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這樣熬到了半夜,有點累了,終于想睡覺了,朦朧中,有腳步聲停在我的門口,門就被毫無防備的推開了。
冷風(fēng)從被推開的門洪水般灌進來,呼呼的在房子里亂竄,鉆進我的被子里,衣服里,身體里,吹的房內(nèi)的東西叮叮作響,我打了個冷戰(zhàn),被驚醒,反射性的坐起,朝門口看去。
有一個英挺的身影在門口,黑色的長發(fā)隨風(fēng)有節(jié)奏的起舞,柔軟的散在空中,風(fēng)托起他斗篷和衣衫咧咧飛揚,他在其中,遺世獨立,冷峻孤高。
一輪明月掛在他身后,清輝映在他身上,華美而不張揚,長長的劉海下,俊美的臉有氤氳,似要與那月光融為一體,瑩澤的眼睛里凝聚著冰的棱角,動人且霸氣,我盯著他,忘卻了呼吸。
是殘落,他身上穿著我替他買的斗篷。
我怔怔的問:“殘落,你怎么會在這里?”
“陪你去后山。”
我當(dāng)時腦袋估計打結(jié),好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去后山,這么說,他答應(yīng)了,我立馬笑的跟花癡似地,把被子一掀,飛快的躍到地上。
殘落轉(zhuǎn)身:“穿山你的斗篷,外面有些冷。”
“好。”
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去,我和殘落的軌道就徹底換了方向,那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
我牽著殘落的食指,一層層踏上幽蘭的臺階,山林還是那么漂亮,幽蘭,如夢境一般,藍色的光暈繞在我和殘路的周圍,恍若在仙境漫步,我忽然有種難以掩飾的幸福感,好想和殘落一直走下去,不要結(jié)束。
蝶姬說過金剛石很稀有,發(fā)現(xiàn)她的幾率也很小,很可能今天找了一個晚上也一無所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定要找到。
殘落在一旁看我撥開秘密的草叢,專注的找我的想要的,他則懶庸的背靠在樹上,任幽藍的光,如有生命一般,在他發(fā)絲和指間流動,他孤高恍若仙人。
尋找了大半天,空空如也,中天的月亮也漸落西頭,我努力直起酸痛的腰身,心想,是不是該要放棄了。
崖底忽然響起輕吟的歌聲,歌聲如溪水,源遠流長,歌聲如羽毛,輕細撫人,一點一點,染透后山的空氣。
夜本來很靜,有了這歌聲,更顯得寂靜。
“小竹馬,紅木樓,坐落青山下,晴空萬里,無煩惱,無遠憂。”
好美的詞,好動聽的聲音。
我朝歌聲的方向看去,竟是我那天掉下去的地方,崖邊還有我用腳勾著的大樹,什么時候走到這里來了。
殘落居然不相信我,現(xiàn)在看你信不信。
我回頭去看殘落:“這下你相信我了吧,崖下有女鬼吧。”
殘落壓根就沒聽見我說的話,征在那里,睜著不可思議的雙眼,身體輕微的顫抖,他好像在回憶一段刻骨銘心痛苦的經(jīng)歷,眼里隱忍著的痛楚悲傷涌動,要化作淚流下來一樣。
“怎么啦,殘落,你怎么啦?”
殘落激動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我擔(dān)心欲靠近他,他卻一躍,從我面前,躍到崖邊,縱身跳下。
“殘落。”
尖叫聲劃破深林的靜謐。
心臟猛的停止跳動,萬物靜止,我伸出手來,抓了個空,重心不穩(wěn),隨他一起掉入懸崖。
一片空白,死的寂靜。
半空中,殘落的手將我擁住,帶我一起平穩(wěn)的落入崖底。
我拍了拍胸脯,還好我和他都沒事,然而突然身陷陌生幻境,還是有些心驚的,我打量四周,只見萬物的輪廓都被黑暗淹沒,只有懸崖底部峭壁上的大洞,有微弱的光芒從里面散出來,洞口不是很高的樣子,但看上去洞口很深,歌聲不斷,就是從那里面?zhèn)鞒鰜淼模@倒勾起我的好奇心。
殘落松開抱著我的手,徑直朝洞門而去。
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平時沒見過他這樣,好奇心比我的還大,算了,我還是乖乖的跟著吧。
進洞后,一段較窄的小路通向一個巨大開闊的洞穴密室,密室內(nèi)五彩斑斕的光石如繁星掛在洞的頂部,盛大金碧輝煌。成千上萬的鐘乳石倒掛在上面,映著光石五彩光芒,有些詭異,有的鐘乳石向下滴著水,叮咚叮咚,落到地面,因為水的積累,底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淺水潭,水面清澈,倒映這洞頂?shù)木吧钦f不出的壯觀,淺水中各色各樣的石頭,或全部浸在水中,或微露出角來。
水中匯聚了一條石路,通向中心深處。
歌聲戛然而止。殘落焦急的四處張望。
找金剛石的時候,我都沒看見他這樣,要不然,早找到了,一定不是現(xiàn)在的這種下場,不過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找聲音的主人嗎?
他自顧找他的,沒有等我的趨勢,這使我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勉強跟住他,沿著石子堆積起來的小路,曲曲折折,顧不得風(fēng)景的變換,一路來到洞穴的最深處,鐘乳石和光石在這兒異常多起來。
前方的水潭中央有一塊巨大的石臺,石臺不高,但是很大,足夠有一間房子那么大,且成四角,端正規(guī)矩,像極了古人用來祭祀的祭臺。石臺中央一個巨大金黃色不透明的半球結(jié)界倒扣在地面,像半個金色的巨蛋一樣,此刻我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重起來了,一心想著里面會有什么,是鉆石,還是會唱歌的女鬼。
我迫不及待的用麻瓊夫人教我的透視的咒語,往玻璃球里面看去。
四個雪白的柱子屹立在半球的四方,柱子上金黃色的龍來回游動,時而鉆到柱子最下面,時而游上去,一直盤繞在上。
而在祭臺的中央是一位絕色溫婉的女子,翡翠玉釵斜斜插入銀發(fā),海藻般長發(fā)散下來,被一條綠帶纏住,披在后面,煞是好看,墨綠色的長裙上繡著細碎的海棠花,風(fēng)姿卓越,宛如仙子。女孩白皙秀美的臉上彎彎的柳葉眉隱在劉海,一雙杏花眼,瑩潤有光,溫柔迷離。
從四根柱子上伸出來的鐵鏈分別鎖住她的雙手,雙腳,她面容哀傷,凄婉的坐在地上,裙衫散在地面,如盛開的綠色花朵。
還奇怪,這女子似曾相識,我一定在那里見過,在這個世界里,我遇到了神魔并不是很多,這樣一個秀美的女孩,我見過一定會有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
我伸手去碰結(jié)界,立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指間麻木生痛。
好強大的封印力量啊,我不禁感嘆。
是誰要布下這樣一個結(jié)界,把這樣一個女孩鎖在里面。
細微的聲音驚動了里面的人兒,她抬頭驚恐的問:“誰?誰在外面?”
殘落嘴角輕揚,欣慰感激的笑,似確定了某件意義重大的事情后,心里的焦慮放下,難得的釋懷。
“靈闌,你還活著嗎?”
靈闌,聽到這兩個字,就像晴天霹靂,腦袋里面嗡嗡作響,里面的女子是靈闌,殘落深愛的女子,思念了百年的女子,她還活著,就在我們面前。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