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沒有一絲風。就連呼吸時進入鼻腔的氣息也是燥熱的。
躺在樹蔭下,勉強能涼快一些。
一縷汗順著額頭留下,夏輕蕭微蹙著眉,她向來討厭夏天,特別是現(xiàn)在身上還穿了兩三層的衣服,這還是因為現(xiàn)在是盛夏,所以穿的少了一些。
讓院子里的下人各自去忙后,她拿出錢袋,從里面拿出了幾個碎銀子。
這就是她全部的財產(chǎn)了!
她的首飾也沒有幾樣,父母二人手中也沒有多少的銀子。若是將他們一家在夏家的生活現(xiàn)狀說出去的話,大概是沒人相信的。
偌大的一個夏家,在洛城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了,竟然苛待自家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父親夏衛(wèi)興,這些年來任勞任怨,為楊氏管理著好幾個鋪子,從未想過暗箱操作,撈點兒油水。即便如此真誠的態(tài)度對待楊氏,楊氏依舊是昧著良心的苛待父親。
清冷的笑容在唇邊緩緩綻放,“我就是一介俗人,雖然是金錢如糞土,可若是手邊連個喝酒的銀子都沒有,那實在是不符合我瀟灑的俗人身份了。親愛的祖母,別怪我手太狠?!?/p>
沒錯,即將被打劫之人就是楊氏。
在外游蕩的那幾天,她不僅想方設(shè)法救父母,同時也在調(diào)查夏家。從回來的那一天起,她就有心要做這一票。
就是現(xiàn)在同一時間,小劫匪他們?nèi)绻麤]有意外應(yīng)該得手了。
——
管府別院。
管大人滿面愁容,已過半月時間,他依舊是沒有找到人,此刻心驚膽戰(zhàn)的跪在寒百陌的面前,不敢抬頭去看寒百陌的神情。
“已將洛城上下全部搜捕,按照畫像對比進城出城之人,沒有找到任何人認識畫中人?!?/p>
“下去!”寒百陌寒聲命令道。
管大人不敢多言,連忙退下。
霍帥恭敬的詢問道:“殿下,看來此人已經(jīng)遠離洛城?!?/p>
寒百陌背手立在窗前,回頭,毫無情緒的黑眸掃向了霍帥,抿起的薄唇弧度銳利,開口,聲音冷若寒冰,“此人并非是畫中人的面容,經(jīng)過喬裝,他是女子。”
那女子最后離開時的解釋,騙了他整整半個月。
今日靜下心來,第一次回憶那日他今生唯一一次的受辱場景。
破綻很多,他若是事后仔細深思,并未因為屈辱和厭惡而產(chǎn)生的惡心感,便不會被她故意留下的言語所惑。
好一個膽大妄為,奸詐狡猾的女子!
“女子?!”霍帥大驚,想起那日找到殿下的情景,當時并未多想,以為是有人找到殿下,將殿下傷的極為狼狽??涩F(xiàn)在想起那日情形,如果是一名女子,那么……
殿下遭遇了什么?
霍帥的神情變化落在寒百陌的眼中,他的神色更為沉冷,黑色的眼瞳仿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夜,幽冷駭人。
“那……那……還用繼續(xù)追查嗎?”霍帥不知道該怎么詢問了。他實在是難以想象,那名女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折磨了殿下!
“無需再查。明日啟程回都城?!?/p>
短暫的靜默過后,寒百陌吩咐道。
“是。”
那女子應(yīng)該慶幸逃得快,否則真被抓到,還不知道會落到什么下場!
霍帥退出去后,寒百陌深眸微垂,抬手,摸了一下唇,唇上有一個小傷口,已經(jīng)愈合,此傷口是那女子笨拙的啃咬后留下的。
眼底漸漸蒙上厚重的冰層,無人能夠透過冰層探知他的內(nèi)心。
從唇的傷口上似乎極快的傳來了一種陌生的溫度,好像那女子柔軟溫熱的唇,堅硬的牙齒在啃咬著,又好似那戲謔的言語襲入耳中。
他渾身一僵,一瞬間,眸子暗如深淵。
“霍帥,繼續(xù)查。”
——
臨近黃昏。
久不歸家的夏楚君回來了。
楊氏早早就派人在城外迎接。
府中上下因為夏楚君的歸來而熱鬧了起來。
夏輕蕭雖然在自己的院子里悠然品茶,依舊聽到了下人們的贊嘆聲。
“一年多未見,三小姐容顏越發(fā)驚艷了,而且一舉一動間,無不是大家族的小姐才能擁有的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zhì)?!?/p>
“是啊,三小姐與云墨公子是同一個師傅,而且三小姐這幾年又在都城學習,自然不是咱們洛城那些小姐們能相比的?!?/p>
“我還聽說,老夫人打算讓三小姐去參加選秀,憑三小姐的姿色和才情絕對可以留在宮中?!?/p>
下人們?nèi)詢烧Z,十分有興趣議論著。
夏輕蕭頗有興致的聽著。
快要用晚膳的時候,才有人前來告知,她和父母一同去楊氏的院子用晚膳。
下人前來通知的態(tài)度很隨意,否則也不可能到了晚膳的時間才遲遲來通知。
趙氏不敢不去,勸著夏輕蕭一同前去,夏輕蕭只能同意。
當夏輕蕭他們到時的時候,夏家上下所有人都到了,除了他們一家三口。
意料之中的指責。
“你們?nèi)羰遣幌雭砭筒灰獊砹?,是否將我放在眼里?”楊氏滿面笑容,在見到夏輕蕭一家三人時,立即沉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們,即便所有人都知曉錯不在他們,依舊是抱著看好戲和火上澆油的姿態(tài)。
今天的主角夏楚君聞聲看去,不動聲色的維持著微笑觀察。耳邊傳來夏婉嬌壓低的聲音,“君兒,她變了很多,若非是她害我,我今天又何至于……唉……姐姐求你一件事,幫我報仇?!?/p>
一個人真的會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變化?夏楚君雖然每隔一兩年就會回來一次,但未曾與夏輕蕭接觸過,幾次的幾面都看得出,夏輕蕭是個未曾見過世面且膽小蠢笨的女子,想不到能夠做出逃婚又害人的事情。
“我們當然將祖母放在眼里了啊,不僅放在眼里還放在心里了。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在短短一刻鐘之內(nèi)趕來?!毕妮p蕭笑容可掬,不緊不慢的回道。余光循著一道審視她的目光看去。
女子眉目如畫,五官精致,杏仁狀的眼眸望著她,目光沒什么變化,依舊是審視,不過仿佛是在看一個低她一等的人。夏婉嬌將高傲賦予表面,而夏楚君則是藏在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