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赫站在十幾個圓盒子前糾結(jié)了十秒,選了黃色包裝的那個。
一粒粒棕黑色的咖啡豆滑進了咖啡機的研磨器里,陳光赫熟練地將磨好的咖啡粉倒入裝好水的咖啡壺中,蓋上濾紙把壺放在電磁爐上。
他習慣一邊看報告一邊等候咖啡煮好,打開電腦,一封郵件彈了出來。
陳光赫快速地瀏覽完畢,沉思片刻把這個文檔拖入了回收站。
他把秘書喊進門:
“讓黑子過來一趟。”
黑老二坐著電梯抵達天盛大廈的21層時,陳光赫的頂級綠山咖啡恰恰煮好。
“來一杯?”
“我不喜歡喝這個。”黑老二粗大的身軀塞在真皮座椅里的樣子非常違和。
“給他上瓶飲料。”陳光赫吩咐秘書。
“還有一天,準備的怎么樣了?”
“陳總放心,都在按你制定的計劃練習。”
“好,”陳光赫從抽屜里摸出一個U盤:“里面有個視頻拿回去給他們看看,國外格斗大師的課程不是那么好弄到的。”
黑老二接過U盤揣進懷里:“還有事么?”
“那個人,暫時不要去找他麻煩,”陳光赫吹散咖啡的熱氣:“他的資料捏造痕跡很重,不清楚背景的情況下先觀察一陣子。”
“吳歡一招就被他放倒,本來說你要是出不來的話讓他先替你幾個月,可惜啊,黃百合那小娘們下手還是跟原來一樣快。”
“他叔叔有個在上小學的兒子。”黑老二臉上的兩條蜈蚣疤痕蠕動了一下。
“正事要緊,我不希望派人把你的設(shè)備搬進號子里。”
“……明白。”
“回去吧,哦,對了,記得問問東北幫那群人,看有沒有人認識他。”
最后一滴醇香的液體順著杯壁流入喉中,秘書進來把陳光赫的杯子和還剩大半壺的咖啡一起收走處理:“陳總,王經(jīng)理在會客廳等你。”
“知道了,”陳光赫披上西裝,似不經(jīng)意地問正在清洗咖啡機的小秘書:“蒙國往北都有什么地方?”
“蒙國好玩嗎?”
白冷斜了一眼交完問卷出來就一直跟在身邊的何茜:“出入境信息都能給你們查到,我服。”
“你在那邊做什么?”
“修仙,據(jù)說越靠近北極,這污濁世界殘存的真氣就越濃郁。”
“切,真沒意思。百合姐找你呢,正好碰到就不用打電話了。”
“她在哪?”
“跟我走咯。”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電梯里白冷找起了話題。
“公關(guān)。”
“哦。”
“哦什么哦?”
“沒什么。”
黃百合從一大堆文件里抬起頭,看著這一對最萌身高差:“你倆怎么了?”
“人帶來了,你們玩。”何茜臭著一張臉走進隔壁房間。
“你怎么她了?”黃百合憋著笑。
“不清楚啊,她今天生理期?”白冷砸著嘴坐在辦公桌另一頭。
“怎么樣,還習慣嗎?”
“比我想象中好。”
“我們集團好歹是上市公司,哪有你想的那么low,”黃百合遞了份資料給白冷:“這是第一個季度的計劃,拿回去看看,有什么疑問聯(lián)系你們組長。”
“嗯。”
“昨天敲到了一個特種兵,在樓下簽約呢,等會兒……”
話音未落,一個扎實的漢子推開了門。
“黃經(jīng)理好,這位是?”
“白冷,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握了握手,黃百合把計劃表給他,說上一頓勉勵的話語讓其離開。
“他有你厲害么?”黃百合用手撐著頭。
“你希望我謙虛一點還是自信一點?”
“謙虛點吧。”
“我可以打他兩個。”
黃百合無語:“你的功夫難道是從娘胎里就開始練的么?”
白冷笑笑:“謝謝你。”
“干嘛,突然開始煽情我適應(yīng)不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幫我搞定那麻煩的,想必人情花費都不小,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應(yīng)該沒有帥到讓你頭腦一熱就遞一張價值如此不菲的合約過來。”白冷苦惱地撓了撓頭:“唉,你說我該怎么報答你呢?”
黃百合笑了,眼睛彎彎的樣子很美:“每周給我做一次燒烤怎樣?”
……
榮子鑫百無聊賴地靠在窗臺等著游戲開放。
今晚星星真多啊,又大又亮,對面廣場上的霓虹射線跟著廣播音樂的節(jié)奏瘋狂搖擺,把原本平靜的夜空切割得支離破碎。他深深地吸氣,對著正上方那顆最亮的星星緩緩地伸出手,握拳,整個人繃得鐵緊。
這時他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猛地轉(zhuǎn)過身。“啪”的一聲客廳燈被打開了,下午見過的那個高大男人和一個更高更大的男人有說有笑地走進房門。
“洋酒有什么意思,要喝還是得喝咱們?nèi)A夏白酒……這位也是咱們室友嗎?”
白冷把一袋子蘋果放在客廳茶幾上:“這位是榮子鑫兄弟,榮兄,這是章龍大哥,以前是個特種兵呢,咱們以后一起奮斗。”
“嘿嘿,你好你好!”
