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話語如同死神宣告。
羅丹瞬間明白拜爾疆絕非表面上的青銅階,接受過腐朽女士無數(shù)恩賜的他已然突破至白銀階,掌握了焰獅學(xué)社的精髓——秘劍,傳說中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劍術(shù)。
“飛獅逐日!”
金發(fā)男子帶著邪魅的笑將長劍橫舉,“哄——‘一道刺目的火光爆發(fā),劇烈燃燒的金色火焰從虛空中誕生,接著富有生命一般在他身后扭動、交織、凝聚。
頭顱、四肢、皮毛、爪牙,逐一清晰,眨眼間凝聚成一人高的野獸——流線型的體型、茂盛的鬃毛,赫然是一頭威嚴(yán)的雄獅,其周身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中,扭動著一絲絲黑紅色的血氣,更加增添了三分邪異。
雄獅伸展利爪輕盈地摩擦地面勾勒出一條條深深的焦痕,碩大的腦袋立在拜爾疆頭顱之上,猩紅生有倒刺的舌頭舔過慘白的利齒。它眼神冰冷地注視四人,好似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在精心挑選合眼的獵物。
它依偎在男人身后,如同忠心耿耿的守衛(wèi),只待幾人稍有異動便,便發(fā)動雷霆一擊。
“孽畜!”
慘白的冰凌凍氣從克羅艾指掌間射出,噴向那尊傲立的獅影。
拜爾疆輕盈地一閃,身后百獸之王如影隨形地縱身一躍,燃火的鞭尾于半空中拖曳出一連串的火焰余痕。
火蛇傾吐,空氣發(fā)出被烤焦的悲鳴。
霜之花掠過殘影,凍結(jié)地面,卻與目標(biāo)擦身而過。
只見騰空的獅影與拜爾疆前后緊貼宛如一對連體嬰兒,它們穩(wěn)穩(wěn)地立在半空,繼而自如地馳騁,好似那那透明虛空中有無形階梯存在。
一人一獅以超出人類目力捕捉極限的速度閃動,眾人只看見模糊的影子飄過。
等反應(yīng)過來,那銀亮的劍鋒赫然與雄獅火焰繚繞的爪牙重疊。
獅咆、劍影與黑光閃爍的心之壁猛然相撞!
“砰!”震天巨響黑光堅持剎那即宣告破滅,整座大廳仿佛遭受地震般瑟瑟顫抖,四人只覺得被當(dāng)胸重錘,“蹬蹬蹬“連退數(shù)步直逼墻角,渾身氣血沸騰,胸膛發(fā)悶。
首當(dāng)其沖的羅丹胸前皮甲更是受到烈焰燒灼般龜裂出焦黑一片,同時右眼中血種劇烈搏動,傳達(dá)出深深的不安。這等威脅壓迫感,只有當(dāng)初面對八臂剎鬼時才曾出現(xiàn)!
一擊之危,竟至于此!
反觀對手身形紋絲不動,依然穩(wěn)穩(wěn)立足虛空。
“不過爾爾!”譏誚尚在空中回蕩,拜爾疆面不改色地將銀色劍刃筆直地指向幾人,其后烈焰雄獅身體微躬,做出蓄力撲擊狀。
“這一次,解決你們!”
