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玻璃的反光，沉靜的語調，趙恒看到了白芷眼中死意。白芷的平靜不是心態好，而是已經了無生趣。

白芷的眼神沒有一點波動，嘴角依然保持著微笑，說道：“還能怎么辦？我活著就是個累贅，家里本來就指望我掙錢養家，我弟弟還有病，不好治的。”

“你應該賴著我，讓我一直不停的賠你錢，給你弟弟治病不是？我很有錢的，你就不停的賴著我。日子也能過。”他提出了一個很有想法的建議。白芷弟弟的病，他知道，先天性心臟病。

白芷將雜志放下，撩了撩頭發說道：“你以為我沒想過？想很久了，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都是命。一直賴著你，就是訛詐了，我還做不來。再說你有那么好訛的？我可不想給家里招禍。”

“招禍？”他有點好奇的問道。

“就見了一面，就是一顆子彈打斷了腿上，你們這些大人物還是少惹為妙。一百二十萬不多，賠了錢，也別攔著我。真想死你攔不住。”白芷將手放下，摩挲著雜志的封面，將大人物咬的很重。

“我不賠錢。”趙恒突然笑了，輕輕說道。

白芷的臉色本來就沒有什么血色，聽到這更是眼神一暗，說道：“你們這些人，就是這樣。錢對你們來說不過是個數字，對我們來說卻是買命錢。都是摳門，一模一樣。”

“和誰一模一樣？你的客戶？”他饒有興趣的問道。

白芷的臉色有點抓狂，將手的書狠狠地砸向了趙恒，腿受傷了，還大出血，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大聲的喊著：“你才花客戶的錢！我們做銷售的沒你想的那么臟！是有人那么干，不是人人都是那么干！”

趙恒被一本軟綿綿的書砸的無頭無腦，真心蒙圈，在他的印象里，銷售人員不都是背著貨物，滿世界推銷？那不是銷售嗎？售樓的不就稍微高級了一點？一個上門推銷，一個坐等客戶上門。他問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客戶是不是很摳門，手拿幾百萬，為幾十塊錢討價還價？

他走了十年，這個世界早就變了。銷售人員，特別樓房的銷售人員在人眼里都變了樣。售樓小姐都快把售樓兩個字去掉了。

什么人啊！

白芷發了脾氣，再不看他，少了一條腿都沒讓她流下淚。剛才的沖突，讓壓抑的情緒爆炸開來，她偷偷抹了抹眼角。這銷售人員是分人的，有人靠著身體，有人靠著腦袋。很明顯白芷不是一個笨蛋，在這個圈子屬于不靠身子吃飯的人，她半夜里還在接受咨詢，靠的只是勤奮和腦袋。

這種認知差異，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他熟練的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就得到了答案。他看了兩眼，就瞬間明白了。

這誤會有點大，剛剛讓人家少了一條腿，這會兒又起了誤會。

他走到病床前，輕輕的戳了戳白芷，說道：“喂，不要生氣了，你誤會了。你想錯了。”

難道他要解釋自己跑到星海里游了十年，對這些不了解？

白芷根本不理他。

“喂，扭過來頭，我跟你說個好事。”他又用指頭戳了戳說道。

“抽了煙離我遠點，滿身都是煙氣！”白芷還指望著救命錢，又不能真的不搭理他，只能惡狠狠的說道。然后扭過來了頭。

剛才他確實在樓道里抽了一根煙，姑娘說的沒錯。

趙恒的眼睛里的血絲依然沒有退去，卻罕見的有了幾絲溫柔。他輕輕的說道：“來帶上。給你看點好東西。”

說著，他就把助手從耳朵上摘了下來，戴到白芷的耳朵上，輕輕調整了幾下。

“你好，白芷女士，下面我為您演示一款逸動生物的最新科技成果，偉大的趙恒先生，將這種成果娶了一個簡單粗暴的名字叫再生！我覺得這個名字嚴重侮辱了這個成果的意義，我提出了抗議，卻被獨裁者趙恒殘忍鎮壓，那么閑話不再多說，我真是介紹一下這款名為再生的藥劑，它的分子式知道你也不感興趣，就不說了，你只要知道，它……”

鏡頭里是小黑在表演，小小的身軀有一種萌萌的感覺，這是他新學到的詞語。而且小黑還穿了一身小西裝，帶著小眼鏡，還拿著根小棒子在指揮。

說話還有點風趣，逗樂了白芷，她也只以為是做好的動畫，在逗她樂。

“你不要逗我了。趙恒，怎么可能殘肢再生。要是可以，這世界上還有殘疾人嗎？不用哄我了。”白芷被逗得開心，但是也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趙恒呵呵笑了笑不屑的說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賠你一條腿，又白又長，線條好的大白腿。”

“助手送給你了，完全聲控，打電話發短信，看電視，聊天，什么功能都有。我出門一趟，你可不要跳下去，跳下去我真不賠錢的！你活著，我給你弟弟治病。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白芷拉住趙恒說道：“送給我？你用什么？你要去哪？”

“我還有一個。出門辦點事，很快回來。”趙恒從椅子的外套里拿出一個助手說道。本來這是送給趙萱的禮物，現在有人更需要，他送給了白芷。

秋天的晚上已經有點涼，趙恒披上個外套，出了門，回頭說道：“真的不要跳下去，我絕對一分錢都不賠，說到做到！”

說完才關了門，帶上助手離開，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大災大難之后，他怕白芷一時情緒不對，想不開，真的跳下去。她的助手稍微被魔改了一下，里面有一針安定劑，如果白芷準備跳樓，小黑就會自動注射安定劑來阻止。

白芷呆呆的看著趙恒出了門，聽到門聲輕響，也是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窗戶。現在她的情緒穩定，而且人或者最害怕的是什么？

沒有希望！既然他要收垃圾，那就隨他吧。雖然這個收垃圾說的有點難聽。

但是對于白芷來說，現在的她對誰都是個負擔、是個垃圾。

趙恒拍了拍助手說道：“給霍光打電話。”

“老板，人抓到了，現在是活的。跟吳江一樣，沒接受過任何的虐待，也沒有接受任何的盤問。就等你來，褲襠藏雷，牙縫藏毒，懷里綁炸藥，我都看過了，他絕對死不了，就等你了。”霍光說道。

“他總要死的不是？”他的聲音很冷，有點讓人發麻，今天的事情讓他出離的憤怒了。

重型AS50反器材狙擊槍，這玩意兒的子彈比手還大，跟炮彈一樣，今天也辛虧白芷腿長。換個個頭稍微矮點的，直接就碎了，根本不會有一絲生還的機會。

這種東西根本就是限量的貨，全世界每一把都有編碼！怎么走到華夏的！華夏禁槍的手段千奇百怪，一把仿真槍都能搜出來，一把一米長的玩意兒居然堂而皇之的進來了！

有些人總是覺得他脾氣太好了一些。

“先生，還記得前幾個月跟陸奧打聽你消息的那個人嗎？我把他糾出來了。早上他向陸奧打聽了你的去向。雖然陸奧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打的電話有點多，他藏起來，我對他真沒有辦法，現在他跳出來了，先生，是準備油煎，還是紅燒？亦或者清蒸？”小黑的聲音響起。

“現在有個家伙需要先處理掉。等我忙完再收拾他，管制他的通訊，不要讓他發現不對勁。”趙恒冷冰冰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