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斌下車后，龍翼走上前，朝他行了個禮，隨后退下了。大意是沒什么大事的意思，唐斌松了口氣，現在這個節骨眼，沒事已經是最好的事了。

剛提步要走，他下意識側眸，借著余光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盛柿。

盛柿接過了某個小兵遞過來的黑紗布，仔仔細細地纏繞在細細的手臂上，她當然不知道唐斌看著自己的事，因為當她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唐斌已經一腳踏入了樓里。

大廳停著一口黑色的棺材，桌上擺著唐太爺的黑白照，那是偏年輕時候照下的，意氣風發，和唐斌的容貌有幾分重合。

哀樂竄入耳膜，讓盛柿有種寒冰如骨的感覺。

在靈前很多人面色沉重，也不乏一些大人物在場，聚集一堆，默默商討著。唐斌在這堆人中間，細細聆聽著，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承擔從前太爺沒有交給他的東西。

盛柿入門的時候，大多數人并沒有認出她，倒是一邊一位婦人走過來，她言語中有些驚詫，“盛丫頭嗎？”

面前的婦人不比盛媽媽時尚，她一身黑衣，發髻挽得賢淑純良，笑容卻是淡淡的溫柔，盛柿腦子有剎那的空白，片刻后還是認出了這個人，自己曾經的婆婆，唐夫人。

“嗯……”低聲回了句，盛柿抿唇，不知該怎么說下去了。

“乖孩子，能來也很好了。”瞧出盛柿的窘迫，唐夫人開解，她領著盛柿一步步向前，走到棺槨停放的墊子前，那里擺著白色燭火和一堆的水果，像是要挽留住逝去的人的步伐?！拔姨婺隳命c香來?！?/p>

盛柿沒有阻止，她凝望著昨日還在交談的唐太爺，雙膝緩緩跪地，躊躇開口，“太爺……你不是說還要等我上門找你玩的嗎？”

唐夫人拿到香回來，遞給了她三根，盛柿將三炷香擱在燭火處，壓低聲音到只讓自己聽到，“……你不是我母親害死的，我相信著這一點，我會找出真相的?！?/p>

站在一側的唐夫人只能聽到她絮叨著說些話，想起唐太爺生前最寵愛這個兒媳，忍不住心頭一酸。

好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呢？

盛柿起身，膝蓋處有些酸麻，唐夫人來幫手攙扶了下，“謝謝夫人?！?/p>

“不用，唉……”唐夫人嘆息，“那邊還有客人，盛丫頭，你想呆著也行，走也行，他不會怪你的，你能來看他已經很好了。”

溫柔的唐家夫婦。

盛柿望著唐夫人黯然的神色，強忍落淚的沖動，“夫人去忙吧，我呆會?！?/p>

也許是音樂影響著情緒，盛柿深吸一口氣，將心情調整回來，現在感傷一點用也沒有，她來這里不僅是為了最后見見唐太爺，而是要找出點蛛絲馬跡。

棺蓋還沒蓋上，但是僅有少數人敢上來看一眼他，畢竟這對死者來說不是很尊重。

盛柿到底是做過律師的人，雖然她是做民事調停那一塊的，基本沒怎么碰過刑事案件……

誒，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嗎？

奇了怪了，背后忍不住覆上一層冷汗，為什么心里在反問起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