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愛莎丁酒館,風琴舒緩、悠揚,讓人暖洋洋的打不起精神。
零星的三五個客人自飲自酌,視線被磁鐵吸引似的不約而同,瞄著酒柜前那道風姿綽約的倩影。
蘿蘿薇婭一襲水藍色的開衩長裙,高舉著各色酒水輕柔地搖曳、混合,一連串賞心悅目的動作后,酒液傾瀉成一條銀線流入杯中,一杯又一杯在酒桌前呈一字排開。
剎那間酒香四溢、暖黃的燈光中酒杯映著酒色渲染出夢幻般的色彩,紅唇彎起一抹弧度。
“這位客人,您的酒調好……”
“老板娘,我今天來……”
“噓……先喝了酒再說!“羅丹激靈地一個哆嗦,苦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瞬間清爽的薄荷香氣盈滿口腔,他不自覺地呼了口氣。
“蘿蘿薇婭,你說你知道奧西的下落,可否告知一二?“
“嘻嘻,沒問題。“老板娘嫵媚地眨了下明眸,”把這一輪干完我就告訴你。“
“為什么每次看見你都要喝酒?“羅丹嘟噥了一句,上次醉酒的經歷讓他記憶猶新。明明理智讓他遠離醉酒,心中又有絲絲渴望。
那種酒醉微醺的感覺,是任何愛酒之人無法抵擋的,而蘿蘿薇婭的邀請,勾引出了他隱蔽的酒蟲。
表面上一副為難的樣子,羅丹下手卻不慢。在對方柔膩的笑語中,一輪十二杯混合美酒不消片刻便化為烏有,統統落入他的胃中。
偶爾幾次,他還享受似地停頓了稍許,回味美酒劃過味蕾的美妙觸感,情不自禁地瞇起了眼睛。
換做以前他根本無法想象,原來酒是如此妙物,喝得次數多,才能體會其中真味。
蘿蘿薇婭點了點螓首,“美酒盡興,才能聊得盡興。”
說罷,她豪爽地舉起一瓶癮頭烈酒痛飲。
飲得太急,滴滴酒液從紅唇溢出,滑落她光滑的下巴、天鵝似的頸。
一旁圍觀的幾名酒客瞬間瞪大了眼睛,伸長脖子,一陣陣吞著口水。
羅丹也不例外,不知道是酒的燥熱還是心頭的火熱,“蘿蘿……薇婭,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蘿蘿薇婭丁香小舌舔去唇邊濕漉漉的酒液,無視周圍如狼似虎的目光,“奧西是個臭男人!沒錢就喜歡來酒館哄騙麗芙,可憐的小妞,不管老娘如何勸都癡心不改。若你想找他討債,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他還欠著老娘酒館一屁股酒帳。“
“并非如此……“
“哦,那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來龍去脈,不然,別想從我嘴里知道一個字!“
蘿蘿薇婭嬌憨地瞪了他一眼,他略一考慮便答應了下來。
“咱們借一步說話。“
待聽完事情的原委,蘿蘿薇婭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我沒看錯,你能坦誠相告,
的確是一個好酒友。可惜恕我直言,這個家伙可做不出謀殺親屬,掠奪財產的事情。“
“哦?“羅丹濃眉一挑,”要知道,高明的捕食者平日里會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引而不發,直到目標徹底放松警惕,才發動致命一擊。“
“罷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不會過多干涉。“她盯著對方的眼睛,”奧西這個時間應該在格蕾絲澡堂和小笨妞共度二人世界。“
“我想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大筆意外之財。“
羅丹得到答案正準備離開,身后人突然無骨蛇般纏住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說道,“朋友歸朋友,剛才的一輪酒錢可不能賴賬!”
格蕾絲澡堂毗鄰圣加倫最大的酒館,附近又坐落著美食大街、各類商鋪,位置可謂得天獨厚,為溫飽之余的人們提供了豐富的娛樂活動。
街頭隨處可見通紅著臉醉醺醺的水手、三五成群言語粗魯的碼頭搬運工、大腹便便的商人,甚至還有幾名衣著華麗前來尋找刺激的貴族子弟。
但不管外表多么光鮮華麗,進了澡堂,都是赤條條的別無二致。
差別在于有的皮膚白皙,有的黝黑、有的肥胖有的瘦弱。他們言笑無忌、插科打諢、或坐或臥。
正中巨大的公共浴堂外,那四周架起的無數間雕花鏤空的私人浴室,才是最舒服去處。
于是澡堂內出現了這樣的景象,正中央浴池五大三粗的男人談笑風生,不時爭論的滿臉通紅。
直到一人進入澡堂,原本熱火朝天的氣氛被突然打破,男人們倒抽一口涼氣。
來者并非膀大腰圓的雄壯大漢,身形勻稱猿臂蜂腰后背呈倒三角形充滿力的美感,面容俊秀,腦后馬尾飄逸。
而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一條條堅韌的肌肉如同溫順的小蛇般潛藏在皮膚底下。
真正懾人的是爬滿他整個后背和前胸的疤痕,如同一簇簇糾纏的蜈蚣般猙獰、恐怖。便是常年與魔物廝殺的老牌獵人,退役的審判團老兵,也達不到這等程度。
滿身疤痕,無聲威懾,偌大個澡堂噤若寒蟬。
直到私人浴室那高亢到聲嘶力竭的吶喊響起,“轟”的一聲,澡堂又回復了正常秩序,說說鬧鬧沸反盈天,不過好幾道好奇的目光鎖定到了他身上。
來人自顧自地走到最角落的房間,敲響了門扉。
“里面的可是奧西閣下。”
片刻后,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我才不認識什么奧西!欠揍是吧?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本大爺,看把我的心肝寶貝嚇得。”
“鄙人羅丹,有些事情想請教。“
”你個鄉下來的蠢驢,看不清形式?現在大爺正忙著,趕緊滾!“
“砰——“緊閉的浴室大門被一腳踹開,豁然露出內部兩道光溜溜的人影。
那男人瞪大眼一臉愕然,顴骨處的肉痣紅的發黑,而女子瘦削的后背對著羅丹,身體爬在澡堂邊的石臺上。
“看起來閣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