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辦事很快,她找的化妝師的技藝也很高超,郭媛仿佛又活過來一般。
“你打算試探宏太?”玲子猜到了沈墨白所想。如果真的是宏太開的槍,那他肯定知道郭媛已經死了,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樹下野村故意找人假扮宏太出的手。
想必那日他與宏太在銀日酒店根本就沒有逃過樹下野村的眼睛,或者說,宏太跟野村之間,已經親密到他無法想象的程度。
“一具尸體,你有信心嗎?”玲子想當然的覺得這個方法不可行。
“沒有。”沈墨白苦笑道:“但找人假扮郭媛是不可能的,宏太不是傻瓜,如果真的這樣做,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那……”玲子還有顧慮。
“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沈墨白深吸一口氣,再重重的吐出來,對著玲子說:“新野先生那邊需要您傳個話,就說,我同意了,事情越快越好,我怕我會改變主意。”
“好!”玲子難得露出一點喜色。也難怪,畢竟她曾經是花澤家的人。
玲子走后,沈墨白獨自坐在書房里,對面沙發上是端坐著的郭媛——雖然進行了修飾,但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毫無生氣,這真的能騙過宏太?
不需要騙過他,沈墨白閉眼凝神,心想,只要他看一眼,只要一眼,他就能確定那晚到底是不是他。
再睜眼,眼底的冷漠侵占了他所有的情緒,他走到郭媛身邊,撫摸著她的臉龐,說:“原諒我連你的尸體都要利用,但是能再看一眼你心愛的人,你是不是也會覺得滿足呢?”
沈墨白凝視她的雙眼,就算那里已經沒有了生機,但他卻仿佛看到了一點光亮。
跟宏太約定的時間是當天晚上八點,他很爽快的赴約了。
郭媛的身體被安置在她的房間,半靠著床頭的位置不至于失穩倒下來,面前的書本也讓僵硬的表情半遮著。
這本不是沈墨白最初的計劃,可是尸體等不了太長時間了,他只能冒險走這一步。
“宏太,謝謝你。”一見到宏太,沈墨白就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宏太有點驚訝,不過還是禮貌性的回抱了他,“太客氣了你。”
“上次真的多虧了你的消息,要不然還真的不好辦,雪慧在上邊等你,她受了點傷,所以不方便下來,我們好久沒聚了,走吧。”說著便引他進門上樓。
宏太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的變化,沈墨白一路觀察,竟是一點破綻也沒有。
不過,宏太越是鎮定,他就越是覺得可疑。
到了門口,沈墨白敲了敲門,得到一聲“請進”后,他們推門進去了。
“雪慧,你看誰來了。”沈墨白很自然的坐在較遠的位置,宏太則挨著他坐了。
“稍等。”雪慧沒有抬頭,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她的出聲明顯讓旁邊的宏太愣了一下。
吃驚的表情稍縱即逝,沈墨白不得不佩服宏太的心理素質。
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沈墨白就這樣看著宏太,而宏太就那樣看著雪慧,三個人保持這樣的姿態,足足有半個小時。
“不如我們還是不打擾雪慧休息了吧。”沈墨白開口,然后走到雪慧身邊,將她放平在床上。
“你這是做給我看的?”
“真的是你?”沈墨白背對著宏太,他能感受到他突然而起的殺意。
“是我,但我并不知道是她,當時的情況比較混亂。”
“哈哈,混亂?這就是你的理由?”沈墨白突然轉身,惡狠狠的看著對面的宏太,說:“本來我打算,即便你真的是兇手,我也不會殺你,因為我知道,就算郭媛是死在你的槍下,她還是不會怪你,而且她還會為你求情,我沒來得及見她最后一面,可我猜得到,她肯定是希望我不要遷怒于你。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打算殺了我?在這兒?”宏太大笑,不等沈墨白開口,他迅速的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指著沈墨白,說:“試試看吧。”
“好啊。”沈墨白輕笑,隨即拍了拍手,宏太應聲而倒。
玲子從簾子里出來,手里拿著一只麻醉槍。
“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了?”她說的自然是利用郭媛身體的事。
“不,最關鍵的還是她的身體。”沈墨白苦笑道:“若是他沒真正的見到雪慧,你以為他發現不了你在那兒?雖然他可能懷疑,但有雪慧生前的錄音,他應該知道那就是雪慧的聲音,所以懷疑之際猶豫不定,只能一直在觀察,所以才忽略了你的存在。”
玲子點頭,對于宏太,她沒有接觸過,卻聽說過——樹下一族的繼承人,怎么會差?
