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回過神拂袖而去,口中還念叨著:“不識抬舉。”馥郁從會客廳出來,看到姬明玉還在長廊里,他從后面抱住她的肩,腦袋在她臉上蹭來蹭去。
姬明玉被他的動作弄得不舒服,伸出一只手去推那毛茸茸的腦袋,“別鬧。”
馥郁陰沉著臉把她手里的書卷丟進花叢里,推著她的腰擠在柱子和她之間。姬明玉不得不挪了挪身子,好讓他坐得寬敞些。剛要把腿從長凳上放下去,馥郁伸手一拉,把人放倒在懷里。
姬明玉倚著他的胸口,早就看出了他不高興,無奈的問了一句:“怎么了?誰又惹公子不開心了?”
馥郁惱恨地盯著懷中的淡笑的人,心情又低落了幾分,她總是這樣,對什么事的反應都平平淡淡,根本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迷戀,可偏又是這番作態,讓得他無法自拔。
“除了你,誰還會惹我生氣?”此時馥郁的語氣仿佛是大宅院里失寵的怨婦,那個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模樣真讓姬明玉哭笑不得。“我一早便坐在這,怎的就惹到你了?”她揪著他的長發與他對視。
“還不是你出來招蜂引蝶害的。”姬明玉看著他氣鼓鼓的樣子,只覺有趣,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至于他所說的話,她根本不在意。
馥郁最喜歡吃醋,由得他啰嗦兩句便罷了,錯又不是真的在她,他也清楚,不過就是想賣個乖謀些福利,明玉早就對哄他習以為常,也深諳其道。“說說,我連個仆侍都沒帶,又招惹誰了?”
馥郁把安慶的事一一說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明玉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好了,說說你打算怎么處理?”她才不會被他裝可憐的樣子干擾,看看他眼里的笑就知道,他一早就打算好了,來這兒不過就是想找她說幾句話,粘在一起鬧會兒。
“聽不懂人話的東西,怎么能為民謀利?九皇子不是還沒走嗎?剛好方便遞罪狀。”他憤憤不平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姬明玉看著他,忍不住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不氣了?”馥郁著低頭吻她的眉心,“不氣了。”
姬明玉直起身子,指了指花叢,“還不把書給我撿回來?”看看給他慣出來毛病,攪了她的清靜不說,還隨手扔書!那可是書法家閆先生抄的,隨手就給它扔了,真是敗家!
馥郁瞄一眼花叢,瞅了瞅空了的懷抱,伸手把姬明玉撈回懷里,“看什么書啊,它又沒我好看。”
姬明玉霎時頭大,真是反了天了,越來越不聽話!非要她生氣!“那是孤本,撿回來去。”
馥郁撇撇嘴,什么孤本也不能跟他爭寵,但是,娘子要黑臉了,要不以后偷偷的扔?馥郁打定主意,提著袍子便進了花叢。
那等風華踏進去,真是姬明玉誤會為他是花中妖,太犯規了。比這百朵嬌艷的花更引人注目,像盛放的花王鶴立于凡塵。
安慶真是眼瞎,這等人物竟然都不心動。
馥郁撿書回來,姬明玉心情不錯,賞了他一個蜻蜓點水的吻,雖然后來這個吻被加深了,但是姬明玉的本意真的只是碰一下。
當晚,關于安慶的貪污賬簿就放在了木可達的桌子上,然后這罪狀就呈交到了麗都,安慶的職務第二天就被停了,至于被誰停的,沒有人知道。
傳聞和麗都有關,最壞的打算就是皇家驚擾了皇家,安慶聽到這任令,當時就覺得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他得罪的高官一個沒有,平頭百姓多了去了,沒道理以前好好的,就去了明郁山莊的第二天被停職查辦呀。安慶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日的所作所為,又憶起馥郁那張絕妍的臉上從始至終沒帶一點真心笑意,自己恐怕是惹惱了那一家人,唉!當初他就不該冒險得罪他。
可是誰又能第一眼便看穿一個人的來路呢?如果真有那本事,安慶也不會在這等小地方任職了不是。
安慶打算最后做一點努力,去明郁山莊求馥郁網開一面,去的時候還押了兩個罪人。
一個是安家小姐安玉露,一個是挺著肚子的女人。姬明玉沒有猜錯,安玉露在安家本來并不受寵,安慶本來也不在乎一個不在乎的女兒的死活。
但是安玉露的母親懷孕了,術士說是個能讓安家仕途恒昌的貴人,術士的話安慶還是信的,對安玉露的母親就多了幾分關愛,而他又注意到這個女兒長得不錯,以后說不定有用,就對安玉露也多了幾分寵愛。
但是安玉露過慣了府里的苦日子,被大夫人刁難克扣月銀有些日子了,就算再次變成千金小姐,也改不了身上的窮酸氣。想要買昂貴的東西提升自己的身價,卻又不舍得那一兩銀子,反而更加不倫不類?
