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包裹,其它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東西,比較重要的是筆墨硯及一副棋子,的確都是她慣用的。
墨硯且不說,但說那筆,不同大小規格的筆二十四支,羊毫,紫毫,狼毫具有。羊毛和紫兔毛那都是專門用特殊方法喂養的,數量稀少,極其珍貴,而狼毫用的乃是毫無雜色的銀狼狼尾而不是黃鼬的尾尖毛;而筆管,那是最好的和田玉,色澤透亮,質地紋理細膩,如同羊脂一般,關鍵是,并非用金絲之類的東西焗上的,而是整根筆管都毫無瑕疵,細看之下會發現,二十四支筆管竟是出自同一塊籽料,那樣大的一塊籽料何等罕見,細細雕琢之下放在世家都能做成傳家寶使用。
安瀾對筆墨紙硯都很了解,名家名品看一眼就能說出一二三來,就這樣一套世間僅有的筆,定然萬金難求,墨硯沒那么珍貴卻也叫人愛不釋手,名家大儒也愿意收藏,吝嗇與人使用。卻不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不管是做工還是材料那都是最頂尖的。
當安瀾問及其來歷,凌霄笑而不語,傅老先生捋著胡須高深莫測,不過那時候安瀾總覺得老先生在狠狠磨后牙槽。后來安瀾覺得可能是出自凌霄之手,只是未曾再去求證。
而那一副棋子,每一顆的價值也不在那些貓眼石之類的寶石之下。
這些東西只做日常使用,只有兩個字形容——豪奢!
把這些東西賣了,她有相當一段時間不用為錢發愁了,不過也就想想,若真那么做了,那真的是蠢透了,有些東西的潛在價值根本不是用錢能衡量的,從來連重話都不對自己說一句的凌霄大概要真的狠生一回氣了。
安瀾將東西收好,目光突然停在一個小盒子上,是以前不曾見過的,打開一看,一枚印章,一個刻著“瀾”字的印章,再看用料,水頭十足,色澤均勻的七色翡,好吧,千年難遇的東西。安瀾不知道該如何表情了。最終……
拆了信封看了一遍,繼續奮筆疾書,別的東西或許可以將就,筆果然還是好的更順手。至于熬夜辛苦倒不至于,以前跟武師傅出去,三五天未曾合眼也是有的,只是默書而已,又算得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順了,后面就不至如此忙亂了。
平日的作息時間比較規律,不需要刻意看,基本就知道大概時間。安瀾放下筆,打水洗漱,多年來皆是親力親為,形成了習慣,做起來行云流水,本事簡單平常的事情,在她身上卻平添了一份從容與優雅。
隨后,安瀾就到庭院里晨練,不是殺人的東西,也不是多么的凌厲,僅僅是一套養生的拳法,包括傅老先生都習練了的養生拳法。從最初學習了開始,每日都會練習,風雨無阻。或許是因為本就是習武之人,即便是養生拳法,在她的手下,都顯得有幾分的與眾不同,明明是不緊不慢,但卻帶著破空的聲音,不是殺人所用,只要想卻亦可殺人。
一遍又一遍,其它人都陸續的起來,最先出現的并不是兩個奶娘,而是安玨抱著安瑾,安玨甚至已經幫安瑾洗漱過了。這多少讓安瀾有些意外,卻也并沒有停下的意思。
安玨抱著安瑾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后就目不轉睛的盯著安瀾,仿佛那不是普通的東西,而是制敵取勝瞬間殺人的至高武學。
這些孩子雖然沒被怎么教導過,不過顯然也都不是睡懶覺的人,當然,萬事都有例外。
見到精神良好的安潓,安玨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甚至直接將安瑾交給她代為照看,跟在安瀾身后比劃,別說,最初的不倫不類,在幾遍之后,當真有些模樣了,當然,只具其形,不見其神。
安瀾晨練自然不會只是如此,但是如今場地限制,不能如以往一般放開手腳。看到安玨如此,干脆停下來手把手的教他,由簡到繁,由慢到快。
