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建出的簡型包廂,沒有遮陽的頂板,只有四面像古貌的屏風,牢牢地設置在沙縫里面。底端是由三角固定,中段內附有地引石,而且上面的刻印技術非常巧妙,精琢,圖案異美,占地也極佳。可以看出在這海灘上面,這間獨特的包廂裝置是最為豪華弘泰的了。
再看,里面也樣樣不缺,個個精致,要是實在得從芝麻堆里挑紅豆的話,就是缺幾個如花似玉,養眼勾心的女人。
可很明顯,礙于接待的貴客不同,這次宴會的主人也沒有隨便的送“禮”。
互相打過招呼后,這些人或坐或站,情形一目了然,以四方桌為中心,除了離包廂門較近的那塊,其它三面都坐著人。
當幾人碰杯敬完酒后,氣氛就被渲染似的聊開了。
而包廂中間,正面看去,主位上的花甲老人,老態盡顯卻仍意氣風發,慈威并茂。而他也正是此次海灘宴會的主辦者,修拓家當家人修拓擎,修拓集團老總裁。
客人互相交談的空檔,只見他正襟危坐,精神抖擻的挺起腰,與右側的冷睨男子聊起話常來。
“曜之啊,杦老兄今天怎么沒來?”長輩的姿態高高掛起,可語氣卻不像長輩對待晚輩般的高高在上,臉上的笑容也可掬可慈,仿佛兩人比那位杦老兄處的都要好。
“他老人家的事,晚輩一向不摻合。”低聲緩緩道出,杦曜之黑眸上抬,看一眼光線逼人的天氣,良久,又掀唇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時間剛剛好,該上正戲了。”
男人的話讓修拓擎蹙眉,一張老臉寫滿了不知情,可在門口的響動回應男人的話時,他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眼睛閃爍不止,看著這般狂肆冷驁的男人,他只能搶先奪取先機。
“曜少,你看……”
吞吐的話語在看到杦曜之的臉色驟陰后,掐喉般停住了脫口的聲音,順著他的視線轉到門口,看到站在門線上的美麗女人。
一愣,“東容丫頭,怎么這么沒規矩?”原是責備的話在他口中聽來,沒有怪人的意味,反倒有一種松口氣的輕便。
杦曜之看著門口的女人,雙眼定住,眸底幽意迸出,冷冷輕抬手,一旁的申驊就懊惱的苦著一張臉走過去,這東容小姐真會掐時間,好死不死的偏偏這么正點。
“東容小姐,現在曜少不方便見客,麻煩您等會再來。”
對于眼前的人,過耳的話,東容荀沒有先回應,而是掠過視線對修拓擎回禮一笑,沒有怠敬了主人之后,又強硬地收回視線,不去看那冷眼相向的男人,然后再冷淡的看著申驊,直說來意,“我是來跟修拓叔叔打招呼的。”
貴族的大氣,高傲一一隨著聲線,延伸到了整間包廂。
“……”
呃呃呃……意思這么明顯,這下申驊攆人都不好攆了,人家是來看主人的,他又怎么好再說出趕人的話來。
申驊悻悻然地回頭看下曜爺的反應,見他臉色平淡,也不再看這邊。這一舉動,成年擔任貼身小廝的他,自然明白。
不再攔著,轉身回了去。
東容荀的美麗毋庸置疑,且姿色艷麗,身材姣好,出身背景也大有來歷,東容集團老總裁的孫女,爺爺疼的寵兒。
這般貴族的小姐到了婚嫁的年齡,那些公子哥自當少不了心儀,眼饞的不軌心思,也能想象到,求婚的不在少數。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論哪家高富帥,也不管得罪的是誰,東容家硬是不答應。
而這位東容家小姐,在一年前回退掉幾樁婚事后,就很少出現在各種宴席上。自然而然地,在喜新厭舊,花壇里求生的公子哥的心里,也淡味了不少。
可今兒個,又是為了什么,竟又破天荒的出現在這間包廂內,旁騖無人的站在那里。
這么一站,氣質都感覺不一樣了,成熟的柔韻代替了當年的澀氣,本就嬌美的尤物越加添了絲知性美。乍一跑進視野,饒是這里的男人見過太多的尤物,也不乏對這位的驚嘆。
男人啊,天性無非就像指南針定位般,“咔咔”的就指向金錢,權勢,女人這三黃金地段。
搭訕的肯定少不了,這不,還沒當美人兒走過來,修拓家的那位就諂媚的迎了上去,臉上掛著還算正兒八經的四眼笑,“東容小姐,近來可好啊?”