安慶去明郁山莊就是因為安玉露在她母親面前哭訴,她的母親是個小妾,得了勢之后氣焰囂張,轉而鬧到了安慶跟前。
安慶最后還是決定去明郁山莊看看,一來是打探一下明郁山莊的來頭,二來去看看那個人是否真有傳聞中那么貌美,這一去,就這么把安家送上了絕路。
安慶覺得罪魁禍首不在自己,而是這兩個不安分的女人,前一天還疼愛有加的女兒和妾室,今天就能毫不猶豫的推出來為自己頂罪,只能說術士之言也沒有起到真正的效果,它沒有從根本上感化安慶的心,而安家美女如云,安慶也真的不在乎這么一兩個女人,盡管那些美女不如明郁山莊里佳人的一根手指。
馥郁聽說安慶安大人求見,直接讓人擋在了外面,他不想見他惡心了自己的心情。
馥郁佳人在懷,他們兩個正在練比翼雙飛的劍法,興致正濃,沒時間見一個瀕死之人。什么東西,竟敢覬覦他的夫人,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徐成回去到門口給安慶傳了話,安慶早已料到傅渝恐怕不會見自己,也想好了對策,隨后揮手讓女兒和懷孕的妾室跪在了府門前。徐成只得再去稟告一次。
說實話,徐成一點都不愿意去,公子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可不愿意打攪,如果真得擾了兩人的興致,或者惹得夫人討厭,他在莊上可就沒有半分活路了。先不說對夫人絕對忠誠的宋管事,單單傅公子的怒火就受不了。
徐成的步子邁得賊小,磨磨蹭蹭地到了跟前,還好兩人沒有在練劍,夫人正坐在凳子上,公子在一旁給夫人倒了杯水……有戲。
“公子、夫人……”
話沒說完,馥郁就一個水杯扔了出去,擲在鋪了石板的地上碎成渣渣。“你…”馥郁的火爆脾氣讓姬明玉看不過去,當然,她伸手拉他還是因為那可憐的小廝,看看把人家的臉都嚇白了。
“什么事?”馥郁氣悶地坐下,明明說了讓他長點眼色,長哪去了?長屁股上了?!
“那個…安慶大人讓他跟著來的女兒和夫人跪在了門口,還說公子不原諒,她們就跪死在那。”徐成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說完了。
“你就讓他們跪?那是咱們莊門口,死了人晦不晦氣!你就不能讓人趕走?”馥郁沒好氣地斥責他,多大點事,這都處理不好,宋管事就是出門一會兒,他們就成了豬。
姬明玉并不開口插話,她是甩手掌柜,早就不干這等勞心費力的事兒了,馥郁愛怎么處理怎么處理,省得他又為了不知名的事兒吃醋。
徐成一聽這話終于明白,公子這是天上下刀子了也不愿意見他們啊,絕對任由他們被刀子扎死,是他太不懂察言觀色了。
徐成一轉身就帶了仆從拿著大掃把到大門口趕人,管他是誰,全都用掃把招呼,宋管事一來就看到這場景,怎么看都覺得有辱門面,走過去喊了停,“怎么回事?”
安慶把宋伯當成了救星,感激地看著他老人家,結果,徐成話都沒說完,只說了一句安大人,宋伯就直接道:“你們繼續,我先回去了。”
什么東西,也敢覬覦他們大人,打死都不為過,還有臉到府上來求見!活該!
安慶就傻了眼,不是應該數落一頓這些膽大包天的東西嗎?為什么又繼續了?!
安慶何時受過這等鳥氣,坐上馬車就走了。徒留安玉露和她可憐的母親還在下面,任她們怎么叫喊,馬車都沒有停下。這場鬧劇就這么輕而易舉的結束了,安慶下午便入了監牢,除了他的發妻,誰都沒有想起來看他一眼,給他送一頓飯。
因此失去了庇護的千金小姐少爺們也情色各異,不過大都把安玉露母女兩人當做罪人。
馥郁對他們的下場一點都不在乎,安慶倒了,那些人就更加不夠他看的了,隨手捏死一個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