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弟弟妹妹而言,她是個溫柔體貼又耐心的姐姐,于哥哥姐姐而言,她是個聽話乖巧又貼心的妹妹,幾乎不需要人操心,對于自己擅長的方面總是用心學,對于不擅長的地方,從不貪多。
總的來說,近三年時間,安潓已然成為標準的大家閨秀,端莊俊秀,蕙質蘭心。
“是。”謝嬤嬤應聲道。她多少知道安瀾的意思,大概是要對二小姐的某些方面重點教導,她自己也很愿意,別的不說,在這個家,沒有其他后宅的勾心斗角,兄弟姐妹間友愛和睦,至少對彼此都保持著純善的心,那份不被骯臟齷齪玷污的靈性,顯得格外的珍貴。
因為謝嬤嬤在前一段時間就知道遷居時間,是以,該準備的東西基本都已齊備,趁著還不忙,就簡單的跟安潓說一些明日宴席的事情,時間短暫,能教的東西也不多,事實上,因為安瀾說得比較晚,相對倉促,明日會來的女眷泰半也是安瑜那些好友的姐妹,人數大概也不會太多,如此,需要刻意注意的地方也不多,而與人交往的小技巧,則需要日后慢慢的摸索,其他方面,現在多說無益。
鳳家新的宅院,在這近三年間絕對的備受矚目,不少人多方打探其背后人的來歷,但是真的知道的,其實屈指可數,因為少有人知道現在的宅子主人姓甚名誰,自然無從與曾經的鳳家有所聯想。
除了安瑜,其他人都沒有給外人送帖子,因為他們認識的,基本都與安瑜的友人有著關聯,并且也沒有關系好到非要單獨派送帖子的地步,安瑜的帖子上言明可以攜帶親友,不管到時候有心還是好奇,相信,但凡知道的,都會跟隨。
男女分開分開而行,前面有安瑜帶著安玨,進去后有安琨帶著弟弟招待,有王景云相助,安琨倒也沒有怯場,所以說,鳳家人,沒有一個是差的。
來的這些人,雖有貧富之差,但在人品上是美得挑剔的。
“賢弟,為兄卻是來晚了。”看上去比安瑜大兩三歲的錦衣公子自馬上下來,快步的走向迎來的安瑜,話語中甚有幾分歉意。
安瑜笑言:“不晚不晚,趙兄來得正是時候,請。”
話說來人姓趙名庾年,乃是現任知縣嫡長子,一年前與家人隨父來石泉縣,與安瑜首次相見就頗為投契,那是安瑜的學識不及他,但是對學識的了解卻是入木三分甚至有時一針見血讓人恍悟,甚有見獵心喜之感,短短時間就與安瑜稱兄道弟,一年來,時不時的請安瑜至家中,偶有幾次還請過鳳家其余人,除了安玨安琨,其他人倒是未曾去過。
至于那個與安佩澤暗中勾結,而后又致力于抓住安瀾把柄的前知縣,自然是如愿以償的高升,不過,因為安瀾,他心緒大概也不是那么美妙,畢竟頭頂懸劍,這權勢再大,也難心安,此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未曾將安瀾的事情告訴安佩澤。
在準備入門前,目光無意中掃到正懸于大門上的匾額,讓人微怔,“好字!”積大氣風骨于一體,便是以書法著稱的名家大儒出手也不過如此,只是,“瀾園?何意?”可半點沒有家宅的該有的模式。
旁邊注意到的人也看向安瑜,正等他解惑。
安瑜笑而不語,搖搖頭,表示不能說。這兩個字,是安瑾的提議,而其他的弟弟妹妹全都贊成,與安瀾而言,也沒什么可在意的,于是同意書下這兩個字。
他不說,其他人自然也不逼迫,畢竟這沒什么緊要。“那這字是誰寫的?”這才重要。
安瑜依舊笑而不語。
與長姐以及弟弟妹妹們生活的這些時間,完全替代了過去十年,與過去十年完全封閉在一方小天地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家與其他人家的不同,長姐一直甚少接觸外面,別人不知道她有多能耐,多了不起,只知道她是個閨閣女子,讓她的字流出來,心胸豁達的或許會真心贊一句,更多只怕是酸言酸語,甚至惡語中傷,壞長姐名聲,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暫時隱瞞又如何,他們都相信,終有一日,外面的人會以觀一觀長姐的字而倍感顏面大增,為求她一字而千方百計。
