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趙禎突然回宮倒是讓人沒想到。
喬疏毓不想看他,斂下眼瞼,別過臉去,可是趙禎卻偏偏看到她了,道:“疏毓,好久不見了。”
喬疏毓撇撇嘴,冷哼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也沒多久啊,不過五年而已。”
晏寒楓皺眉,使勁拉了拉她的衣服,喬疏毓無奈緩和語氣,問道:“五年,我每次進宮你都不在,干什么去了?”
趙禎微微笑笑,輕舒一口氣,說道:“單汐的忌月,我不想留在這個害死她的地方,出宮去走走。”
喬疏毓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回想起那首詩,她現在該說些什么呢,一時倒是無語了,斂眸,不語。
晏寒楓輕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五年了,皇上還是無法釋懷嗎?”
趙禎苦笑,搖頭不語。
見他如此,喬疏毓淡淡道:“上官單汐,她還活著。”
晏寒楓驚訝的看著喬疏毓,她那么恨皇上,沒想到,她竟然說了,更讓他驚訝的是趙禎說出口的話。
趙禎語氣也是淡淡的:“我知道,所以,五年來,我一直都在找她,只是沒有找到而已。”
“你,你知道?”喬疏毓竟是,一時間結巴了。
趙禎轉身面向驚嚇的兩人,只微微一笑,說道:“那不然呢,你們以為,助她假死離宮這種事,還有誰辦得到呢?”
兩人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趙禎扯扯嘴角,又道:“這個計劃,除了昭銘,朕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機會就越多,本來是想,平定了叛亂就接她回來的,可是她失蹤了,朕只能借著忌月的借口出宮去尋,可根本沒有結果。”
眼中閃爍,柳眉輕蹙,喬疏毓鼻子一酸,道:“所以,為了救她,你不惜忍辱負重,落得個眾叛親離?”
趙禎卻只是淡淡一笑,這笑,像是他對自己的嘲笑。
晏寒楓又拉拉喬疏毓衣服,趙禎見狀,不禁輕笑。
喬疏毓淡淡的說道:“對不起,可是我答應過單汐,什么都不說的,既然你知道我們有聯系,我最近不會去看她了。”
對著晏寒楓點了點頭,喬疏毓轉身走向門外。
“皇上,臣只能告訴你,如今的上官單汐,是個大夫,給你生了個女兒,臣告退了。”晏寒楓跑著出門,他可不能讓喬疏毓一個人走。
趙禎抿嘴,苦澀一笑,他皇家有后了。
御花園里似乎不太平靜,兩個宮女坐在皇后的秋千上。
一邊走來趙傲然,一邊走來林昭銘,冤家路窄,兩個小姑娘遭殃了,幾日不遇的公主和準駙馬,恐怕又要針鋒相對了。
趙傲然早在五年前就下令,自從皇后死后,任何人都不準靠近皇后架的秋千,看到這兩個大膽宮女,怒了,吼道:“你們兩個,給本宮下來,那秋千,也是你們能坐的嗎?”
兩個小宮女戰戰兢兢,忙跪倒,道:“奴婢知錯,奴婢不知這秋千不能坐,公主饒命啊。”
趙傲然怒氣未減,冷冷的說道:“多說無益,來人,給我打,讓她們長點記性,巧瑩。”
巧瑩向彭公公使了個眼色,彭公公竟然轉頭,自顧自的躲了,不再看她,巧瑩咬咬唇,猶猶豫豫的走上前。
“巧瑩等等。”林昭銘的聲音清冷的響起。
巧瑩看了一眼林昭銘,笑了,她可從沒動手打過人,饒是見到了救世主一般,這個準駙馬,最讓人喜歡的,就是,每每都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最巧的是每次都能制止公主暴行。
林昭銘對著兩個姑娘說道:“你們是新來的吧,這秋千是前皇后的,任何人不得靠近,以后要記住,下去吧。”
趙傲然冷冷的說道:“本宮沒說話,看你們誰敢走,林昭銘,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本宮的事了?”
林昭銘這才意識到,現在的趙傲然可不是當年那個女孩了,她可是跟自己冷戰了五年,一直處在這種互嗆的狀態。
兩個小姑娘,愣是沒敢動。
林昭銘淡淡的說道:“公主,先皇后的秋千,你不準人動就算了,但不能拿這個作為打人的理由。”
趙傲然冷哼一聲,竟是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意,陰陽怪氣的說道:“哼,這后宮你大還是我大,今天本宮一定要教訓她們,巧瑩你不忍動手,本宮親自動手。”
說著,趙傲然揚起手,林昭銘就死死的掐住。
趙傲然緊皺眉頭,狠狠道:“林昭銘,很疼啊。”
林昭銘死死的盯著趙傲然,一臉的怒氣,但眼底深藏著那一絲憐惜,他卻不肯表露,越是不忍,他就抓的越狠。
趙傲然瞪大了眼睛,感覺手就要斷了,眼里已經噙滿了淚水,吼道:“啊好痛,放手啊林昭銘,我不打了還不行嗎?”
