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計劃從第二天開始,至于顧陽的位置,他核實過了。
宏太給出的信息跟新野先生給出的一樣,再有郭媛那天的推測,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其實宏太也算幫了他一把?
顧陽應該對樹下一族沒什么用處,要不然宏太也不可能做這個人情吧。
沈墨白沒有親自去,不僅是為了擺脫嫌疑,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參加樹下惠美與杜一顯的訂婚宴。
說來還真是倉促,外界大多都還不知道新郎官的名頭,樹下一族的獨女就這樣被別人收入囊中。既不是意料中的宏太,也不是知名大家的公子。這樣的結果倒是讓現場多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沈墨白是帶著新野先生的請柬去的,與他一同去的是郭媛。
本來他沒打算帶郭媛去,可樹下野村定的規矩,凡是宴會必須雙人同行,這讓他不得不將對樹下惠美恨之入骨的郭媛帶來。
“今天這樣的場合,你應該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沈墨白瞄了一眼郭媛看向樹下惠美和杜一顯的惡毒眼神,小聲的提醒她。
郭媛是顧全大局的人,不過片刻就披上了虛假的笑容周旋于各位小姐跟公子之間了。
而沈墨白則觀察了好久,終于找到了接近杜一顯的機會。
“杜先生,好久不見。”
“沈……沈墨白?”杜一顯驚訝的表情完美的蓋過了他對這場訂婚宴的厭惡,“你怎么會在這兒?”
沈墨白可沒時間跟他在這兒解釋,所以只微微一笑,便開門見山的說:“杜先生,我覺得你還是裝不認識我的好,這樣大家都方便。”
杜一顯不明所以,但并沒有追問,相反他突然攥住了沈墨白的衣領,“一曼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她中槍了你知道嗎?她現在在哪兒?”
“你不要激動。”沈墨白左右看了看,注意到異樣的眼光,他擠出一個笑容,說:“你不必擔心,我已經送她回國了。”雖然是骨灰。
最后一句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他很難保證杜一顯會不會讓這個訂婚宴順利的進行下去。
果然,聽到一曼安全回國,杜一顯的臉上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正要再說些什么,宴會的主人卻是登場了。
樹下惠美穿著大紅色的唐裝,復古的頭飾彰顯著東方女性的柔美,這是她為了杜一顯專門找上海的師傅做的,據說衣服上的圖案全是人工一針一線繡成的。她不懂中國的禮節,但家里的中國廚師告訴她,這樣的裝扮才是中國特有的,所以她拒絕了父親為她特制的和服,改穿中國的服飾,一方面是為了讓杜一顯知道她的心意,另一方面也讓他知道,即使他是以入贅的形式娶她,但這并不影響他在家里的地位,她愿意為了他當一個小女人。
只是她這一次的任性,顯然讓父親很不快。一直到訂婚宴結束,樹下野村都沒有出現。
“一顯,你跟這位先生認識?”樹下惠美親切的挽上杜一顯的胳膊,而杜一顯表情有些許抗拒。
“不認識,他只是在問父親為什么不在場。”
樹下惠美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對沈墨白說:“父親有重要的事,只怕今天無法到場了,不過宏太代表父親出席,致辭也是他。”
說完這句話,她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而沈墨白又怎么會猜不到他的心思。
宏太是樹下野村從小培養的接班人,而事情也一如既往的向他滿意的方向發展,可誰知半路殺出個杜一顯,糟蹋了他半輩子的心血。
不過,這難不倒樹下野村這條老狐貍,他不會違背自己寶貝女兒的心意,但他也絕不會容忍一個外人接手他的產業。
今天他的缺席就是在向所有人證明,杜一顯這個女婿,他不承認!他也不會是樹下家族的繼承者,而宏太作為他的代表,更是體現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所以,相比落寞的杜一顯,宏太顯然被人團團圍住,忙的不可開交。
“我特別好奇樹下野村給你開出的條件。”沈墨白絲毫沒有避嫌的打算,他與杜一顯面對面微笑,好像好友一樣。
“我不知道是說你看人很準,還是該說你比較了解樹下野村更為合適。”杜一顯微微嘆了口氣,嘴角含笑說:“本來我想拒絕的,可是……好像我該這么做。”
沈墨白知道杜一顯不是傻子,別人都能看出樹下野村的意思,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只怕他也是利用這樁婚姻吧。
沈墨白沒有再追問,他悠閑著晃著酒杯,望著場內自由穿梭的人,卻發現郭媛不見了!
這個發現讓沈墨白慌了,他首先就想到了最壞的情況——郭媛去了。
她曾經要求參與這次行動,不過沈墨白沒答應,所以帶她來宴會看著她不要亂來也是基于這個原因,然而意外就發生在當晚營救顧陽之后——郭媛出事了。
最糟糕的情況莫過于郭媛被抓,可是情況好像比這個更糟——她中槍了,而且傷到了動脈,醫生止過血后搖了搖頭。
沈墨白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家的,路上三輛警車也無法阻擋他的速度,可他還是沒能見上郭媛最后一面。
她的身體還有余溫,身上的污血也還沒來得及清理,沈墨白感覺自己腦袋一片空白,雙腿不聽使喚的開始發抖,他幾乎是跪著爬到她身邊的。
“郭媛——”
含糊不清的名字從自己口中飄出來,他幾乎抑制不住的大哭出聲。
沈墨白像是被擊垮了最后的一道防線,如果說林一曼的離開,支持他的是復仇的欲望,那郭媛的離開,只能說是壓垮他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陽就站在旁邊,看著悲痛的沈墨白,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
“嘭!”
顧陽揉著臉倒在地上,鮮紅的血從嘴角流下,他居然羞恥的笑了。
“我知道你要怪我,想打你就打吧,最好是打死我。”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彌補你犯下的錯了?你以為你能跟她比?”
衛東正要上前勸阻,卻被沈墨白伶俐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還有你!”沈墨白放開顧陽,轉頭走到衛東的身前,說:“什么地方不好選,偏偏選日本,你把她們倆都弄到這是非之地!現在呢?現在呢!”
沈墨白此刻的表現完全是無名之火,但好在還有一個人夠冷靜,也足夠主持大局,那就是新野先生身邊的玲子。
玲子跟沈墨白一樣,也是孤兒院出身,所以性子里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她從小就跟著新野先生,雖然是女人,但身體跟頭腦方面都絲毫不遜色于男人。
“白,出手的是宏太。”玲子參加了這次營救,這是沈墨白覺得計劃成功的關鍵,但她忽略了一點——玲子是不會救找死的人的。
想必郭媛認出了宏太,發現他居然是樹下惠美的人,不禁開口質問,以至于已經得手了,她還不肯離去,也或許,她是堅信宏太不會對她下殺手吧。
可是,宏太不是代表樹下野村參加今天的訂婚宴嗎?他可是親眼看到的。
沈墨白的腦袋有炸裂的跡象,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難以接受,閉著雙眼靜靜的回想這個事情的經過,他發現他忽略了很多明顯有問題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