“諸位請。”
看樣子是真的問不出來,一干人也只得悻悻作罷。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罷休,就比如趙庾年,心里暗暗決定,私下里一定要問出來,不然就像有什么在心里撓,難受得厲害。
事實上,趙庾寧來得的確比較晚,這就時間,剩余的一兩人都到齊了。
一起相攜而入。帖子上的地址書明事此處,一干人是還驚詫不已。
他們也就知道瀾園占地大,偶爾或可見從其他地方運來的東西可能比較講究,只是進入之后,才發現,原來他們太天真,便是他們中最有見識的人,也都如同初次進城的鄉野之人,懷揣著驚訝,好奇,與難以置信,雖然盡可能收斂了,這些情緒還是多多少少的泄露出來。
安瑜在外面,從未曾表現得多么的闊綽,也沒有刻意的低調。
他們知道安瑜的家境很好,只是沒想到好到這種地步。
具體的,他們或許說不出這些東西的名貴,但是十步一景卻是實打實的讓人大飽眼福,還有那規矩有度的下人們,統一的穿著,行動間甚至沒帶動衣角翻飛,卻也不顯得拘謹扭捏,更多的是從容不迫。
再看安瑜的時候,目光中或多或少的帶上了些許別的情緒,安瑜不是沒感覺到,但那又如何呢,他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端,若是真心與他相交,又豈會在乎外物,交與他真心,自然也真心相待,不然,虛與委蛇他又不是不會,不同的人總有不同的價值。
且說另一邊,的的確確也都是些閨閣女子,最小的八九歲,最大的十四五歲,只是在人數上,卻是遠超預計,然而有謝嬤嬤的精心安排,一切也都顯得井然有序,沒有半點忙亂之象,缺少東西之類的事情,更是無從說起。
其它的事情,都交與王景云之妻劉氏以及另外的幾個掌事嬤嬤處理,謝嬤嬤全程跟在安潓以及同被叫來的三小姐安湄跟四小姐安汐身側,時不時的提點兩句,那些被小轎抬著進門的女子,不管帶著怎樣的情緒從轎中下來,謝嬤嬤都不露半點情緒,而認認真真的將來人的姓氏以及家中排行之類的說與三姐妹聽,確保她們能聽到而又不會失禮于人。
起初,三姐妹對此還帶著幾分驚訝,問謝嬤嬤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謝嬤嬤淡笑,言道只需要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對客人們進行基本的了解,知道他們的喜好以及禁忌,這對于打好關系,結交友人很重要,更避免無意中得罪某些心胸狹窄之輩,暗地里給你使絆子還不知道是何緣故,在世家,甚至是將其他會打交道的人一應特點都整理成冊,身份地位越高,其內容就越詳細。
“小姐們不必擔心,日后自會有人與你們做這些事。”面對這些主子們,謝嬤嬤有時或許也是嚴厲的,更多時候卻是和藹的。
來的這些女子,對于鳳家并不陌生,但要說具體的,除了知道有幾位爺幾個小姐之外,這鳳氏人數多寡都不甚清楚,鳳家的女孩們,她們中也就那么兩三人見過一兩個,而且也就堪堪打個照面,連句話都沒說上,因為家中兄弟將鳳安瑜夸上天,部分適齡女子自然春心萌動,更多人出于好奇,于是來的人可就不僅僅是親姐妹堂姐妹,還有那個別的表姐妹。若是再緩幾天,這人數只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