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挑戰(zhàn)皇權(quán)跟所有士族!這是要爬到多高的位置,擁有多強的權(quán)勢才不會尸骨無存,被碾得粉碎?遠的不說,大爺他日登榜,萬一被皇上榜下捉胥該如何?雖說皇上但凡有一點明君之志,也不會讓一位有潛力的大才尚公主絕了仕途,但萬一呢?
謝嬤嬤不由得立馬就降低了對安瑜未來妻子的要求,能現(xiàn)在定下,甚至科考前成婚,那是最好不過,皇上再糊涂,也不至于讓有婦之夫尚主。
“若無意外,鳳家男兒年滿二十,女子年滿十八,再行婚嫁。”
有了前面的驚世駭俗,這一條,謝嬤嬤倒是心平氣和的接受了,男兒么,晚一些成婚也沒什么,在世家,女子十八九歲才出嫁的也有那么一些,也不算出格,只是讓大爺盡快成婚卻是不成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只是大爺還要等好幾年才成婚,這女子的年齡自然不能大了,也好,小一點有小一點的好處,不滿意的大可以好好調(diào)教,讓她成為合格的妻子,合格的長嫂,合格的宗婦。謝嬤嬤精神抖擻,斗志滿滿。
安瀾看了謝嬤嬤一眼,少見的失笑,“嬤嬤,無須擔心,護住自己弟弟妹妹那點能力,我還是有的,再不濟,請人幫忙,總能萬無一失。”
安瀾少有情緒波動,更遑論笑顏,然而,她若一笑,總有讓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的魅力,正如前面所言,不注意到她時也就罷,一旦注意到,再難移眼。盡管現(xiàn)在收了氣勢鋒芒,不會讓人覺得銳利逼人,然那通身氣派,仿若渾然天成,尊貴無比,安瑾那樣的無雙容顏,與她一處,被人首先注意到的卻絕不是他,所以,安瀾的那種美已然不為任何外物所擾。
謝嬤嬤突然覺得,其實她最該擔心的當是主子才對。主子即便是帶著各位爺出門,也少接觸外人,日后去了京城,為了其他主子,也不能不出面,難免惹人窺視,那些權(quán)貴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什么家居士,他們只會不擇手段的掠奪。
眼見謝嬤嬤又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嬤嬤,萬事有我。你去忙吧。”
謝嬤嬤回神,是啊,萬事有主子,她想再多也是枉然,她在內(nèi)宅或許是一把好手,遇到大事,必然束手無策,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謹守本分,足矣。“是。”
對于謝嬤嬤愛操心的毛病,安瀾也是無可奈何。有時候她都想告訴她:你想太多。
安瀾去了自己的小書房,只留一個丫鬟伺候。關于安瑜的婚事,他自己只怕不會有什么意見,問與不問,答案都只有一個:全憑長姐做主。不過,安瀾還是決定與他知會一聲。
兩日匆匆而過,搬東西自有下人忙碌,作為主人,只需要袖著雙手過去便成。
各自的院子,大部分用的東西皆是新布置的,需要搬的,也就是一些常用之物。
安瀾揮手放人,連同最小的,都滾去自己院子里,大體的早就瞧過,細處更吸引人不是,現(xiàn)在就可勁的瞧,可勁的撒歡。
花費了一整上午來探尋自己的地盤,與自己院中的人也認了七七八八,這些人基本都是頭一次見自己主子,不管年齡如何,都不敢怠慢,那些規(guī)矩,可是如同刻在他們腦中一般,當然,也不乏想要表現(xiàn),爭取給主子留個好印象,說不得就一步登天,這種人,不管是安瀾還是謝嬤嬤,都允許他們存在,有競爭,有好處,他們才會用十二分的努力來做十分的事情。
主院里,安瀾安坐于正屋上首,正在看謝嬤嬤整理出來的“群芳譜”,跟安瑾那里關于各種花卉名品的栽種的群芳譜自然是全然不同。
這才兩天時間,足見謝嬤嬤的辦事效率。
留到最后需要安瀾過目的,其實只剩下十個人,年齡在是十歲到十二歲之間,若是被選中,日后跟安瑜成婚,大概也就是十六歲到十八歲,剛剛好。
這十個,謝嬤嬤其實打心眼里看不上的,也是無奈,從矮個里拔高個。
里面的記錄很詳細,每個人都有一副極其逼真的小像,性情,喜好,甚至是愛穿的顏色,愛吃的食物,乃至親族的一些介紹。安瀾耐著性子,每個都看了,然后擱下冊子,“嬤嬤辛苦了,不用費神了。”是她高估了外面的人,也對,她雖然出身不好,但是從最初接受的教導就是最好。
謝嬤嬤有些遺憾,更是松了一口氣,果然,自家的孩子,那都想給他們最好的。
“明日搬祠祭祠,后日遷居宴,知會他們一聲,若是有好友,可下帖子邀請。”
“主子這是不叫各位爺跟小姐來用午膳了?”
