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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醫女馭憨夫

第四章磨坊生活

“怎么變成這樣了。”

陳福看到眼前的景象,目光一滯,

汕汕地說:

“妍兒,小時候這里不是這樣,你六歲那年被奶趕出來,我還陪你在這待過一晩呢。這角落里原來還有一張床。”

“要不,咱晚上再偷偷溜回家里。”

陳福現在開始后悔把陸妍帶來這里了。

這磨坊已經荒廢了四五年了,離村里較遠,所以陳福也很多年沒來了。

“哥,你幫我回屋拿點東西,掃帚,杉木皮,還有晾在院子里的被子,

還有……”

看到拿著各種東西的四叔出現在門口,陸妍沒再說下去。

左邊肩上扛著掃帚,鋤頭,鋤頭上面掛著一捆稻草,右手掖下夾著被子棉絮。

把東西放在磨坊前面一塊還算干凈的大石塊上面,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

“謝謝四叔!”

陳福沖著四叔的背影喊道。

說完,拿起掃帚,利索地打掃起來。

陸妍則拿起了鋤頭,圍著磨坊周圍挖一條排水溝。

雖說現在是四月,雨水不多,但前世野外扎營時,挖簡易的引水渠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等陸妍和陳福忙活得差不多的時候,四叔又悶不吭聲地出現了。

一捆干杉木皮,幾塊杉木板,兩根木棍和一根竹竿。

把這些東西放在地上的草坪上后,拿起兩根帶枝杈的木棍,在向陽的一面,間隔4米左右的距離,插進泥土里,搖晃了一下確定牢固后,竹竿往上一架。一個簡易的晾衣架就完成了。

陳福趕緊把棉絮被子晾在衣架上。

陸妍跟著四叔走進打掃后的屋子,眼前一亮:

屋里地上居然鋪著石板。

這種感覺,就好像撿到十塊錢,撿起來一看,發現還夾著一張折起來的毛爺爺的心情—爽呆了!

不由得對自己即將面對的生活,期待起來。

四叔用腳踩了踩屋里放石磨的架子,沒爛,用手比劃了一下尺寸,長約1.5米,寬約1米,井字結構,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屋。

折回來時,手上多了幾塊木板,橫架在石磨架子上,進出兩次后,一張簡易的床就搭好了。

把稻草鋪上厚厚一層,用手壓一壓,盡量鋪均勻,再蓋上一床比蓋鋪更差的爛棉絮。

做完這些,便開始收拾房子周圍,有破洞的地方,或是縫隙大的,都用杉木皮封好。

陳福在一旁打下手。

陸妍則在周圍旱地邊上找到一些驅蛇蟲的艾葉,在房子周圍都掛上一些。

順手摘了很多金銀花,在屋內沿著墻根灑了一圈。剩下的,就擱在床下。

滿屋濃濃的花香味。

忙完這些,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把床單蓋被鋪好,住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二丫,福伢仔,你們在嗎?”

遠遠聽到村里胖嬸的喊聲:

“你們趕緊回,回家去,二丫娘暈倒了!”

“哎呦,累死我了,怎么跑這來了。”

胖嬸來到門外時,已經氣喘吁吁了。

等她順過氣來時,三人早已走遠。

胖嬸看晾衣架,愣了一下,再往屋里一瞅,看到干凈的屋子和床鋪,邊搖頭邊嘆氣:

“苦命的娃哪。”

慢慢向來時的路走去。

此時的杜氏屋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杜氏側躺在床上,臉朝里,戚氏跪在杜氏床前,秦氏和穆氏立在一旁。

“大嫂,別跪了,你再暈過去,別人會說娘的,娘不是會更生氣,再說,快到吃飯時間了。”

秦氏開口道。

“大嫂,要不,等娘消氣再來吧。”

穆氏小聲說。

陸妍進屋時,看到二叔和爺爺在外屋。

“妍兒,勸勸你娘吧,現在你奶在氣頭上,說什么都不管用,你就委屈兩天。”

進到里屋,看到跪在地上的母親,把母親扶起來。在她耳邊低聲說:

