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柿，”西西走到她腳邊，一手一劃，在她面前浮現好個漂浮的巨大泡沫，里面的展現的情景都是她所經歷的世界，都是她和每個世界的男主所經歷過的事情。“現在要做出選擇了。”

望著浮動的泡沫，盛柿苦笑，“還真是不給人一點喘息的機會啊。”

“因為時間不夠了。”西西也嚴肅起來，“事實上，游戲推出半年后，才逐漸發現了問題，每晚盛秋都會獨自留下來修改代碼，那時候才發現他偷偷將自己安插進了游戲，還把所有女配都換成了你。盛秋是以你為原型構造了女配去制造故事，于是作為玩家的女主無法認同，紛紛棄了這款游戲。投資公司努力堅持到了今年的七月，宣布九月份正式停運。”

它頓了下，“現在是2021年8月30號，已經有人接替的團隊在進行準備了。所以我們時間不夠了，在這之前，你要給出選擇，選擇一個世界，生活下來。”

“……原來是這樣嗎？”盛柿盯著色彩繽紛的泡沫，眼底深邃如海。“西西，你換人了嗎？總覺得你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西西禁不住笑了笑，“居然被你發現了。是，原本的管理員不是我，她有事了……于是換我來代班。你是什么時候猜到了？”

“最后一個故事的時候，我發現你語氣和神態都和原來不太一樣。”盛柿目光還在泡沫上的情景流連，那是她經歷過的，熟悉的。直到發現幾個灰白色的格格不入的泡沫，她問起，“這些是怎么了？”

西西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這些世界已經被程序內部機構破壞了，所以無法再選擇。也算是你弟弟最后一點任性吧。”

提起阿秋，盛柿低頭溫柔地笑了笑，再度抬頭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純黑的泡沫，里面什么都沒有，就那樣呆在幾乎要被淹沒的黑暗里，隱隱只能看出輪廓。

“盛柿，你可以考慮，不過到一定時間，我會催你，到時候，務必告訴我答案。”

盛柿輕笑，“答案并不難給。”

西西愣住。

“我早就有選擇了。”盛柿指向了那顆最不受人黑色泡沫球，“那里……是現實世界嗎？”

“等等！你不會要選擇……”西西情緒激動起來。

“是，我選擇。”盛柿竟然意外的露出和盛秋死前一樣幸福的笑容。“回去。”

“不可能的，盛柿，你知道這個選擇是什么意思嗎？這是變相的死亡啊。”西西貓爪攀住了她的褲腳。“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我很清醒。”盛柿蹲下身來，輕輕揉著它柔軟的毛發，“所以——我選擇回去。”

望著西西震驚的雙目。

盛柿勾起嘴角，“阿秋雖然了解我，卻不知道他姐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拿著別人的身份活著也不錯，可惜，我沒有這個想法。要學會接受現實不是嗎？我是姐姐，要給他做個榜樣呢，這個臭小子，要不是一直無法接受，怎么會走向那樣的結局？”

“盛柿……他做的那么多，你就忍心拒絕？”西西不得已，點出真相。“而且嚴格來說，你也不是真正的盛柿，你沒必要……”

“我知道，可是，無論怎么說，我也是依著盛柿的信息仿造出來的有思維的人物角色，其實我也是她，這并沒有錯呢。”盛柿想的很明白，倒不如說太明白了。

早在她發現自己有嚴重臉盲癥，但是記憶中的自己卻能辨別雙胞胎的時候，她大概能猜到那么點了。她本來就只存在于這個游戲世界里，生于此，消于此，所以西西從來沒告訴過她做任務可以復活，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給的，我很開心，不意味著我一定要接受，這也是我的底線。我之前那么討厭別人輕賤生命，到最后反而是阿秋給了我最響亮的一巴掌，他敢那么輕易地就走了，我一定要找他說個明白。”

做出選擇后的盛柿身影越來越淡，周身像是沐浴著陽光的雪堆，程序已經依照她的選擇進行了最后的推動……

西西眼見著她微笑著，周身在緩緩羽化。

他沒告訴盛柿有黑色泡沫球作為真實世界的存在，是出于私心，更不能理解為什么那么期許著盛柿活下來的盛秋會加入這么個選擇，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一點。

“盛柿，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西西四肢挺直，端正了身體。“很可惜，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你的生活。不過能作為最后的領路人出現，能作為見證你和盛秋之間姐弟感情的人，我很開心。”

盛柿望著它，從一個黑貓的形象逐漸羽化成他原來的形象，她再最后一點璀璨的微光中，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盛柿遲疑地在腦海記憶力搜尋，確實沒有他的影子，不過總算找到了點零星的記憶去推測，“謝謝你，西西。”

正如他所說，他從來沒有參與過盛柿的生活，可是在最終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謝謝你。

盛柿整個人融化于燦爛的光芒里，化作無數紛雜的數據，融化于漆黑的泡沫之中。隨后整個空間震動起來，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已經選擇了她的結局，那也是時候沉沒了。

西西佇立在原地，看著倒數計時的紅色數字，內心涌過千萬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