搭訕歸搭訕,那裝酒似的酒罐肚還一個勁的往上湊,東容荀美冶的眸子閃過一瞬冷意,不著痕跡的后退幾步。
聲音卻淡淡的,掩飾的很好,“謝謝修拓二少的關心,我很好。”
見美人搭理他,修拓胖墩一喜,笑的眼睛都瞇起來,那僅有的細縫里都是眼前人的影子,要不是修拓擎及時的咳嗽一聲,看那架勢都快忍不住飛蛾撲美人了。
“修拓憲。”
不可忽視的蒼勁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警告,修拓憲是修拓擎親弟弟的兒子,平時無色不眈,惡事也做的不少,但為人野心小膽也小,干過的壞事都只能算得上雞皮蒜毛。
這威嚴一出,修拓憲下意識的就停住腳步,可奈何冬瓜肚子竹竿腿,一個不穩,硬是給肚子上的肥肉壓了下去,直接摔了個狗啃屎,趴在美人的石榴裙下,圓了愿。
油乎乎的胖臉沾滿了沙子,高聲痛呼,“哎喲,我的臉……”
搞笑了,一個胖墩子還在乎臉?
這是旁邊好整以暇看熱鬧的眾人,心里的想法。
東容荀見人摔在腳邊,冷淡的眼神抬都沒抬,繞過他走到前面,掃視一圈,在經過裝作不認識自己的男人時,強忍著心中的思念,沒作停留。
一年不見,她終于出來了,他有沒有像她想他那樣想著她?
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只是……
需要的是時間,她給得起!
而此時,在見到他才知道,他還是那么的不可一世,狂妄冷情,讓她著迷的為他,再一次篤定她的決定,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眸底情愫抑制不住的顯露眼眶,東容荀一愣,心中暗嘆:她就知道,他永遠是她的情不自禁,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他吸引著她。
稍稍平復下心情,才對著修拓擎道:
“修拓叔叔,要是有打擾您,還請原諒。我來這是托了爺爺的囑咐,跟修拓叔叔說聲抱歉的,他老身子病恙,恐是有心而力不足,來不了了。”
以抱病之由缺席,修拓擎也不好不近人情,佯裝感同身受的樣子,點點頭,體恤問及,“東容兄病情怎么樣?”
“爺爺只是最近疲勞過度,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東容荀感激似的輕笑一聲,刻意忽視掉一直沒出聲的男人。
“嗯,這樣就好,我們這個年紀啊,唯一力不從心的,就是這一只已經腳跨進棺材的身體,唉,老咯。”
這時,杦曜之終于有了動作,只見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在東容荀含有悸動的視線里,對上修拓擎。
低凝著聲音,“修拓總裁商道上無人不及,應該是寶刀未老才對。”
雖然用的詞有那么點嘔血,可聽著杦曜之語氣隨意,姿態悠閑,沒有被人打斷的怒色,也沒有揶揄人的不屑。
修拓擎尷尬的臉色一飄就散,打著哈哈的笑出了聲,“杦少才是商場老將,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妒人的成就,真是后生可畏啊。”
聽著杦曜之面色如常的一句寶刀未老,東容荀掩唇露出笑意,眉眼間比剛才都生動些,滿滿的,都是雨過彩虹的美好。
幸好,他偏離的路線不遠,還是那個她所熟悉的吧……
可不等她笑意一路沿順血液直達心底,杦曜之卻在修拓擎話落后,看向了她。俊美棱錐般的五官,沒有一絲透露的情緒,眼神詭淡莫辯,可那微蹙的眉頭,卻分明帶著不耐……
東容荀僵住眼睛,一頓不頓,眸底,復雜的很。
他是在趕她走嗎?還是怪她耽誤了他的事情?
心底顫顫然的,盡管還想陪著他,看著他,可東容荀知道,她必須得離開。他已經擺明了不想見到她,從她進到這個包廂,他看過來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他對自己的到來不歡迎。
但她絕對的不會相信,這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他的心騙不了自己,他只是在怪她……
無奈,東容荀深深地看他一眼,爾后轉身跟周圍的人打聲招呼,就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