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墨白微笑著接到了衛東的召喚。也虧他才能想出這一招——賣唱居然賣到電視臺,不愧是衛東。
沈墨白一直在提防著樹下野村有什么動作,可惜沒有,這讓他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可不干多此一舉的事。
衛東是趕著飯點來的,一進門就嚷嚷著要吃雞,看來這幾天應該是沒怎么好好吃飯。
衛東已經跟沈墨白通過電話,他知道郭媛跟林一曼都在這兒,只是飯廳里只有沈墨白。
“你來,肯定是有什么事吧。”電話里說不清楚,所以一見面他就直接發問了。
衛東也不客氣,一邊往嘴里塞東西吃,一邊從包里將那卷錄像帶拿了出來。
“等等!”沈墨白剛要交給傭人把錄像帶放出來,衛東突然站起來按住了他的手。“你最好不要現在看。”
沈墨白一聽這個口氣,起身便去了書房。
不多時,書房里傳來了水杯摔碎的聲音。
“衛東,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沈墨白聲音里帶著一點顫抖。
“應該是很久之前了,我推算應該是顧陽第一次走的那次,而且還有一張相片,是……秦彤彤跟顧陽的,他們……”
“不要說了。”沈墨白突然半靠在墻上,腦海里像是有一道刺耳的聲音劃過,他以為把一切還給顧陽就可以了,可沒想到他還是卷進來了。
衛東知道沈墨白對顧陽的感情,但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墨白,這卷應該只是復帶,你也知道,如果這卷袋子傳回國內,顧陽就完了,雖然他可能不在乎,但——”
“他在乎。”沈墨白抬頭看著衛東,說:“你們或許覺得他不在乎,可其實,這是他最在乎的。”
也許是麻痹了吧,既然人人都厭惡他的出身,他也跟著厭惡,就裝作不在乎又怎樣。
“樹下野村,看來我是躲不過了。”沈墨白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句話,回頭看了衛東一眼,直把他的身體都看涼了。
那是他沒有見過的沈墨白。
與宏太見面是在一個星期之后,地點定在一個有點臟亂的小餐館,那是宏太被收養后經常去的。
沈墨白穿著一身正裝,與周圍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不過這似乎并不影響宏太的心情。
宏太喜歡穿運動衣,不僅是因為個人喜好,也是為了行動方便——他是個職業殺手,外人很少知道。
“好久不見,真的是你。”沈墨白率先開口,不等宏太說話,他站起身擁抱了他。
“你……回來了?”
對于沈墨白的出現,宏太只能說不可思議。
“里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宏太臉上露出難有的喜色。
“我還是習慣你叫我白。”沈墨白在孤兒院的名字叫新宏里白,是院長取的,因為他剛到孤兒院便一句話也不肯說,所以院長便為他取了這個名字。
“你回去過嗎?”宏太問:“院長還好嗎?”
“沒有,我想,我再也不會回去了。你應該也一樣吧。”沈墨白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被錫紙團團包住的東西,放在宏太面前,才笑著說:“現在都這樣做了,好像嘗不出以前的味道。”
看著錫紙包裹的烤紅薯,宏太突然抬頭望著天空,說:“是啊,還記得每年圣誕節前夜,他們都要為這一小塊紅薯爭得滿紅耳赤,現在想來,居然覺得很幸福。”
“你結婚了嗎?”
“快了吧。”宏太淡淡一笑,帶著稍許的苦澀。
“跟樹下惠美,對吧。”沈墨白將紅薯的錫紙剝開,露出紅肉后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然后遞到了宏太的面前。“以前你總是這樣。”
宏太接過沈墨白手中的紅薯,端放在眼前,挑眉道:“你突然回國,又突然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敘舊吧。”
沈墨白失笑,他明白,他們都不再童真,宏太也不是以前的宏太,但這并不能阻止一切的進行。
就算宏太知道他的目的,他也有信心從他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聽說,惠美小姐反對這門婚事。”沈墨白仔細的觀察宏太臉上的表情。
沒有一絲波瀾,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你好像對此也不是很上心,只怕著急的只有樹下野村先生了吧。”
“我覺得我們倆就沒有必要兜圈子了。”宏太直視沈墨白的雙眼,說:“白,你知道我無法拒絕你,但我現在是樹下一族的人,只要不涉及到樹下家族的利益,我都可以無條件的幫你,也請你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以前的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宏太突然羞紅的臉,讓沈墨白突然生出一陣不忍,可他是樹下一族的人,是要迎娶樹下惠美的人,更是樹下一族未來的繼承人,他們注定是對立面,即便現在不利用,他們以后也難再如此相見。
為了顧陽,他只能提前下手了。
“既然你這么說,我……我就明說了。”沈墨白將錄像帶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宏太,而他眼中的驚訝表明,他并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太插手惠美小姐的事,野村先生也一樣,所以……”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沈墨白知道他的為難之處,“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兒就行,而且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這件事,我還是要考慮一下。畢竟涉及到惠美小姐,我不能馬上答應你。”他突然起身,沈墨白知道他的顧慮,所以跟著起身,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我等你的答案,今晚銀日酒店3302,想好了再來。”
說完便從他面前走過,隨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宏太沒有回頭,他低頭望著手里已經涼透的紅薯,慢慢的將它移到嘴邊,咬了一口。
涼,跟心一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