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黃百合胳膊夾著頭盔淡淡地開口。
“抱歉黃小姐,我不能這么做。”吳歡站在那里像一顆老松。
黃百合回過頭,瞪著粉西裝:“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粉西裝神情突然柔和下來:“陪我說會兒話都不行?”
“真是抱歉,”黃百合又轉了回去:“看到你我都覺得惡心。”
“為什么!”粉西裝又陡然間咆哮起來:“就因為你以前手下那個小妞?你還想讓我怎么解釋,我是錯了我對不起你我特么不是人,但確實是她主動的啊,女人是不是只要擠出幾滴馬尿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可以騙過所有人?”
他激動地沖上去抓住對方的肩膀:“我現在誠心實意真情切意地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黃百合用一個清脆的耳光回應了他,打完還不解恨,一記狠辣的膝撞讓粉西裝把剛喝下去的酒全都吐了出來。
這讓坐在不遠處板凳上啃黃瓜默默欣賞的白冷都打了一個哆嗦,黑西裝更是跳起來驚叫:“世輝!黃百合你太過分了!”
尼瑪好好的豪門恩怨情景劇畫風怎么一言不合說變就變,開始演動作戲了?
吳歡三兩步奔向情緒極度不穩定的黃百合,打算將其制住,可顯然這個一身黑的靚女很有兩把刷子,聽見身后的急促腳步,一擰身直接把頭盔往對方臉上甩去。
吳歡用左臂擋住飛來的頭盔,正想找對方的位置,結果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只白凈但勢猛的拳頭。
噼里啪啦連過了四五個來回,吳歡悶聲發力,反手一絞擒住了黃百合的右手手腕。
黃百合絲毫不懼,右腿膝蓋彎曲一個筆直的斜高踢直擊吳歡面門。
吳歡不閃不避,右手硬生生地接住這腳,順勢往下一滑撈住了對方纖細的腳踝。
“哼,”黃百合舍棄平衡地解放右腳,又是一個飛襲而來的朝天蹬。
吳歡放棄了對黃百合左手的鉗制,騰出來用小臂抵擋,然后這條腿也被他給抓住了。
現在兩人間的姿勢特別奇特,黃百合用胳膊支撐身體呈倒立狀,吳歡則抓著她兩只腳踝將她牢牢地控制住。
“黃姐,停手吧,我不想傷到你。”
“去你的!”黃百合怒喝一聲,雙手猛推地面短暫滯空,兩只拳頭像導彈一樣瞄準了吳歡的下身要害。
這下沒法硬抗了。吳歡只能松手后退,獲得了自由的黃百合站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朝摩托車的方向沖過去。
“你的頭盔。”白冷趁著亂戰之時把滾得老遠的頭盔撿了回來,伸出拿著頭盔的右手,偏頭咬了一大口左手上的黃瓜。
黃百合一把接過,沒做任何停頓直沖她的摩托車而去。
然而吳歡還是在摩托發動前就追上了她,兩人繞著摩托又是一番纏斗,最終女性天生的力量劣勢導致她仍未逃過被擒住的結局。
粉西裝抱著肚子在黑西裝的攙扶下走到了仍忿忿掙扎的黃百合面前,一頭精心打理的半長直發沾滿了塵土和污穢。
“呵呵,哈哈……”粉西裝桀桀個沒完:“你練這些貓拳狐貍腿,是不是就用來對付你未來老公的?”
“跟你有關系么?”黃百合凌厲地和他對視:“我扇了你一巴掌頂了你一腳,是個男人你就痛快點打就打回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哪怕一眼。”
“黃百合,適可而止吧。”黑西裝用力撐住同伴搖搖欲墜的身體:“好好道個歉,咱們也不為難你。”
“你管不了這事兒,走開!”粉西裝絲毫不顧黑西裝陰沉的臉色,掙開對方的扶持,佝著身子走到黃百合面前。
“打回來,那特么不是更不像男人么,再說了,你覺得我舍得打你?”粉西裝作勢要去觸摸對方的臉,但看到對方極力反抗的樣子還是收了回來。
“被女人砸了場子,作為一個男人,自然要用男人的方法找回來。”粉西裝的笑和他的眼睛一樣瘆人:“是吧?”
