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你這臭和尚,趕緊給本姑娘滾出來,再不出來,本姑娘砸了你這破廟的大門。”
一大清早,小乘寺就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師兄,李姑娘來了。找你的。”
小乘寺大殿之后,小和尚明鏡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趴在自己師兄的耳邊小聲提醒著。
“去去去,別管她,這么冷的天,我還要睡覺呢。”
明遠翻了個身,明鏡小和尚發(fā)亮的腦殼在他面前影響了他睡懶覺。
“師兄,她說她要砸我們的廟門。”
“她都說了好幾次了,哪次真砸了,你趕緊去做早課去,別影響我休息,昨晚參研金剛經(jīng)太晚了,困著呢。”
小和尚明鏡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依然趴在明遠的枕頭邊上,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如果明遠此時睜開眼看看,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明鏡此時的神色有些奇怪。
咚,咚,咚.....
幾聲巨響傳來,明遠再也睡不下去了。
“這女人還真敢砸啊!”
“噌”的一下坐了起來,順手抓起床邊的僧袍披在身上,明遠沖了出去。沖到大殿門口,明遠剛越過大殿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隨手拍了拍自己的僧袍,明遠似乎想起了什么。
“明鏡,你過來。”
聽見師兄叫自己,小和尚明鏡迅速跑了出來,不過卻沒有到明遠的跟前,而是站在了大殿中朱紅柱子邊上,眼神躲閃般的落在大殿角落處。
“離我這么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明遠地眼神在明鏡身上掃了一圈,帶著些許狐疑問道。
“沒有,師兄,絕對沒有!我可以向佛祖發(fā)誓。”
明鏡站直了身體,舉起自己的右手做發(fā)誓狀。
“向佛祖發(fā)誓?嘿,小和尚,你肚子想點什么我還不知道,你可是我養(yǎng)大的。說吧,你干什么惹到那瘋婆娘了。我剛才想了下,我最近可沒招惹她。”
“師兄,我真沒做什么,可能就是因為你沒招惹她,她才生氣的吧。”
聽明鏡這么說,板著臉地明遠臉色一紅。
“小和尚你少扯淡了,肯定是你這兩天跑出去招惹她了。你——是不是對她家那姑娘做了什么?”
明遠終于是想到了什么。
“哪...哪有,分明是她...啊呸。師兄,你再不管我們的寺廟可真就沒有大門了。”
明鏡心神本就有些緊張,被明遠這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差點試探出了什么,便立即轉(zhuǎn)移話題。
“哈哈哈,小和尚,你是不是偷看了柜子里的經(jīng)書,找人家小姑娘求證去了?放心吧,我們的廟門那瘋婆娘她一時半會兒還砸......”
明遠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轟隆”地一聲,小乘寺的廟門倒在了大院之中。
師兄弟兩人一起向大殿門口望去。一團火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二人眼中。
不等二人有絲毫反應(yīng),那團紅色已經(jīng)到了明遠眼前。長劍出手,抵在了明遠的咽喉之上。
“明遠,你教地好師弟!哼!”來人一襲紅衣,束著一個高聳地發(fā)髻,白皙的臉蛋因為之前砸門的消耗此時顯得十分紅潤,檀口微張,呼出地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縷白霧。
被長劍抵著咽喉的明遠一動不動。小和尚明鏡迅速躲在了柱子之后。
場面陷入了沉寂之中。只剩下紅衣女子稍顯沉重的呼吸聲。
紅衣女子瞪著明遠,雖說是盛怒之下拆了小乘寺的廟門,但她盯著明遠的眼神卻看不出太多殺意。
她等著明遠回話。
由于被長劍抵著咽喉,明遠此時腦袋向后仰起,壓低眼皮,瞇起眼睛,眼神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落在了紅衣女子的胸前。
這瘋女人身段真是不錯啊,冬天穿這么厚實居然也能帶起這么大的起伏......
明遠已經(jīng)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渾然不覺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似乎眼前地長劍也是不存在一般。
數(shù)息之后,紅衣女子似乎是覺察到了什么。
“明遠!!”
一聲長嘯,驚飛了停在廟門外那顆枯樹上的一群麻雀。
“啊,原來是李姑娘,多日不見,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還勞煩姑娘您拆了我這廟門,要是早知道這廟門會阻擋你李姑娘,我早先肯定拆了它。”
被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眼神,明遠迅速換上一副笑臉開始“賠罪”。
“你們師兄弟一個德性,沒有一個好東西。明鏡呢,讓他滾出來見我。”
果然李姑娘是不打算在明遠剛才眼神的事情上做太多的糾纏。她這么一大早沖到小乘寺的目標可不是明遠。
“李姑娘,你先把劍收起來,明鏡嗎,在柱子后面躲著呢,你去找他吧。”
明遠絲毫沒有替明鏡小和尚遮掩的意思。在這只有兩人的寺廟里中,娛樂明鏡可是他這么多年半數(shù)樂趣的來源。
李姑娘與明遠走到明鏡跟前時,明鏡正背靠著柱子,雙手環(huán)抱小腿,將臉埋在膝蓋之間,留下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給兩人。
看到這個姿勢的明鏡,明遠地心臟兀的狠狠跳動了一個節(jié)拍。
他想起了明鏡四歲那年那個格外寒冷的冬天,大雪紛飛中,他用袈裟裹著明鏡抱他上山的時候,明鏡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將臉深深的埋在自己的懷中,漏出一個圓圓腦袋。
那時候,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嘶...李朝雨,你做什么?”
明遠正沉浸在回憶中時,李朝雨兩根手指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圈,吃痛地明遠倒吸了口冷氣。
李朝雨沒有說話,白了他一眼,又朝著明鏡努了努嘴。
明遠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來小和尚明鏡現(xiàn)在的樣子也是讓李朝雨的怒火消減了不少。
“咳,那個明鏡啊......”說著話,明遠俯下身子,一只手輕輕地在明鏡的腦袋上拍了拍。
明鏡忽然抬起了頭,瞪大了眼睛盯著明遠堅定地道,“師兄,我要還俗!”
“還俗啊...還...還你大爺!”
明鏡口中簡單的四個字,在明遠的心頭點燃一撮火苗,很快就將他完全的點燃了。明鏡是明遠十歲那年師傅出門后帶回來的一個棄嬰。自那之后,明遠除了每天看書練功之外,有多了一項工作,照顧自己只有兩歲的師弟,僅僅一年之后,師傅圓寂,就只剩下了明遠帶著三歲的明鏡。
這么些年如何將明鏡帶大的事明遠不愿再想,跟他相依為命這么多年的明鏡此時居然要拋下他還俗,這可是明遠從未想到過的。
“你居然跟我說要——還俗?”明遠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句,噴出的口水零星地落在了明鏡光亮地腦袋上。
“是的,師兄!”明鏡絲毫不為明遠的嘶吼所動。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從口中說出,怒極地明遠反倒不知道該罵什么。
呼啦,使勁一揮衣袖,明遠背起雙手走到大殿門口,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之上,盯著倒在院中的廟門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