟我前去看看?!鄙瞎賳蜗淠樋粗娙耍痪湓挍_口而出,就準備往前走。
來人將大刀一橫,冷冷的說道:“原來皇后娘娘還知道佛堂已經著了火了,火場中有濃重的桂花油氣味,娘娘的裙角上想必還有桂花油的油漬吧?!?/p>
上官單汐不禁心驚,抻了抻衣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侍衛不禁嘴角微微揚起,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您,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向晴一個箭步擋在上官單汐的身前,說道:“不行,你不能帶我家主子離開,你們來請皇后娘娘,可是帶了皇上的旨意來的,我家娘娘一向只遵皇上的旨?!?/p>
侍衛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沒有,不過皇后娘娘今日一定要走這一趟,請不走,就只得抓了走?!?/p>
上官單汐拍拍向晴的手臂,微微一笑說道:“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不過你們可別后悔。”
就是所謂的,天有不測風云,上官單汐也就剛剛回到熙黛宮而已,就傳來佛堂著火的消息,皇太后和孫媽媽都歿了。
上官單汐因為在佛堂著火前曾經去見過皇太后,呂夷簡和呂婧媛的矛頭自然也就指向了她。
佛堂空地上,擺放著兩具已經被燒焦了的尸體,濃濃的桂花香氣縈繞在整個佛堂上空,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嗅覺,趙禎靜坐在地上,趙傲然跪于身旁,守著皇太后的尸體,呂婧媛與張傾顏立于一旁。
一隊侍衛大張旗鼓的帶著上官單汐來到佛堂之中,原本靜謐的院子,一下子嘈雜了起來,也亂了別人的心智。
“是誰敢如此大肆了來擾太后的清靜?”趙禎冷冷的話語惡狠狠的說出口,緩緩的轉過臉來,表情淡漠冰冷。
趙傲然看著上官單汐被人帶過來,冷冷的問道:“你們這是要干什么?為何抓了皇后?”
侍衛上前,抱拳頷首,說道:“回皇上公主的話,奴才已經將皇后娘娘給抓過來了,就等皇上您發落了?!?/p>
“抓皇后?”趙禎眼眸中冷意盡顯,站起身來,慢慢的行至上官單汐的面前,巴掌揚起,卻是狠狠的抽在了領頭侍衛的臉上,問道:“誰讓你抓皇后的?”
領頭侍衛低頭頷首,淡淡的說道:“皇家祠堂失火,皇后娘娘脫不了干系,奴才才抓了皇后回來復命的,奴才是為了方便皇上查案。”
張傾顏不禁輕笑一聲,說道:“為了皇上?說的倒好聽,沒有皇上的命令就抓了皇后娘娘,你膽子當真不小啊?!?/p>
趙傲然素手輕指,說道:“我看你們是不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不知道什么叫做大不敬是吧?!?/p>
“皇后,站到朕身后來。”趙禎雙手背于身后,挺了挺身板,淡眼看著戰戰兢兢的侍衛們,冷冷的說道:“皇后是朕的皇后,沒有朕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質疑她,抓她,我看你們的膽子是給朕喂的太肥了。”
“皇上饒命啊。”一隊侍衛撲通跪地,苦苦的哀求著。
見此情景,趙禎眉頭輕蹙,轉臉看看上官單汐,上官單汐站在他身側,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蕩漾在臉上。
趙禎轉過臉,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仁慈,不予加罪于你們,不過朕卻不會輕易的饒了你們,各自領了這個月的月錢離開皇宮吧?!?/p>
趙禎冷冷的掃過眾人的臉,冷語道:“如今太后仙逝,縱火之事尚未查清,今日之事只是警告,若是再有人生是非,朕便絕不姑息,你們都給我記住了。”
呂婧媛立于一旁,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皇上生氣起來真是更加恐怖,而這恐怖的來源,則是皇后。
趙禎轉過身,拉過上官單汐的手,微微一笑,輕語道:“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去送送母后吧?!?/p>
上官單汐微微點點頭,轉身看向地上躺著的兩具尸體,行至太后遺體旁,緩緩跪地,笑笑說道:“母后,我們還真是無緣做一對好婆媳,剛剛緩和了些,您就慘遭橫禍,以后沒有您督促我安慰我了,不過您說的,我一句都不會忘記,我會做大宋最好的皇后,您放心吧?!?/p>
上官單汐眼角清淚滑落,趙傲然走到她身邊,抱著她的肩眼淚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太后大喪,宮中掛白三日,擱置早朝三天,一切的事務都由趙禎,上官單汐和趙傲然三人親自操勞,整整三天,三個人不眠不休,可見對皇太后,三人的崇敬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