“娘,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連拖帶拉地把母親帶出來。

回到娘屋里,陳福已端來一碗水。

悄悄給母親把了一下脈,除了身體比較虛弱,別的沒什么緊要的。

“娘,你身子弱,別動不動就跪,要是留下病根子,怎么辦。”

陸妍同母親分析了自己獨立過的好處,不用挨打,如今山里很多吃的,還有的可以換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母親勸住了。

“娘也和你一起出去吧。”

母親最后蹦出這句。

“你要是出去,咱娘倆都沒有資格留在村里了,再說我現在一窮二白,你留在這,還可以緩一緩。”

好說歹說,戚氏最后總算勉強答應陸妍暫時在磨坊住一陣子。

但也要陸妍保證,一旦奶消氣了,就搬回來。

陸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口頭敷衍式地應承著。

前世勞碌了二十幾年,這一世還是想辦法讓自己輕松點,遠離這種后院掌權的是非之地。

才第一天,過得驚心動魄的,決定回自己的小窩休息一下。

天色漸漸暗下去,家里的女人們開始忙活晚飯,空氣中充滿了食物的香味兒。

陸妍摸了摸凹進去的肚子,看來今晚得挨餓了。

“妍兒,這是兩個生紅薯,等一下你烤熟了吃。”

陳福說話的時候,還喘著氣,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那個,你自己小心,我,我不能送你過去了,這是偷出來的,奶那……”

陸妍眼眶一紅,經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最后還是把紅薯塞回哥哥手里。

“哥,我有吃的,四叔給我留了吃的。”

說完轉身快步朝磨坊走去。生怕自己多看紅薯一眼,就會改變主意。

陳福一聽妹妹說有吃的,輕輕呼了口氣,得趕緊在奶奶發現之前,還回去。

想到晚飯,陸妍心情變得低沉起來,滿懷心事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磨坊。

怎么會有燈?

陸妍警覺起來,放輕腳步,慢慢向磨坊繞到磨坊后面。

從一個留著通風的活動口向屋里探去。

只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的婦人,正從一個籃子里往外騰東西:

土陶碗,土陶罐,鍋,白菜,茄子,土豆,西紅柿,還有一個裝有東西的布袋子……

“瞧我這記性,筷子都忘帶了。”

婦人抬起頭,懊惱地道。

看到這張臉,陸妍提著的心頓時放下來。

原來是桂秀嬸,和母親走得較近,對陸妍也很照顧。

“桂秀嬸兒~”

陸妍繞回到正面,一進屋就親昵地叫了一聲,還有點撒嬌的成份。

“你這小妮子,總算開口了,也不讓嬸兒知道,讓我早點高興高興。”

桂秀嬸輕輕打了一下陸妍的手臂,佯怒道。

“嬸給你煮了兩個雞蛋,還有幾個在陶罐里,你這身子,要補補。”

陸妍蹲在桂秀嬸前邊,看著她絮絮叨叨地交待著,眼睛一眨不眨。

“你這孩子,咋盯著嬸兒看呢,聽清楚沒?這袋子里是米,你就著紅薯,能對付幾天,要放好了。還有這火折子。筷子明天再帶過來。還有……”

陸妍走向前去,摟住已經起身的桂秀嬸的腰,頭在對方懷里蹭了蹭:

“嬸兒,你都說了好幾遍了,我記住了。不用擔心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相比性格怯弱的母親,陸妍更喜歡同桂秀嬸相處,平時大大咧咧,但也是個敢恨敢愛的主,很對陸妍的口味。

桂秀嬸屋里還有仨娃,交待清楚沒有遺漏后,便急急趕回家了。

還真是雪中送炭呢。

陸妍摸了摸還有溫度的雞蛋,慢慢地剝開,小口小口地吃。

桂秀嬸家里也不寬裕,上面沒有公婆,丈夫是家里獨子,經常和陸妍繼父在外打短工。

家里的雞蛋平時都舍不得吃,都是攢好了拿去集上賣。

雖說吃雞蛋對膿瘡不好,但眼下營養不良也是個大問題。

陸妍權衡之下,還是把充饑作為重中之重來抓。

吃了兩個雞蛋,還是餓,可折騰了一天,陸妍實在太困了,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砰…………“一聲,門被撞開,又迅速被關上。