望著對面那張笑得無比燦爛的大方臉,榮子鑫勉為其難地扯起嘴角。
章龍四仰八叉地往沙發(fā)上一倒,拿起一個蘋果隨手擦了擦就使勁啃了一口:“榮兄弟,玩過這種游戲嗎?”
榮子鑫搖頭,抽出一張面紙低頭將腳邊地板上的一塊污跡拭干凈。
章龍默默觀察著這個坐在那里像一頭蹲伏的獅子一樣的男人,啃蘋果的速度慢了下來:“能說說以前在哪兒高就么?”
榮子鑫沒回話,把紙團放進垃圾桶,起身向章龍招呼了一聲:“我先回房,快到八點了。”
聽見房門的關(guān)閉聲,章龍瞪著眼睛一口咬下最后小半塊果肉:“啥玩意兒啊。”
白冷放完水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見章龍一臉不爽:“怎么了這是?”
“那個榮子鑫是什么人,跟他說話怎么愛理不理的?”
“不清楚,可能人家不太愛吭聲吧。”
“看他走路的步子是個練家子,就是太悶了。”
“才見面嘛,可以理解,多一起待幾天就好了。”
“行了別瞎搗鼓了,”章龍制止了白冷準備擦桌子的舉動:“大老爺們臟就臟點怕什么,這還有半個多小時就開服了,趕緊回屋上游戲去。”
“哦了。”
7點50,白冷把自己收拾干凈準備開工。到了房間門口,走廊盡頭傳來砰地一聲,他過去檢查,發(fā)現(xiàn)最里面的那間臥室窗戶大開,窗簾被風卷到了窗臺外面。
宿舍是四人間,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只有這間屋子僅剩一張床板和一個柜子。
白冷把窗戶關(guān)好,帶上了門。
再次開啟設(shè)備,一切妥當后,一幅類似于幾十年前windowsxp系統(tǒng)默認桌面的藍天白云動態(tài)圖像將自己包圍,上面顯示著距游戲開啟的倒計時。白冷靜靜地等待著,胸口微微起伏。
【5、4、3、2、1,游戲開啟,是否進入游戲】
目光選擇“是”,整個躺椅嗡的一振,輕微的眩暈感襲來,半夢半醒中白冷不知身在何處。幾秒鐘后,眼前驟然出現(xiàn)一片強光,刺得他瞇起了眼睛。
【身體機能檢測中……檢測完成】
【虹膜掃描完成,公民信息導(dǎo)入成功,玩家賬戶已創(chuàng)建】
【請保持放松,做好游戲準備】
【意識接入成功】
【游戲開始】
耳邊不斷響起系統(tǒng)提示音,白冷有些懵,這種只有思維活動但沒有身體其他部分知覺的感覺讓他有些慌張,不過很快系統(tǒng)就把身體控制權(quán)還給了他。
適應(yīng)了強光后,白冷呆呆地睜著眼睛,眼前的場景倒是讓他非常意外。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麥田里,收割好的麥穗在他身邊堆成了許多個小垛。
一只蚱蜢跳到了他的鼻子上,白冷下意識揮手把它趕走,撓撓自己發(fā)癢的鼻尖,一骨碌坐起來茫然四顧。傍晚的微風帶著地面殘留的熱量迎面撲來,掀起陣陣麥浪,發(fā)出好聽的沙沙聲。
抹掉一腦門汗,白冷終于明白黑科技集團標榜已久的“沉浸感”究竟是個什么概念,好似一場生動鮮麗的夢。
“怎么就開始了?”白冷茫然四顧,自己身處的這塊平地仿佛是田海之中的一座孤島。
不過他馬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雙長滿長長的金色汗毛的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摸了摸臉,臥槽這方形的腦袋和一臉麻子算是怎么回事啊?白冷疑惑不已以為設(shè)備出故障了,正打算退出再重新進來一次,可他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并沒有一個上面寫著“退出”二字的框框。
“羅尼!羅尼!”
一個粗豪的嗓門從遠處傳來,白冷循聲走去看見一個大胡子農(nóng)夫坐在一個高高的麥垛上大聲呼喝。農(nóng)夫也發(fā)現(xiàn)了白冷,立馬跳下來急吼吼地朝這邊趕來。
“又給老子偷懶,啊?只知道吃飯的夯貨!睡得舒服嗎,要不要給你端碗藍莓汁解解渴?”
白冷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個大胡子沖著自己狂噴口水,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怎么,睡傻啦?來來,拿起你的小鐮刀,看到右邊那片麥子了嗎?去那里醒醒腦吧。”大胡子解下腰間的鐮刀塞給白冷,一個大腳奔在他的屁股上。
白冷被這一腳踹了個趔趄,這讓他更無法理解了,他自信現(xiàn)在除了老爹和螻蛄的全力一腳外沒有誰能讓自己立刻失去重心,而且這手腳的協(xié)調(diào)度比起自己四歲剛開始訓練時還不如,他不由得聯(lián)想到一種不妙的可能。
大胡子見白冷愣在原地臉色極差,重重地嘆了口氣:“你爹娘走得早,沒個人照應(yīng),要是自己還不努力干活遲早得餓死。我們大家也不可能一直照看你,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該怎么走吧。”教訓完后,農(nóng)夫扛起身邊一個大口袋甩著手離開。
“這算什么,知心大叔小課堂?人物建立呢?背景介紹呢?大氣恢弘的指引神殿呢?美麗性感的系統(tǒng)小精靈呢?”白冷孤零零地提著鐮刀沖著大叔離開的方向憤然豎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