林昭銘放手,看到趙傲然手腕的紅印,一絲疼惜閃過,慌忙抓起她的手,道:“對不起,我不是有心傷你。”
趙傲然尷尬的抽回手,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晴朗的天氣,可惜上官單汐不允許趙苒思上街,那她就放風箏,房前的山坡上,綠油油的一片空地,趙苒思一個人在那放風箏,要不說是母女呢,同樣放風箏,同樣的掛在樹上了。
趙苒思一個人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風箏,四下打量著,似乎是要在樹上看出一條路來,上去摘風箏。
趙禎遠遠的走過來,看著樹下這一抹小小的身影,一襲碧色紗裙,雙手忽閃忽閃的,有如欲飛的清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晏寒楓告知上官單汐為自己生了個女兒,趙禎看到這個小丫頭,竟然莫名的喜歡。
不知是父女天性還是什么,他迫切的想要到這個女孩子身邊去,跟她,搭上兩句話也好,于是,趙禎輕笑著,竟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
趙禎笑意盈盈的走到了趙苒思身邊,問道:“小姑娘,你是這南山上住的人嗎?”
趙苒思轉臉看他一眼,瞪大了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叔叔,卻恍然的收回眼神,始終沒有說話。
趙禎又笑笑問道:“你在看什么?要不要我幫你啊?”
趙苒思瞇瞇眼,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說道:“噓,娘說了,不準跟不認識的人說話。”
趙禎無奈笑笑,這小丫頭也太可愛了,他抬頭看到掛在樹上的風箏,說道:“原來是它,我幫你拿下來。”
跨了幾個大步就上了樹,看的趙苒思一愣一愣的。
透過密密的樹葉,趙苒思也僅能看到趙禎的衣角。
趙禎側過身,高聲問道:“風箏在哪里?”
趙苒思恍然,道:“在那邊,再往那邊一點。”
聽著趙苒思稚嫩的聲音,趙禎只覺得,若是上官單汐與孩子都在他的身邊,他的女兒一樣的可愛,便無所求了。
趙禎一腳踩空,直接掉下來,臉被劃了幾個傷口,手臂也劃了好長一道血口子,加上從高處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過去,手里還掐著風箏。
趙苒思推推他,見他不醒,吼道:“娘!救命啊!”
那樣的慌亂,趙苒思在面對她母親救治過的任何病人,都是不曾有過的,也許真的就是父女天性,讓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上官單汐匆匆趕來,看到受傷的趙禎,不禁心驚,又看看嚇傻的女兒,冷冷的問道:“怎么回事?”
趙苒思抽泣著,眼淚亦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道:“他,他幫我撿風箏,摔下來了,娘,救救他。”
上官單汐輕舒一口氣,提起身上全部的力氣,抓住趙禎的手臂,扛著他,吃力的走回院子。
趙苒思才五歲,但是似乎遺傳了趙禎的聰明頭腦,極強的天賦,讓她認得所有的藥材,在自家藥房里抓藥。
上官單汐拿濕手帕為趙禎擦著臉上的傷口,無語,只是眼睛越來越模糊了,滾燙的淚,一滴一滴落下,也只能是這樣的境遇下,她才能再這樣好好看看他。
“娘,你看看我拿的這些藥對不對?”趙苒思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腳步聲越走越近,輕叫一聲:“娘?”
上官單汐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拭去眼角的清淚,轉過身來,輕聲問道:“怎么了?”
趙苒思將手中的藥包放在床頭,腳步輕輕的走到上官單汐面前,胖乎乎的小手撫上上官單汐的臉,輕語道:“娘你哭啦?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思思做錯了什么事了,我下一次再也不把陌生人帶回家了,娘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上官單汐微微一笑,寵溺的將趙苒思攬進懷中,輕聲說道:“乖思思,你沒有做錯,娘是大夫,你就應該做救死扶傷的事情,這樣才是娘的好女兒,娘是為你感到高興呢,不是生氣,娘怎么會生你的氣呢。”
趙苒思咧嘴一笑,眨眨大眼睛,說道:“娘只要不生氣就好了,思思不喜歡看到娘生氣了。”
上官單汐笑笑,摸摸趙苒思的頭,輕語道:“對了,剛剛思思你叫娘有什么事啊?”
“娘你看看我這藥抓的對不對?”趙苒思樂呵呵的將藥包捧上前來,一樣一樣的藥材指給上官單汐看。
上官單汐不禁欣慰的一笑,摸了摸趙苒思的小臉,輕聲說道:“我的思思真聰明,這些藥材一個也沒有拿錯,你以后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好大夫的。”
趙苒思咧嘴一笑,說道:“好誒,我要做一個好大夫,等到爹爹回來,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對不對,娘。”
聞言,上官單汐眼角微微一顫,緩緩轉過臉,盯著趙禎的臉龐細看了好一陣子,五年了,他好像一下子就老成了許多,也滄桑了許多,他是個好皇帝,五年來聽著他遍施仁政之舉,心里不免欣慰許多。
趙苒思輕輕推推上官單汐的肩,輕叫道:“娘!”
上官單汐驚訝的抬眸,笑笑的看著趙苒思,或許,這孩子回到皇宮,會變得更好,她有她父親一樣的聰明頭腦,她需要一個好的環境成長。
趙苒思笑笑,指指趙禎,說道:“娘,他好像醒了。”
“思思,娘還有事要出去,這個人醒了,就讓他離開知道嗎?”上官單汐在趙苒思的額頭上輕吻,起身便匆忙的離開了。
趙苒思對于母親的行色匆匆,早已經司空見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