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淺，花精。

我怒吼道：“如果你敢傷害她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的指甲抓緊了些，陷進我的肉里，她惡狠狠的宣告：“甘玉，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是的，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我咬緊牙關：“有什么事沖著我來，求你放過他們。”

她一愣，然后狂笑，松開我道：“沒想到圣守甘氏也會求別人，真是太意外了，不過，你越傷心，我就越開心，看你現在這么痛苦的樣子，可當真是一種享受，我等了三百年，終于可以報仇雪恨了，我曾經受的痛苦你就慢慢品嘗吧。”

她停止笑容，陰冷的雙目讓我毛骨悚然：“我現在就要你親眼看著他們死在你面前，你卻無能為力。”

她一揮手，明淺，小精靈，還有鏡中的我就出現在我們面前，但是真正的他們不在這里，而是這里的某一處地方。

明淺倒在地上，白衣上盡是血，他用力捂著的右臂，鮮血不斷的涌出來，而鏡中的我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拿著幻化出來的弓箭。

“明淺。”我大聲的叫著，心痛到絕望，他卻聽不見。

明淺艱難的站起：“甘玉，住手，你怎么啦？”

明淺的眼里沒有恨意，沒有痛意，只有一種心碎的溫柔。

那樣的眼神，讓我的眼淚忽然止不住的流下來。

明淺的實力是三界不容小覷的，就算是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今日他卻受了這么重的傷，可見他多么不想傷害我，明淺，你為什么不還手，就算那個人是我你也應該要還手啊。

鏡中的我冷笑，然后松開弦，箭射了出去，明淺吃力的躲過，吐出大口的鮮血，地面染得鮮紅。

“為什么不還手？”鏡中的我問。

明淺無力道：“我不會對你拔劍。”

“那么，拿命來吧，明淺。”

花精突然沖了出來，抱住“我”的手，鏡中我一揮手，花精狠狠的摔在地面，昏死過去。

不，不要。

沒人聽得見我的呼喊，這一次，我徹底感受到自己無力的絕望。

明淺想救花精，已經來不及了，鏡中的我在明淺看向花精的那一刻，突然射箭，箭直接扎進了明淺的身體，明淺的雙目忽然變得安靜，然后如落葉倒下去。

“明淺。”

鏡中的我走向他，站在他身邊，最后一刻殘存的意識，明淺睜開眼，溫柔的看著那個我，沒有半點怨意。也許他明知道那是不是我的本意，也許知道我只是被控制，卻還是下不了手。

他道：“甘玉，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說完，明淺的眼神突然就變了，好像一下明白了什么，他寬慰的笑：“你不是甘玉？”

這邊的我和黑衣人愣住，根本沒想到這種結果。

這時候，明淺從地上站起來，鮮血一滴滴的落下，他冷冷的看著那個我：“你不是甘玉，你沒有淺玉，甘玉在哪里？”

是啊，那面子鏡子是不能造出一個新的淺玉來，淺玉就只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眼淚一顆顆掉落。

明淺拔出銀雙劍，指著那個我，可是明淺的右臂已經受了重傷。

看到銀雙劍，黑衣人有些恐慌，連忙道：“明淺，雖然她不是甘玉，但是她和甘玉是一體的，她受傷，甘玉就會受傷，她死了，真正的甘玉也會死。”

明淺顯然聽到了她的聲音，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來，奈何什么都沒看到，他只是平靜的看了一眼鏡中的我，然后手中的劍慢慢放下，臉上顯出了遲疑。

鏡中的我這個時候再次射箭，明淺用銀雙劍去擋，仍不還手。

但是明淺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這樣下去的話，明淺會支撐不了多久的。

血，那遍地都是明淺的血。

眼淚止住，我不敢往下想。

血，我一驚，這個讓我此刻最痛恨的字眼給了我希望。

黑衣人笑道：“甘玉，你就認命吧。”

我含淚道：“才不要。”

她不以為然：“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我用靈力將自己食指上的傷口擴大了些，那血如水流出來，流到地面上。