“那訂婚宴上的宏太,是假扮的?”玲子疑惑。
“如果我沒猜錯,那晚的宏太就是野村!只不過他連樹下惠美都隱瞞了,怪不得……”沈墨白沒有說下去,直覺告訴他,好像哪里出錯了,事實應該不是這樣。
或許他還是無法接受宏太槍殺郭媛的事實吧。
如果他能更明白一點樹下野村跟宏太的關系,再冷靜的思考一下,也許會推理出事實。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玲子問。
“等,等顧陽的消息。”除了樹下野村與杜一顯的協議,沈墨白還讓顧陽查孤兒院的消息。既然樹下惠美這么緊張孤兒院的情況,那其中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何況那天她也說過,那里是見不得光的生意,而他的猜測應該是毒品,只是毒品要怎樣與孤兒院掛鉤,孤兒院怎么把毒品運出去?
只能先等消息。
過了幾天,顧陽的消息沒等到,卻等到了樹下野村,這是沈墨白預料到的——親信都不見了,他不可能不上門。
“先生,不知是否打擾。”樹下野村孤身前來。
“野村先生,您這樣的稱謂真是讓小輩羞愧啊,要是讓新野先生知道,一定會重重的責罰我。”沈墨白嘴上謙卑,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一點羞愧的意思。
“哈哈,只是聽說,莫不是真的本名叫先生吧?實在是不知,還請賜教。”樹下野村和氣的有點反常,甚至可以說的上詭異,讓他都有一種上前撕下他偽裝面具的沖動。
“新宏里白。”沈墨白報上了真名,然后一路將樹下野村引進了屋里。
樹下野村聽到他的名字時,沒有什么表情變化,不過從他隨后的談話中,倒是透露出不少對他的傳聞。
“……”
“哪里哪里,都是新野先生抬舉。”
寒暄過后,樹下野村若無其事的將話題轉到了宏太身上,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要說樹下野村當年為什么能將花澤家的大小姐迷著神魂顛倒,沈墨白以前不知道,不過現在終于見識到了——太能做戲,或者說太能裝。
明明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而他想必也知道沈墨白對此也再清楚不過,可他偏偏就是要裝不知道。
從樹下惠美愛上杜一顯,被他說成是杜一顯處心積慮接近樹下惠美,想要插手他們家的生意,現在終于成功勾引了他的寶貝女兒,他成了一個可憐的沒有實權的老頭兒。
放屁!你沒有實權?你沒有實權就不會坐在這兒了!
再到宏太為了他甘心看著心愛的女人愛上別的男人,對他始終忠心耿耿。
更是扯淡!宏太根本就不喜歡樹下惠美,所謂的愛情都是你的幻想!因為宏太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還有關于那晚營救顧陽,郭媛中槍,明明宏太已經把所有的消息都告訴了他,明明是自己早就計劃好的,最后被他硬生生的說成了被襲擊,損失慘重。
簡直不要老臉了!
最后,是關于新野先生,花澤都子跟他之間的恩怨。
沈墨白幾乎在他每說一句就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但對于上一輩兒的事,他不明白內因,所以并沒有很鄙視他的說法,或者說,雖然不愿意相信,但相比新野先生的說法,他居然覺得他說的更符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