陸妍一個翻身,半蹲在床上靠里側,摒住呼吸,全身進入戒備狀態。

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陸妍正試著適應這黑暗,一股陌生的氣息向陸妍逼近。

“誰!?”急促并刻意壓低的男聲在身旁響起。

陸妍正準備悄悄挪開,嘴一下被一雙蒲扇似的大手捂住了,手上厚厚的繭弄得陸妍有點疼,

腰上一緊,整個人就被拉下床來,被迫往墻邊走去。

“噓——”

陸妍頭向后猛一撞,腳往后向上勾起,用力往身后之人的襠下踢去。

來人不知陸妍還會來這一手,頭被扎扎實實地撞了一下,但下身總算逃過一劫。

應當慶幸陸妍個頭不高,再加上這具身子底子實在太差。

不會這么慘吧,挨餓,被趕出門,好不容易有個睡覺的地兒,又來個登徒子。

而且這貨武功不錯,至少隱匿功夫很好。剛剛接近陸妍,陸妍都沒第一時間覺察到。

“找死!有狼!”

“這之前,沒人。”

完了又硬生生蹦出一句。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撞擊聲。

男人把陸妍往自己身后一帶,同時打起火折子,點燃一把樅槁。

陸妍腦袋急速運轉,想著逃離的辦法。

突然,陸妍瞄到墻腳的鋤頭。

那是四叔留下來的,說明兒得空過來把院子整整。

雙手緊握鋤頭,全身進入戰斗模式,直視門口處,并豎起耳朵,隨時留意周圍的動靜。

看到陸妍的反應,男人閃過一絲詫異,同時夾雜著一絲不異覺察的欣賞。

門被撞開了,一頭狼出現在陸妍的視線中。

一頭成年狼!和藏獒差不多大小,身上掛了彩,兩眼閃著綠光。

看到火把,狼爪往后縮了縮,但隨即一躍而起,向陸妍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陸妍上身往后一仰,舉起鋤頭朝狼脖子下挖去。

這個姿勢不好使力,雖是挖中了,但只劃破了點皮。

狼就勢把陸妍撲倒,呼出的熱氣都噴到陸妍臉上了。

陸妍仿佛聽到了自己脖子被咬斷的聲音,干脆把眼一閉,說不定一翹辮子,就能回到現代呢。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只覺得下一秒,像有一座山突然空降到自己身上,背上一陣生疼。

鼓起勇氣睜開眼,剛好一滴狼的唾液滳下來,頭一偏,進脖子里了。

顧不上惡心,看到狼很痛苦的樣子,陸妍吃了一驚。

沒多久,狼腦袋聳拉下來,沒氣了。

再一會,身上一輕,狼也被拿開了。

原來,在千均一發之際,來人跨坐在狼背上,用繩子套住狼脖子,把狼活活勒死了。

陸姸骨碌坐起來,這才有機會看清來人的樣子:

刀削般的面孔,幽深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唇線。

皮膚黝黑,但非常細膩。

整個給人的印象是,冷硬,生人勿近。

上身搭著一件開襟,已經破破爛爛,上面有一些血跡。

胸口敞開著,各種疤痕猙獰地交叉在一起。

手臂上肌肉突起,上面有一些抓痕,還滴著血,觸目驚心。

渾身散發出一種野性美,整個人像一頭非洲豹:

高貴,優雅,力量,速度。矛盾而又該死的協調。

姐只是純欣賞,純欣賞。

陸妍咽了咽口水,心里有點鄙視自己:

好歹也是三十幾歲的靈魂,這個最多只能算大男孩,目測應當十六歲左右。

不過,我們的陸妍似乎選擇性忘了:這時代,十六歲大多已經成家了。

搜索著原身的記憶,不太確定地問道:

“狼伢子?”

