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從遠(yuǎn)處沖出一道巨大的火墻,橫在我和殘落之間,硬生生的把我們隔開,一個紅發(fā)紅眼的魔族人,手握長戟,站在樹枝上,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們。
他略帶笑意的開口:“看來,你很可能是和平圣女,不過,好像比以前遜色了很多,連樹精這樣一個小妖怪就把你們弄成這樣,真是出乎意料啊,要殺掉你們真是小菜一碟。”
魔族人一躍,飛進(jìn)了火墻后面:“久聞殘落大名,沒想到,最后你竟會死在我的手里,當(dāng)真出乎意料。”
糟了,殘落在里面。隔著火墻,我隱約能看見兩個人的身姿。兵器交接的聲音傳來,魔族人處于攻的優(yōu)勢,節(jié)節(jié)逼近,殘落身中劇毒,只能勉強接住。
魔族人最后奮力一擊,打落殘落的劍,殘落的俊影劍離手,從火墻中刺向我,我后退幾步,一下就倒在了河岸邊,劍從我頭上飛過,插入了對河的樹上,我手中的解藥沒抓住,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入河中。
絕望,絕望的空白。
“哥哥,我去。”
左岸右岸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身邊,右岸立即跳入水中,追著解藥。左岸扶起我,我下意識的跑到火墻前,只見殘落半蹲在地上,不停的喘氣,魔族人的長戟直指著他的喉嚨。
“殘落。”我用盡力氣,無助的喊。
魔族人冷冷一笑:“看來那個女人很擔(dān)心你,不過不要緊,殺了你之后,我很快也會送她下地獄的。”
殘落的頭忽然微微抬起,一瞬間,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肅殺,毛骨悚然,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吸盡一切,魔族人的殺氣完全被掩蓋,形勢逆轉(zhuǎn)。殘落拔出鎮(zhèn)魂劍,揮向魔族人,魔族人用戟去擋,卻連同戟一起被砍斷。
魔族人最后一刻死不罷手,怨恨著將自己化成火球,連同火墻一起將殘落圍住,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縫隙,要與他同歸于盡。
殘落無聲倒在地上,再沒了力氣。
“殘落。”眼淚一顆顆的掉落,我絕望的大喊。這樣下去殘落真的會死,我不要,他的冷漠,他的孤獨,他的隨意,以及他內(nèi)心隱隱的溫柔,這些都是我生命中的殘落展現(xiàn)給我的,現(xiàn)在就要全部了消失了,殘落就要永遠(yuǎn)消失了,在我面前,死去。
不,不要。
腦袋里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想到殘落身邊去,左岸和木嘟嘟緊緊的抓住我。
“梅開姐姐,不要去,你會死的,”
“梅開姐姐,不要啊。”
我用盡力氣掙脫:“放開我,放我去,我要去殘落身邊,放開我。”
眼看著火的縫隙漸漸消失,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是掙脫了他們,沖進(jìn)了火球里。火球的中央,眼淚模糊的眼睛里,殘落靜靜的躺在地上,安詳像是熟睡,長發(fā)輕散入綠草叢里。
我蹲下在殘落的身邊,四周火焰猛烈的燃燒,他睜開眼,看見我,有些吃驚,接著虛弱的說:“快走。”
抬頭,我進(jìn)來時火的裂縫已經(jīng)融合了,我出不去了,這樣也好,他就沒辦法趕我走了。
殘落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火勢蔓延到我們身邊,被風(fēng)吹的呼呼的響,熾熱的溫度烘烤著我們的身體,我伏在殘落身上,緊緊的抱住他。
一直以來都是你來保護(hù)我,現(xiàn)在就由我來保護(hù)你吧。
過了好久好久,仿佛從鬼門關(guān)經(jīng)過,死了很長一段時間,從殘落懷里抬起頭,卻見鳥語花香,白云萬里,這樣明凈的天空草地真的還是屬于我們的嗎?我們已經(jīng)死了嗎?