不得不說,安玨的確是有習武天份的。
一個時辰,有安瀾的指正與控制,加之這套拳法比較慢,安玨那小身板竟也撐了下來,雖是大汗淋漓,小臉潮紅,但收獲亦是不錯,已基本上將這套拳法融會貫通,達不到行云流水,也極流暢。
安瀾檢查了一下安玨的筋脈,結果讓安瀾很是意外,奇經八脈竟然天生貫通,跟安瑾是兩個極端,一胎雙生,這老天是不是有些太過偏愛?不過想想安瑾的聰慧,也就釋然了,兄弟兩人其實都得上天的厚愛,將來一個極勇一個極謀,兄弟連手,定然是其利斷金。
當然,安瀾不會讓安玨有勇無謀,讓安瑾有謀無勇,安玨要做的是將帥,可不是莽夫;安瑾亦要文武雙全,別的不說,他至少要有自保能力,要知道,男子長得太好也會危險。
雖然安玨習武天賦極佳,但因為種種原因,現在萬不能將內勁修煉方法教給他。
重新洗漱之后,兩個奶娘已經做好了朝食,饅頭,粥,咸菜之類的東西。
有昨晚之鑒,倒也沒人有異議,乖乖的吃,能吃就多吃點,不能吃就少吃點。
少了安瑜那個肉墩子,安瀾似沒發現一般,給安瑾少少的喂了一些粥之后就有條不紊的進食。
昨日或許因為一系列的變故,還沒有回神,今日卻幾乎都發現了安瀾吃飯時與他們的不同,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就是覺得很好看,于是,下意識的,他們都學著安瀾的動作。可在他們做來就越發的顯得笨手笨腳,不由得紅了臉,可是,一群孩子似跟誰較勁,將動作放得更慢,大有學不會不善罷罷休的架勢。
吃飯習慣的好壞,也是教養的一種體現,他們有意學,安瀾樂于為師,雖然嫌棄他們將飯菜都弄灑了,也極力忍了,放慢了動作,延長了用食時間。在安瀾看來,與其刻意教導禮儀,不如日常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
“今日開始讀書識字,安玨、安琨(昨日被安瑜揍的孩子,只是皮外傷,今過一晚,基本無礙了),你們帶著弟弟妹妹將需要的東西搬到庭院中準備好。”安瀾看了一眼茫然不知的鳳四爺,“四弟名安琨……”接著一一的將他們的名說了一遍,“自己的名都記住了,相互之間也要慢慢的熟知。”
隨后,安瀾也終于知道,這些庶弟庶妹們,安佩澤竟然是一個都沒取名。呵……
該去料理安瑜了,長得像豬,這作息也跟豬差不離啊。
安瀾掀了被子,將安瑜直接拎起來,眨眼間便沒了蹤影,一路疾馳,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將人扔了轉身就走。對于安瑜的教養,前期,安瀾就這么簡單粗暴。
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腳上連鞋都沒有,一路上,安瀾可不會像護著安瑾一樣的護著他,冷得夠嗆,早就清醒了,此刻直打哆嗦,只是,安瀾不見了,再看周圍的環境,安瑜內心隱隱的有些不安,不過隨即又有些興奮,他或許有機會去找父親了。
安瑜雙手抱著胳膊,似怕安瀾突然出現將他拎回去,小心翼翼的探尋著走,走了一段距離,見沒有動靜,就加速跑起來,全身的肉跟著抖,其實速度也不快,沒多久之后,就累得直喘,然而在他心里,安瀾已經成了難以擺脫的夢魘,隨時都追在他身后,所以一刻也不敢停。終于再也挪動不來腳步的時候,安瑜也意識到他那個可怕又可恨的大姐姐不會出現,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安佩澤那樣重名聲,安瑜在鳳府再如何霸道也與其它弟弟妹妹一樣出不了大門,對于石泉縣城全然陌生,不知身在何處,不知鳳宅在何處,更不知父親在何處。
安瑜頭一次感到了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