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看著墨碧瑩半晌,似乎覺察到了什么,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對著墨碧瑩招呼道:“過來!”
墨碧瑩感覺到了白澤的嚴肅不敢造次聽話的走到他面前。
白澤上下打量她,道:“二階了?”
墨碧瑩點點頭。
白澋枝一聽這話很驚訝,“啥?你又進階了?”
墨碧瑩再點點頭,白澋枝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澤繼續道:“你這一路上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墨碧瑩想了想:“好像是遇到過。”隨后她便將離開水村后一路上遇到的各種經理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聽罷,白澤皺起了眉頭,蹲下身子,如玉般的雙手覆在墨碧瑩小腹處,墨碧瑩感覺到一股暖流從白澤掌心處傳到了自己體內,緊接著就是劇烈的一陣疼痛,疼得她臉色發白。
“師父”她有些著急的叫到。
白澤打了個噤言的手勢,神色有些鄭重。
墨碧瑩閉上嘴,其他三人也感到了不對,皆沉默的看著白澤的動作。
劇痛只是一陣,很快就過去了,白澤將手掌移開,從掌心處從墨碧瑩的腹部拉出一條細細的血線。
墨碧瑩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體里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白澤雙手一合,那條血線發出刺啦的聲響,很快一縷青煙從他的掌心處升起。
“師父,怎么回事兒?”
白澤站起來,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他看了墨碧瑩一眼,道:“你被人標記了,我猜測就是在幽極洞的時候。”
“啊?”
墨碧瑩尚征楞著,白澤卻已不再看她,轉而對白清吩咐道:“通知村民,獸潮將至,全村戒備。”說罷便不再理會眾人向前走去。
這下幾個孩子都不能淡定了,即便是面癱白清也有些錯愕,但也只是一會兒而已,他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招呼都沒打就轉身向村中屋舍跑過去。
神樹之下,一下子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白澋枝到是表現的很平常,她走過來拉住墨碧瑩的手,道:“咱們趕緊回家吧。”
二狗子也轉身飛奔向村中屋群,“我跟著清哥。”
墨碧瑩神色訕訕,摸著頭道:“我……是不是惹了什么了不起的麻煩了?”
白澋枝咧開嘴笑了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爹和村長大叔厲害著呢。”
——
就在此時,白澤腳步移動,瞬息之間已經到了村口。
白楓遠遠的見著白澤走過來,招呼道:“祭司,不是在神樹下守著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白澤單手一劃,大陣之上如水波蕩漾,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豁口,白澤踏出來,望向伊斷山脈神色有些凝重。
對著有些疑惑的白楓說道:“我想我大概找到這次異常獸潮的起因了。”
“嗯?”
“之前跟你說過的吧,那孩子不簡單。”
“你徒弟墨碧瑩?”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從大荒深處出來的,被澋枝救回來是機緣巧合。”
“難不成獸潮與她有關?”
白澤點頭,繼續道:“她身上估計有那位想要的東西。”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伊斷山脈的方向,白楓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平靜的大荒仍舊在蟄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臨伊城西的獸潮亦是因此而起。”
白楓挺直了背,正色道,“我感應到城西的獸潮已經退潮好幾天了。”
“嗯,正好跟碧瑩回來時間相吻合。”
白楓看上去卻并不太在意,仰躺在村口的大青石上笑道:“你徒弟真不簡單。”
白澤此時也恢復了平時一派溫文爾雅的樣子,坐在白楓身旁托著下巴淺笑,“啊,是不簡單,如此才有資格做我白澤的徒弟呀。”
兩人說說笑笑,剛才還一副很凝重的樣子,突然之間就變的滿不在乎,若是白澋枝墨碧瑩等人見了如今這一幕恐怕會很吃驚。
伊斷山脈仍舊平靜的異常,卻像是風雨欲來的最后一絲平靜,白楓望著萬里長空和白澤并排躺在一起,問道:“獸潮什么時候來?”