對方抬起眼皮,看了陸妍一眼,看到陸妍的臉,視線略略停頓了一會,很快挪開了,仿佛剛剛那一頓都是錯覺。

對于陸妍的稱呼,沒肯定也沒否定。

狼伢子,全名楊拙。父親是村里的獵戶楊鐵。

據說楊鐵祖上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被村里允許留下來,除了住的地方,就沒有其它地了。

聽村里老人說,狼伢子是楊鐵從狼窩里撿來的。

當年楊鐵追頭野豬,不小心誤闖狼窩,應當是兩拔狼爭奪地盤,兩敗俱傷。

楊拙被發現時,己經昏迷過去。

當醒來時,還把楊鐵咬了一個大口子。

據說那年,楊拙看上去只六歲左右。不會說話,只會發出狼一樣的叫聲。

再后來,還到村子里咬過雞,有人還見到過他吃生肉。大家都說他是個妖怪。

里正要求楊鐵報官。楊鐵跪在村口,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里正和村民們妥協了,但不允許踏入村里一步。

那之后,大家提起楊拙,都叫狼伢子。

楊拙這名是楊鐵后來花了五十文錢請村里的秀才取的。

陸妍之所以有印象,是幾年前去老虎山時,遇到過這兩父子。

不過,那時的楊拙個頭還沒這么大。

楊拙眼神復雜地看了狼一眼,拿起扛在肩上,便往外走。

陸妍一下子沖到門前,雙手伸開攔住去路。

“先處理傷口才能走。”

楊拙明顯呆愣了一下,在終于明白陸妍的意圖時,臉部崩緊的線條松了下來,但說出來的話仍是硬綁綁的:

“不用。”

說著抬腳就要往外邁。

“聽話,會感染,很快就好!”

陸妍放低音調,盡量放慢語速,并對著楊拙露出一個招牌似的微笑。

要知道,在前世,對于不配合的病人,這種陸妍式微笑可謂是每出必勝,男女老少通吃。

油燈的光線很暗,陸妍布滿膿瘡的臉還殘留一些綠色的藥泥,這一笑,怪慎人的。

偏偏這張臉的主人,完全沒有一點自覺,還使勁往前湊。

楊拙那張千年冰封似的臉,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痕,嘴角抽了一下。

“給我幾根樅槁。”

陸妍拍了拍楊拙的手背,手伸著,示意楊拙快點。

楊拙鬼使神差地把身上的樅槁遞過去。

陸妍點完火把,往門外走去。

沒過多久,便回來了,手里多了一把野蒿菜。

這種野菜大多長在田埂邊,有止血消毒的功效。

陸妍將蒿菜搗成泥狀,再去田邊引水渠舀了一碗水。

“蹲下來。”

楊拙看著這個小蘿卜頭一樣的女孩忙進忙出。有點無措,也有一點自己都沒覺察的喜悅。

除了繼父,極少與人打交道的楊拙,就這樣有點傻傻的,笨拙地配合著陸妍。

用清水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

楊拙本能地躲了一下。

“會有一點疼,一下就好了。”

陸妍對著傷口吹了吹,想讓水快點干。

楊拙渾身一僵,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耳根發紅。

其實,楊拙從小喝狼奶長大,恢復能力超強,這點小傷根本不用處理。

但陸妍似乎有一種魔力,讓楊拙愿意聽她的話。

雖然對方長得難看,可聲音很好聽,且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長相。

遇事冷靜,完全不像一個孩子,甚至比很多成年人表現更出色。

正在楊拙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嘶拉”一聲,楊妍把自己的褲管撕下一條,把楊拙的手臂熟練用布條熟練地纏起來。

纏繞時,楊妍離得更近,少女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地鉆進楊拙的鼻孔。

楊拙只覺心跳加速。用掌心摸了摸胸口,這種感覺以前沒出現過,難道是生病了?

這個時代的女孩,比較早熟,十二歲就可以訂親,十六歲嫁人都是很晩的了。

只不過陸妍營養跟不上,比同年齡女孩顯小些。

雖說陸妍前世已經活了三十幾年,但在感情上,還是一張白紙。

對于異性,不是戰友就是同事或病人,所以和異性相處,比較隨性。

看到楊拙捂胸口的動作,緊張起來,手習慣性往楊拙胸前探去。

楊拙嚇了一跳,往后一躲,半蹲的身子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樣子要說多狼狽就多狼狽。

陸妍忍不住哈哈大笑。

楊拙整張臉通紅,快速起身,抓住狼的后腳,倒掛在背上,奪門而逃。

小磬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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