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曼是早上被帶走的,為此郭媛擔心了一整天。
夜幕降臨,林一曼回來了,不同的是,她早上是自己走出去的,而晚上卻是躺著回來的。
“一曼!”郭媛將林一曼抱在懷里,望著她慘白的雙唇,說:“你怎么樣?還好嗎?都怪我,我不該讓她把你帶走的?!?/p>
“你又能有什么辦法呢?!绷忠宦攘藥茁?,身上剛剛凝結的鞭傷又開始流血,她咬著牙皺著眉強迫自己不發出呻吟聲。
“我見到沈墨白了。”痛感過去,林一曼淡淡的開口:“他,是為你來的。”
“怎么說?”郭媛捉住了林一曼臉上一閃而過的傷心,轉而問道:“他怎么說。”
林一曼閉著眼沉默,像是在回憶今天的場景一般。
那黑的發亮的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可越是這樣,聲音便更是抑制不住的跑出來。
對面的桌前坐著樹下惠美和一個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男人,直到換人揮皮鞭時,他開口了。
“惠美小姐,我想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意思。”沈墨白面帶微笑,林一曼的呻吟絲毫沒有帶給他任何波動。
樹下惠美看了看林一曼,又看了看沈墨白,她在想是不是應該換一個人試試。
“這次,是您的意思,還是新野先生的意思?!?/p>
“是我個人的意思。”沈墨白舔了舔嘴唇,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拔蚁耄菝佬〗銘撝牢覀兊年P系吧?!?/p>
“是?!睒湎禄菝牢⑽⒁恍Γ晕惤艘稽c,小聲的說:“按道理來講,你應該選她才對,不是嗎?”
她的手指指著一旁痛暈過去的林一曼,說:“還是,您另有打算?”
“哈哈……”沈墨白突然站起來,走到林一曼的跟前,說:“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當一個人越是對你不理睬,越是看不上你的時候,你就越是要得到她,越是要讓她對你不能自拔,然后這個過程會讓你得到極大的滿足,至于滿足之后……也就結束了,您能明白嗎?”
樹下惠美低頭思考他說的話,不自覺的就把她和那個男人聯系到了一起。
難道她也是因為杜一顯不理睬她,看不上她才覺得他特別?
酒吧那一次之后,她又碰到過他一次,是她父親生日那天,跟他們有過生意合作的家族都來道賀,他也是其中一員。
當時,他因為沒有帶請柬上的女伴而等在門口,可能是剛開始抽煙,所以沒吸幾口就扶著墻咳嗽起來,那個時候,宏太是她的男伴,他們剛剛下車。
“惠美,怎么了?”
她望著墻邊的杜一顯出神,絲毫沒注意到宏太叫她,等回過神兒來,她擺了擺手,說:“宏太,你先進去吧,我有點事兒,晚點再進去。”
說完便拎著裙子往杜一顯的方向走過去。
“嗨,還記得我嗎?”樹下惠美穿著白色的晚禮服,少女的妝容讓她看上去特別的可愛。
杜一顯應該是認出了她,只是他并不關心,所以依舊悶悶的抽著讓他咳出肺來的煙。
“煙可不是這么抽的?!睒湎禄菝缞Z過杜一顯手里的煙,拿到嘴邊慢慢的吸入,等它完全充滿自己的口腔時,再慢慢的吐出來?!皠傞_始別吸的那么猛,吐出來就好。”
“不用你管?!倍乓伙@終于還是開口了。
“你也來參加生日宴會?”樹下惠美好奇的問。
“不用你管?!?/p>
杜一顯仿佛成了賭氣的小孩兒,不過為了自己不再咳嗽,他倒是按著樹下惠美的方法又拿出了一根煙。
“既然都到門口了,不進去嗎?”話剛說完,還不忘加上一句:“不用我管對不對?”
杜一顯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卻沒來得及吐出來,于是耳鼻喉都開始癢癢的,他又開始咳嗽了。
扶著墻將自己的所有的不舒服都咳出來后,他從口袋里拿出那張請柬,遞到了為他拍背順氣的樹下惠美的眼前。
“原來你沒帶女伴啊。”樹下惠美假裝四下看了看,說:“梅玲玲小姐沒跟你一起來?還是人家放你鴿子了?”
一道凌厲的眼神飛來,樹下惠美撇撇嘴,轉移了話題。
“其實我父親這么做都是為了讓我帶男伴,倒是真有人因為這個原因進不去,我也是沒想到?!眲傉f完,居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杜一顯本就不想來,可他們在日本的生意少不了樹下野村的幫忙,所以為了家族的利益,他還是來了??蛇@個宴會居然要求兩個人參加,男方必須帶女伴,女方也必須帶男伴!本來也沒什么,可父親非要讓他帶上梅玲玲!
她才多大就出席這種宴會,何況自己根本沒心思照顧她!不用想也是那個女人搞得鬼!
自從林一曼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已經無法原諒那個騙子了。她騙得了父親,卻再也騙不了他了。
于是他放出話,只要梅玲玲去,他就再也不管家里的生意。
到現在他還記得梅玲玲看著他流淚的眼睛,那是一種無辜的可憐。也許他不該這樣對她,她還是個孩子,可他有選擇嗎?
一支煙抽完,杜一顯隨手拍了拍衣服,將手肘遞到了她的跟前:“介不介意幫個忙?”
樹下惠美按捺住內心的小激動,抬頭思索了一會兒,說:“恩,既然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把吧!”說完就挽上了杜一顯的胳膊。
當然,以前的她可沒這么好心,以后的她也一樣。
本以為這一次再見,她起碼能揭開一點這個男人憂郁眼神背后的神秘面紗,可是一進宴會,他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著她,反正那天,她沒再看到他。
至于以后,因為生意上的事,他的確經常上門拜訪,但每次都是她一回家,他就要走了,只能打個照面,而他卻是一句話都不肯說。
再后來,她專門在家里等他,卻只得到了一句:“您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p>
他居然假裝不認識她!
樹下惠美絲毫沒感覺到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以至于一向強悍的她,生氣之余居然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杜一顯不喜歡了。
她開始了解他的喜好,努力的做一個他喜歡的人,有時候因為他禮貌性的微笑,她會把當天的衣服洗好后,專門存放起來,等到他下次來的時候再穿。
這一切的幻想都在知道林一曼和杜一顯的關系后破滅了。雖然他們倆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但她想要查清楚的事,只要有蛛絲馬跡,又怎么能瞞得過她?
她冒出過殺了她的想法,畢竟她就在她的手里,可是如果這件事被杜一顯知道,她很容易想到他們的結局。
而這個時候,沈墨白上門了,也許這是個機會。
沈墨白還在對面坐著,看著她發呆的臉,招牌一樣的微笑依舊掛在臉上。
“我要她死?!?/p>
“可以?!鄙蚰淄蝗徽酒饋硗忠宦姆较蜃呷?,不知從哪里掏出的小手槍頂在她的胸口,他回頭望著樹下惠美,說:“現在,可以嗎?”
樹下惠美沒有回答,她在思考沈墨白這句話的真實性。
沈墨白回頭,握著手槍的手緊了緊,余光隨意的瞥了一眼,然后手下不著痕跡的往心臟上方的位置移了移。
“等等!”就在沈墨白要開槍的那一刻,樹下惠美起身來到他身邊,握住槍口,說:“我需要一個特定的時間,而且需要一個完美的殺人計劃,和一個真正的兇手?!?/p>
“我明白。”
沈墨白迅速的將槍收起來,垂下的手微微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