就算死也算是比較輕松的死了,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被燒的痛楚,下意識的看,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被一層金色光芒包圍著,四周殘余的火焰還在繼續(xù),已經(jīng)只有人高了,草地樹木被火焰燒的干干凈凈,漆黑一片,唯獨我和殘落躺的地方?jīng)]有,依舊是綠草生機,在漆黑的火球燒過的形狀中心處,格外突兀。
我們沒死,我們居然沒死,我掐了自己一下,還能覺得疼。
金色的光芒消失了,我疑惑著,殘落睜開眼,迷離的看著天空,天純凈的藍(lán)和云朵耀眼的潔白,映在他的眼睛里,卻映出了心碎悲傷和無奈的絕望。
“為什么要進(jìn)來?”殘落依然看著天空,低聲問。
那時沖進(jìn)來時絕望和心痛的情感有清晰的回到心里,撕裂般,眼淚又止不住的落,哽咽著說:“因為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殘落死去,我做不到。”
“別哭。”他安慰的命令我。
我點頭,擦干眼淚。
火勢越來越小,左岸右岸木嘟嘟全都進(jìn)來了,右岸一身濕漉漉的把解藥遞給我,我感恩的接過,打開。
樹精老人已經(jīng)死了,這是最后的希望,可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另一瓶毒藥了,萬一是,殘落就沒希望了,他可以為我做的事,我也可以為他做。
我剛送到嘴邊,殘落忽然從我手中奪了過去,然后喝下去,一滴不剩。
為什么,為什么殘落總是這樣,總是一個人承受,不讓別人替他分擔(dān),我知道他是在保護(hù)我,可是他這樣,我也會難過,什么都不能做,害他成這樣。
他服下后,我心跳猛然加快,靠近著趴在他身邊,雙手合十的祈禱,只差磕頭了。
喝下藥之后的殘落,閉上眼睡去,我一刻不離守在他身邊,感覺到他的體溫開始下降,心跳呼吸也慢慢平緩下來,藥開始有作用了,那不是毒藥,是真的解藥,太好了,他終于沒事了。
于是,輕笑。
我又轉(zhuǎn)身好奇問一直在旁邊的左岸右岸:“為什么你們會在這里,你們不是離開了嗎?”
左岸支支吾吾了一會,艱難開口:“梅開姐姐,我們一直沒走,從你們離開,我們就在后面一直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你們身邊,一直跟到這里,發(fā)現(xiàn)你們有難,所以才出來。”
“跟在我們后面,為什么?”
左岸哀求:“梅開姐姐,我們不想給你們帶來麻煩,所以遠(yuǎn)遠(yuǎn)跟著,但是讓我們跟著你們好不好,我和弟弟都會乖乖聽話的,好不好?”
右岸在旁邊附和著點頭。
不是我不想,只是,殘落好像不會答應(yīng),我們現(xiàn)在自己都自身難保啊。
太陽升到正空,穿過濃密的樹葉斑駁的灑下來,風(fēng)在浩瀚的晴空下吹拂,吹得樹葉飄動,吹得灑在殘落身上的光斑自然流動,殘落靜靜的睡著,這一切都那么祥和寧靜,在經(jīng)歷了這樣一場劫難后,覺得溫暖。
殘落就這樣睡了好幾個小時,從草地上坐起,在和煦的陽光里,臉容白皙迷人,有種夢幻。
“殘落,覺得怎樣,身體好了嗎?”
“恩,很好。”
左岸右岸立即坐直了身體,滿臉的乖巧。我指了他們,為難的開口:“那個,殘落他們&8226;&8226;&8226;”
殘落一下就猜中了我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帶著他們?”
我想被罵就罵吧,于是閉上眼睛,狠狠的點頭。“是。”
殘落冷漠的開口:“麻煩還不夠嗎?”
我就知道。
可是他的話也有道理,經(jīng)過這件事后,我也不敢在多說些什么了,這一次殘落差點死去,我不能不在乎。
左岸突然勇敢的拍著胸脯:“我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我們會自己保護(hù)自己的,就讓我們跟著吧。”
“對啊。”右岸也不失時機的開口,那種自信還真叫人羨慕。
殘落起身,走出一兩步,走近陽光中,黑色衣衫淡淡起舞,被照耀出了光芒,那么好看。殘落輕側(cè)頭,余光里的冷漠依舊:“好,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到時候遇到了什么,我可不會管你們。”
“好,謝謝殘落哥哥。”
殘落答應(yīng)了,他居然答應(yīng)了,這是我怎么也沒料到的,心里暖暖的,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我悄悄移到左岸右岸身邊,小聲問:“你們以前認(rèn)識殘落?”
兩人齊點頭。
我欣喜若狂:“那你們可以告訴我他的事嗎?”
“姐姐你不知道?殘落哥哥沒有跟你說?”
我幽幽點頭,他不僅沒跟我說,而且我還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壓根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左岸剛要開口,和右岸一樣,立刻一臉的恐懼,嘿嘿的無辜的笑,飛快的從我身邊逃開,我還沒來的及反應(yīng),想叫他們,卻看見地面上孤傲挺拔的影子,吞了一口口水,住了口。
機械一般的扭過頭,殘落站在我身后,臉色陰冷,直看著我,又平靜的開口:“梅開,我們該走了。”
誰都聽的出來,那平靜里面冷冷的寒氣,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毛骨悚然,好像被放在冰塊里,殘落溫柔起來的樣子,比不溫柔還要恐怖,我寧愿他生氣,我發(fā)誓,這樣的錯誤以后再也不犯了。
難怪那兩個小子跑那么快。
我站起來,假裝若無其事的看天:“今天天氣真好啊。”說完,立馬出發(fā),往前跑去。
越過群山,糧食耗盡,衣服也是破爛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