“洪世輝,你冷靜一點!”黑西裝上前扯著對方的衣領。
“我說你他嗎的激動什么啊?我說了要把她怎么著了么,啊?”粉西裝一把推開他,滿臉都是病態的表情,轉向吳歡:“我說了嗎?”
甚至轉向白冷:“我說了嗎?”
白冷眨著無辜的小眼睛:“額,你說要用男人的方式找回場子。”
“哦喲,是嗎?”粉西裝又笑了:“來來來,你來跟我講講男人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黑西裝眉頭緊皺,冷冷地看著白冷,吳歡也冷冷地看著白冷,白冷很配合地打了個寒噤。
“男人的方式嘛,僅個人觀點,”白冷站了起來,就那么平常地迎著粉西裝的目光:“那自然是好好把人家送回家里,路上多說好話,回去多打電話,今后好好聽話,多男人!彎的four!”
“兄臺你說你何苦呢,追個姑娘而已,人家不答應就緩緩唄,感情這種事急不來的,而且看這樣子你們好像之間存在著點誤會,這就更要講究方法了,你要是想聽咱們坐下細說……”
面前的四個人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看白冷自顧自地拉開一張凳子擔任粉西裝的情感輔導員,嘴里布拉布拉的滿是各種爛大街的普世愛情觀。
粉西裝好像聽得很有味,最后甚至呱唧呱唧地鼓起掌來:“講得好!”
白冷憨笑著撓頭:“這不就對了,姑娘你也別要求太高,哪個男人沒犯過錯?關鍵是要看他的態度,你看這小哥還能聽進去話就很……”
“吳歡!”
“在。”
“揍他。”
“臥槽?”
白冷嘴里含著黃瓜屁股一臉懵比,陡然間一記重炮就轟了過來。
他連忙后跳躲開,之后一個空翻再次避過吳歡跟進的反身踢。
“干什么啊,不愛聽也別打人呀!”白冷沖著粉西裝委屈地大叫。
“你忍一忍,我氣消的很快的。”粉西裝理所當然地看著他,咧著發青的嘴唇把一盤子烤肉掀到地上:“我就是再怎么衰,也輪不著一個跟這些垃圾食品一樣的垃圾來說教,揍他。”
“去里來來的,你看不起我可以,但你不能看不起我做的燒烤!”
白冷瞬間紅了眼睛,大吼一聲,右手緊握直直地向著吳歡蓄滿全身氣力的一拳迎了上去。
咔。
氣氛詭異地凝固了,吳歡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中指和食指已經貼在了手掌上。
粉西裝瞇著的眼睛隨著吳歡握著手掌頹然倒地的過程越睜越大,白冷陰沉地,一步一步地走到粉西裝身前,站定不動。
黑西裝鼻下肌肉一陣抽搐:“你……”
白冷邪魅一笑,慢慢伸手到褲兜,掏出了……
一包紙巾。
“你們這些花花少爺果然不愧是三流狗血劇的取材原型啊,”白冷抽出一張給癱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粉西裝擦拭剛才嘔吐的污跡:“雖說隱士高人多半脾氣古怪,可誰讓你運氣好碰上我了呢,喲晚餐吃的很不錯嘛,這幾條肉絲絲是焗蝸牛?你消化不行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噫真惡心,你自己擦吧。”
“回去趕緊洗洗睡明天還得上班呢,”白冷從另一只褲兜里摸出還沒啃完的黃瓜屁股繼續啃,疑惑道:“你們看著我干啥?”
黑西裝目光炯炯,也不管粉西裝現在是個什么狀態拉到身邊一陣耳語。
“你說什么?”粉西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西裝搖搖頭,起身走到跪在地上只吸涼氣的吳歡身邊:“沒事吧?”