“哼!”輕喝聲中,羅丹與大漢將兩女護(hù)在身后。后者主守,祭出藍(lán)色心之壁,前者主攻,不退反進(jìn),迎著泰山般壓下的獅影、劍鋒,雙臂如鞭向前猛然抱攏甩出。
“嘩”的一道空氣撕裂聲,五條漆黑如墨的血脈觸須從他身周冒出,巨蟒似地交融合一包裹住他鞭出的雙臂,化作一方攻城巨錘。
只見明亮的大廳中,飛翔的雄獅追逐劍光,渺小的力者揮動巨錘。
上下對峙,力與力,勢與勢,做出沒有任何花哨最野蠻的碰撞。
一瞬間,光影破碎,聲浪枯寂。
無形的氣流將三人直接崩飛老遠(yuǎn)。
而一名高貴的金發(fā)男子斜握寶劍,寒刃抵住對手的頸項。
那個渾身裹著銀焰薔薇的對手,此刻卻被雄獅粗大有力的前爪壓在胸膛,死死遏制于冰冷的地面。
金色火焰不斷燒灼過銀色甲胄,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脆響。
雄獅不再是毫發(fā)無損,其俊美的頭顱明顯遭受鈍器重?fù)簦霈F(xiàn)一道巨大的凹痕,隱隱可見一條條黑色祖龍在其中翻卷施虐。
“看來我小瞧了你,以青銅之軀能傷我焰獅,你還是第一個。閣下若是進(jìn)階白銀,說不定還能與我一較長短,可惜……”
說著他猩紅的舌頭舔過蒼白的嘴唇。
“不過黑色血脈之力的異人,我還沒有嘗過,也算意外之喜!”
隨即用劍刃劃過他的脖頸,頃刻間淺淺的血線流了出來。
拜爾疆舉起劍刃,舔舐血跡,露出一副熏熏然陶醉的表情。
見此變態(tài)之舉,遠(yuǎn)處斜躺在地兩女花容失色、克羅艾忍不住破口大罵,“混蛋,你這只食人狗,有什么沖我來!”
“哈哈!不要著急,等我先把他料理完,一會就輪到你們!”
羅丹想要掙扎,然而身前火焰繚繞的獅掌就像兩座山岳,將他死死鎮(zhèn)壓,甚至連所剩無幾的血脈之力也被無形的腐朽領(lǐng)域封印。
“難道這一次在劫難逃?”
念頭一起,只見拜爾疆詭笑著沖他揮動長劍。
“哄——沓!”倏忽之間,整個洞穴中刮起一陣微風(fēng)。閉目受死的羅丹耳邊忽地響起兩個熟悉的音符,繼而身體一輕,卻是按壓在胸前的獅爪煙消云散。
不,不止是獅爪,整頭焰獅都如同水霧般淡化,消失,了無蹤跡。
而拜爾疆悄然收斂笑容,表情僵硬地好似一具尸體。
大恐怖籠罩他的身心,他不自覺地向后退出一步,手指一松,寶劍滑落在地。
羅丹眼前一亮牢牢握住了寶劍,在劍柄之上,滄心寶石閃爍著海洋般的蔚藍(lán)光彩。
順著拜爾疆的視線,大廳入口處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名虎背熊腰的黑袍人,黑袍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廳內(nèi)情景,便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硬朗面容。
方面闊口,看起來就像四十歲的普通中年男人,然而其下頜處灰白的胡子鋼針般又尖又硬,顯得煞氣十足。
“希……希帝斯院長?“
大漢克羅艾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了一聲。
這名黑袍人赫然便是深冬之泉學(xué)院院長,管理成千上萬力者學(xué)員的黃金階強(qiáng)者。
他面向臉色灰白的拜爾疆,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想到我和那幾個老家伙都看走了眼,真是可笑啊,被我們寄予厚望的天才居然早已經(jīng)投入腐朽的懷抱。”
“將剩下的信徒名單交給我吧,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拜爾疆眼中閃過幾縷猙獰,咧開一口白牙如同被逼至絕境的瘋獅,
“希帝斯,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饒雪家族的人沒有懦夫……”
希帝斯面無表情,驀地沖著對方吐氣發(fā)聲。
“侖——塔!”
圍觀的四人只覺得耳畔響起蚊吶似的輕鳴,接著拜爾疆整個人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也不動。
“這……”
羅丹提著寶劍往他走去,帶起一陣微風(fēng),拂過拜爾疆的身體。幾乎同時,對方就如同沙漠中風(fēng)化千年的雕像,轟然坍塌。
他渾身浴血地握住一把華貴而精美的長劍,目光怔然,而身前空氣上,一堆白色的灰燼隨著微風(fēng),輕輕飄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