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雷霆落下,直接向著那高階靈獸而去,然而那靈獸速度極快一閃身便躲了過去,它身后獸群沒了遮掩,那巨大的雷霆毫無阻礙的落到了獸群中,一時間,百獸轟逃但卻仍舊死傷一大片,周圍被波及的獸獸,即便不死也半殘了。
那風系靈獸乃是一只化圣境轉字境的高階疾風獸,形似惡狼,但身上毛發漆黑,額生獨角。那疾風獸見此一幕,氣得雙眼血紅,咧著嘴露出尖銳的獠牙。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眾多修士都抬頭看向遠方的天空,無一例外眼中都是仰慕敬佩的神色,身旁的秦研也是星星眼,癡迷的望著天邊。
墨碧瑩注意到,那一刻溫羽肅殺的臉上變得略微柔和了些。
她好奇的抬頭望去,只見天邊一抹亮色急速而來,在漆黑的夜里如同一顆閃亮的明星,迎著萬眾矚目的目光以帝王之姿降臨這塊土地。
眨眼間,那光已到了眼前,因為身處高空,墨碧瑩仰頭仰的脖子都酸了才能看到。
墨碧瑩認出了來人是一女子,只見她墨發如云,面容周圍有光暈流動,真實容貌看不真切,只單單瞥見那隱隱約約的輪廓便叫人心神蕩漾,她著一身淺紫色長衫廣袖,舉手投足間帶著大道的氣韻,單單只立在那里便讓人驚艷不已,這一刻,仿佛只有風華絕代,天人之姿才能用來形容此女的風采。
她憑空而立,對底下帶著敬畏與狂熱的眾修士微微點頭,瞬間激起一陣不小的呼聲。
“千月大師的風采果然一如往昔,叫人忍不住頂禮膜拜。”秦研敬畏的看著立于高空的千月,嘴中喃喃道。
墨碧瑩抿了抿唇,心中仍有些震撼,從此女剛出現時她就猜到了可能是千月,如今又聽秦研確認,心中泛起滔天波瀾。
千月此人,一身風采皆來自于她的道韻,立于人前,仿若千百般大道在推演。作為一個初入修行門的小修士,墨碧瑩心中的沖擊不可謂不大。過早的窺視到這片大陸最頂端的實力,她心中一時難以平靜。
她轉頭看向人群中的溫羽,眼尖的看見他嘴角淺淺的笑意。她差點忘了,之前秦研說溫羽是千月的親傳弟子。
面對千月,即便她就靜靜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也讓墨碧瑩情不自禁的升起一種想要跪拜的沖動,只是內心的不屈讓她努力克制住了這股沖動,并非不崇拜強者,只是內心深處,她對此有種強烈的抵制,并且這種感覺甚至延伸到了溫羽身上。
她一言不發,轉身悶悶的離開了。
秦研見她突然心情低落起來,不由得有些疑惑,伸手去搭她的肩膀。可這時變故陡生,只見墨碧瑩周身騰地冒出一層火紅色火焰,溫度之高灼的她條件反射的縮回了手。
墨碧瑩很快收回了身上的火,發絲如舊,衣衫完整,并無灼燒痕跡。秦研驚異,雖然她沒什么攻擊力,但不管怎么說也是高階光系靈師,如何會被墨碧瑩這一階修士逼得縮手呢。再抬頭時墨碧瑩已經走遠,遠遠拋過來一句話,聲音微沉,“不要跟過來。”
秦研撇了撇嘴,心道這小屁孩還真是喜怒無常。
千月來了之后,戰局漸漸發生了偏轉,雖然不能一擊斬殺那高階疾風獸,但卻大大減輕了下方修士們的壓力。即便如此,仍舊有大波大波的受傷修士被運往大后方。一時間,秦研等光系靈師又繁忙起來。
墨碧瑩轉了幾轉后又回到了后方,就站在帳篷不遠處,整個人隱在黑暗里一動不動。或許沒人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覺得,看著平易近人的溫羽其實離她很遙遠,他本就在高位,而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菜鳥村姑。兩人之間似有云泥之別,溫羽只是微笑著俯瞰她而已。
最重要的是,千月無意間帶給她的強烈的壓迫感。
想到這里她覺得腦袋很痛,她們不過萍水相逢,本不該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才對,只是記憶深處,仿佛曾幾何時,有著一人站于高處,俯瞰著她,時微笑著將她推入地獄,時暴戾的將她鎖在身畔,生殺予奪,她卻無力反抗,只能跪伏在地,忍受萬般屈辱與折磨。
她覺得心煩氣躁,腦子里如同有千軍萬馬行過,揮之不去,憶不起來,難受的很,墨碧瑩痛苦的雙手捂住頭。
驀地,耳畔突然響起男子冷冽刺骨的譏諷:
“你有何資格妄談逃離?”
墨碧瑩驚恐的抬頭,周遭一片漆黑,除了遠處隱隱約約的人聲,這里一片寂靜,鳥獸尚沒有一只,更何況人類。
墨碧瑩臉色一片蒼白,那不過是她記憶深處的聲音罷了。
可她忘了。
她忘了太多事,想不起來。
她覺得左手傳來一陣疼痛,抬起手,紗布還好好的包扎著,并無半點異常。她靜默了一刻,伸手將紗布解開了。
借著微光,傷口仍舊如新,不曾流血,亦不曾結痂,大片的覆在手上很是駭人。是了,從她醒來到現在,這傷口如同長在她身上一般,不痛不癢,卻也不曾痊愈。
她低下頭,怔怔的望著自己的左手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不久,又閉上雙眼,將所有情緒斂在了眼眸之下。
再睜開眼時,她眼中一片死寂,幽黑而深沉,仿若一汪寒潭,深不見底。
她面無表情的將紗布重新纏在手上,不慌不忙,一直纏到手腕上,露出五指,將傷口全部包在其中。
這時的她,心境平和下來,不管曾發生過何事,不管曾經歷過怎樣的人生,從她在水村醒來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從前的墨碧瑩。
待到將來,她足夠強大,橫刀立馬可斬一切邪神之時,她會努力憶起前塵往事,去算清舊賬。終有一日,我要這天地,再無我戰不勝之物。
墨碧瑩垂眼,悠悠嘆口氣,這一刻,她極度想念遠在水村的師父,澋枝,還有淳樸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