“不知道。”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的臨伊城西,獸潮早早退去,在來勢洶洶卻倉促不已的大決戰之后,所有人都認為此次獸潮到了尾聲,伊斷山脈又要恢復平靜了。
從帝都以及各個別的大州前來支援的修士皆踏上了歸途。
溫羽試了很多次皆掙脫失敗后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又變成了之前溫和卻疏離的狀態,與從前沒什么不同,再也沒提前墨碧瑩這個人,好似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等他們回到帝都之后臨伊城西發生的一切只會在歷史的古書記下普通的一筆——獸潮,而他們在這蠻荒邊陲所遇到的人和事漸漸地會被時間沖淡,這段記憶也許會慢慢消失在腦海之中。一切都恢復了原樣,沒有什么改變,除了溫羽不再跟陸凌霜爭鋒相對。
這個少年仿佛突然間就長大了,變成了如他師尊所期望的樣子,尊敬師姐,心無雜物。
他們在城西的郊外逗留了兩天后終于啟程踏上了回帝都的路,他們都是帝都的天之驕子,能與之比肩的只有各大州的天才,他們是搏擊長空的雄鷹,未來的天空無限寬廣,臨伊這樣的邊陲小城,他們可能此生都不會再踏足了。
車隊在路上行駛,溫羽叼了根狗尾巴草躺在馬車頂蓋上,雙手墊在腦后仰望萬里無云的天空,帶著些許少年人的稚嫩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俊俏的不真實,覆著濃密睫毛的眼瞼開開闔闔。
有人偶爾往這邊看過來以為他在打瞌睡,其實不過是在發呆,想的是臨伊城的事,他并非妥協,而是冷靜了下來,墨碧瑩不可能那么輕易被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干掉的,即便她修為不高只有一階,他被憤怒沖昏頭腦時一個勁的擔心,然而等冷靜下來卻莫名的相信她不會有事。
所以他放棄了抵抗,也不再提墨碧瑩這個名字,他太了解自己的師尊了,千月是一個修行狂魔,在她的世界里,除了修行還是修行,并且不容許摻雜有任何別的雜質,包括親情,友情,愛情,所有她認為會影響自己道心的東西全部被她舍棄。溫羽不知道自己師尊的做法是對是錯,他雖然天賦超絕但到底修行資歷尚淺,千月在舍棄一切之后道心堅如磐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連肉體都被大道之光洗禮,時刻帶著道韻,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步,所以她比別人更加接近天道。
修士們平均壽命只有兩百年,只有突破到化圣境凝字境時壽命才會成倍增長變成五百年,相傳只有沖破極限超越凝字境才能超脫這個世界之外獲得永恒的生命,原本這只是一個傳說,大多數人對此都是半信半疑的態度,直到千年前,凌皇橫空出世,一舉打破桎梏超脫出來,人們才知道這世間除了九州大陸之外還有別的世界,而超脫后的人便會被引渡者帶到另一個世界,那段歷史在修士界掀起了一場風暴,幾乎所有的修士心中的熱血被點燃,特別是凝字境的修士,無一不想再創一段神話。
九州大陸最頂端的實力便是化圣境凝字境,能打破桎梏晉升到凝字境的人無一不是絕世人物,然而在這個境界之中,很多人因為晉升到凝字境時間太遲,短短三百年時間根本不夠更進一步,都苦于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打破極限。
這時很多凝字境修士的悲哀,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可這些人里卻沒有包括千月。
凝字境修士中,千月最年輕,凝字境修士中,千月最近道,她有足夠的時間與道心來沖擊最后一道關卡,或許多年以后,千月便會是那第二個凌皇呢。
所以從這點來說,即便溫羽并不認可千月這種絕心絕情的做法,但他卻根本找不到不認可的理由,千月如今的成就,讓她有些極端的做法無懈可擊。
溫羽從不試著改變他師尊的想法,但同時他也不會輕易被千月的觀念所影響,沒辦法他就是個俗人,堅持認為,不經紅塵情愛,不歷世間百態,便是再天賦異稟又如何,根本就了無趣味。
只是很可惜,他師尊并沒有這份情懷,在千月看來,溫羽是她的親傳弟子,自然也要延續她的修煉模式,不能為外物所動,不能有執念,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溫羽也不敢再提墨碧瑩的名字,若是超出了千月的容忍限度,她搞不好會直接殺了墨碧瑩就此將她認為的自己弟子的執念斬個干凈。
溫羽抽出一只手覆在眼睛上。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不夠強大,便是遠超同齡人又如何呢,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