“沒事,就骨頭脆了點,回去記得多吃鈣中鈣。”白冷終于把最后一截黃瓜塞進嘴里,咔哧咔哧地走了過來。
他拎起吳歡的手腕,把兩根手指擺正,對準關節一推一提:““看看能動不。”
“好硬的拳頭。”吳歡的眼里已經沒有了別人:“閣下師從何處?”
“我不認識何處。”白冷依然咔哧咔哧。
“行了。”吳歡微微活動手指,只有輕微的滯脹感:“半個月之后吳歡再次登門請教。”
“還比啥呀,再給十年也白瞎,走吧,我都這么大方了你們給我點面子快走好不好,留一線才好相見嘛。”
粉西裝盯著白冷,臉色變換不定。
“送他上車,這邊我來。”黑西裝把吳歡推出去,吸了口氣,走到蹲在地上收拾殘局的白冷身后:“我賠。”
“別,就當我摔了一跤把這些玩意帶翻了,那兄弟的傷我也治好了,大哥咱能不再計較了么。”白冷轉過身,居然是一張悲苦的淚臉:“您行行好吧,我承認我剛剛沖動了,跟你道歉行不行?咱們小本生意經不起折騰,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打個哈欠我都得哆嗦兩下,這頓我也不收錢了,你們快回去吧,再不收拾完老板一回來要罵我的。”
黑西裝無語,盯著他好一陣打量,發現他三頭肌處有一大塊圖案繁復的紋身:“你不用擔心,今天的事已經過去了,而且實話說是我們不對,給你添麻煩了。”
“多謝多謝,你比那個粉色的好說話多了。”
“給我個機會彌補,正好我手上有個活兒很適合你,想不想換個體面點的工作環境,改變一下生活方式?”
“唉呀,我覺得現在挺好的,”白冷撓了撓頭,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碴子:“能待會兒說么,真的要挨罵的。”
“呵,”黑西裝不在意地笑笑:“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我派人來這里接你,希望你能賞臉到公司一敘。”
他掏出一沓鈔票,用啤酒瓶壓住放在了身邊一張桌子上,轉身離去。
“做什么啊喂……這給太多了!”
“當你的小費。”黑西裝瀟灑地擺手。
“有錢就是牛逼啊。”目送奧迪離開,白冷伸了個懶腰:“美女你不用回家的么?”
黃百合坐在剛才的那張桌子上看著白冷舔著嘴唇數錢:“你不是本地人?”
“我口音很重嗎?”
“以你的身手當個私人保鏢綽綽有余,為什么要來賣燒烤?”
“賣燒烤怎么了?”白冷奇怪地抬頭:“一分鐘好幾毛錢上下呢,日子過得也舒坦,像那個黑衣服小伙子一樣被一個白癡呼來喝去的生活有意思嗎?”
黃百合無言以對,發了一會兒呆后起身:“謝謝你,我回去了。”
“好走。”
“……小心你說的那個白癡,”黃百合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提醒:“還有,如果他們給的待遇還不錯的話,換個工作也不是什么壞事。”
“我會考慮的,”白冷瞅了一眼餐盤:“那個,還有一盤能吃呢,打包回去唄別浪費了。”
黃百合一愣,笑了:“好吧,打包。”
她隨手拿起一串烤蘑菇咬了一小口,向前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黃百合皺著眉頭細細咀嚼,睜大眼睛望向拿著包裝盒過來的白冷:“不會吧。”
“要相信你的味蕾。”白冷騷氣地雙手叉腰。
黃百合三兩口解決掉烤蘑菇,快速把剩下的所有烤串裝進餐盒里。
白冷不再理會,開始收拾其他桌面上的殘羹冷炙。
那一道動人的身影在她的摩托邊徘徊一陣后再次返回:“我的手機不見了。”
“什么時候的事?”
“可能打架的時候不知道掉哪兒了,拿你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嗡嗡嗡……”
“哎呀,在腰包里。”黃百合尷尬地打著哈哈:“這記性真是,行了你忙吧。”
白冷凌亂地看著她跨上摩托揚長而去,轉頭對不知何時一臉灰暗站在自己身后的李德三解釋:“那個,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