“膳食都送他們各自院里去,讓下人照顧好了,今晚也都各住各住,明早再過來。”安瀾是被這群“熊孩子”煩了將近三年,現(xiàn)在想清靜一下。
安瀾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獨自一人吃了一頓午膳的“熊孩子”不干了,晚膳前,不約而同的前來主院,在離開曾經(jīng)的那個鳳家之后,但凡在家,那一頓不是一起用膳的,現(xiàn)在自己吃“獨食”,著實沒意思,于是,在主院門口相遇的時候,都相視一笑。
這都來了,還能全部趕出去?
安瀾在主院的書房,里面的擺放一如安瀾的喜好,寬敞,簡潔,細處又講究雅致。
天未全暗,室內(nèi)已然掌燈。
靠近窗邊的幾案,安瀾跪坐其后,相比他們穿著厚厚的冬衣,安瀾只著單衣,后背自然的挺直,手中握書,朦朧的光暈灑在身上,寧靜美好,原本小聲的相互說話的他們,見此情景,立即安靜下來,而謝嬤嬤很有眼色的讓人拿來席墊,他們依次的跪坐在安瀾前面,一如安瀾,后背挺直,雙手放好,規(guī)規(guī)矩矩,仿似等待安瀾訓話。
安瀾又看了兩頁書,放下,“嬤嬤去擺飯吧。”
隨后安瀾出了書房,他們悄無聲息的起身跟在后面,氣氛又自然而然的活絡起來。
安瀾一向很容易影響他們的情緒,且,書房本就是莊重嚴肅的地方。
安瀾左手邊是安琰,右手邊是安漪。安漪最小,安琰特別。
從安瑾能行走之后,安瀾身邊最特殊的位置就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就因為這個,曾經(jīng)還好好的跟最小的弟弟妹妹“酸”了一番,那時候,就連小呆子安琰都對他殷勤了不少,二哥哥前二哥哥后的,于是,其他兄弟姐妹又酸了,要知道,從安琰開始說話,他們一個個就致力于成為他最喜歡的人,可惜,呆小八就是呆小八,那淡定的功力,天生滿值,除了身為長姐的安瀾,猛然間對安瑾這么好,可不是拉了滿滿的仇恨值。
于是,安瑾身心都舒爽了,其他人越發(fā)的咬牙切齒——這病殃子果然奸猾。
安漪拉著安瀾的手,嘰嘰喳喳的跟她說自己院子里的到處的花花,還有讓她格外驚喜的幾只小貓小狗,還有閃閃亮的好多小玩意,小臉通紅通紅的,那興奮的小模樣別提多招人愛。安瀾安靜的聽著,摸摸她頭上的小球球,“安漪喜歡就好。”
“嗯嗯,喜歡喜歡,可喜歡了。”
“安琰呢,喜歡嗎?”這個小呆,實在拿他沒辦法,不問,基本不會主動說什么。
虛歲,落地一歲,過年一歲,如此,翻年之后,安琰就五歲了,不了解他的人,還以為他比身為長兄的安瑜還要沉穩(wěn)呢,實際上,那就是一個除了醫(yī)術(shù)方面都反應慢一拍,不愛說話的小呆呆。被兄弟姐妹們叫呆小八也不抬一下眼皮。“謝謝大姐姐,很喜歡。”好吧,因為規(guī)矩禮儀絲毫不錯,所以,表現(xiàn)出來的才不是呆,是“沉穩(wěn)”。
要知道,他的院子,安瀾也是費了心思,除了一個藥園,其他的花草,那也都是跟藥有關,做到了精巧別致與他安琰所好一致,于是,給他打理院子的人自然非一般下人,懂藥理,懂栽種,不是普普通通,而是個中高手。
其他人,不用安瀾說,都表示,對自己的院子很喜歡,且不說,安瀾的布置都是他們的心頭好,便是稍不如意,長姐花費了大量心血,他們也會喜歡。
晚膳之后,該留主院的留主院,該回自己院子的都被早早的攆走。安瑜的婚事,安瀾與他說了兩句,主要還是應對那些想要他做姐夫妹夫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