是她告訴我，鏡中的我和我的生命是一體的，她給了明淺一個最不能傷害我的條件，也同時給了一個我最好的能保護好明淺的條件。

我的血一直蔓延到黑衣人的腳下，她沒有注意到。雪白的地面上，那條殷紅的血跡像一條紅色緞帶將我和她聯系在一起。

明淺已經要擋不住，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擋一箭，下一箭一定會要了他的命。意識到這一點的那個我，毫不遲疑再拉弓對準明淺的心臟。

明淺坦然的看著，血一滴滴從他手心掉落，染紅了他走過的痕跡。

就在鏡中的我要射箭的那一刻，我的靈力凝結成了光芒刺穿了我的身體，她的身體也隨著我的身體一起被刺穿，鮮血從我們的身體同時流出來。

鏡中的我倒地，掙扎。

我被定住著，還是這樣站著。

黑衣人發瘋的看著我，問：“甘玉，你在做什么？”

我道：“做我能做的。”

“難道你就不怕死嗎？”她完全失去理智，要制止我，卻也動彈不得。

她終于看見了地面上那條聯系著我和她的血帶，是我的血困住了她。

我道：“從一開始你就輸了，她有我的容貌，有我的靈力，卻沒有我的心。”

我的靈力融合在我的身體和血液里，雖然手施展不開，可是，通過我的血，依舊能夠自由操縱。

黑衣人明顯害怕了，她是巫女，知道被我的血鎖住的后果，她顫聲道：“我答應你不傷害明淺和小精靈，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我搖頭：“已經太遲了，我會把你一起帶到地獄的。”

“不。”她驚恐的叫，然后我的靈力通過地面的血帶，化作光芒，刺穿了她的身體，她倒下去，睜大了眼睛，驚恐死去。

白色的地面消失了，鏡子消失了，那個我消失了，所有的幻術都消失了，眼前的景色分明是一片荒蕪的草原。

草原的另一邊，那群被黑衣人操縱的村名和那個小女孩在慢慢的恢復意識。

陽光斜斜的射下，葉子綠的通亮。

我倒地，看著藍天，這里的景色真美，只是再也看不到了。我的血流盡的身體，就算是凈果，也無能無力。

明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將地上的我狠狠的抱進懷里，他的懷里還是那么溫暖。

我吃力的從袖口處拿出染血的凈果放入他手中，道：“快吃下。”

他狠狠的自責，道：“甘玉，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搖頭：“沒有，你來了，就好。”

他在流淚，熾熱的眼淚落到我手上，我想伸手去替他擦干，卻沒有一點力氣。

“甘玉，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我抬頭看明淺的臉，他流淚的樣子讓我覺得好心痛，我不想離開，不想看他心痛，我想一輩子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輩子這樣看著他。

“明淺，一直以來都沒有告訴你，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切都不重要，人類也罷，神族也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淺，我愛你。”

明淺哭出聲音來：“甘玉，求你&8226;&8226;&8226;求你不要離開我。”

他的眼淚落到我眼角，和我的眼淚一起滑落。

我吃力，一字一句道：“別哭，明淺，是我用生命救了你，所以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可以放棄，你要好好的活著，帶著我的生命，好好的活著，連同我的那一部分，好好的活每一天。”

“不。甘玉，不能沒有你。”

“替我照顧好梅開和花精，守護梅開就交給你了。”

“不，你不能留下我一人。”

我的心狠狠的痛，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覺得這樣幸福過，因為我知道他還活著，即使是用我的命換，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這一閉上眼，就再也見不到明淺了，所以我不想閉上眼，想一直看著明淺的臉，奈何眼淚濕了眼睛，明淺的臉變得模糊，看不清，然后漸漸消失不見&8226;&8226;&8226;

“甘玉，甘玉&8226;&8226;&8226;你醒醒&8226;&8226;&8226;”

永別了，明淺，如果有下一世，即便還是人類，我一定還要到你身邊。

生生世世。

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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