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回一段距離,等她們出來,我才進去,原因是不想讓她們知道我聽到了所有的對話,她們會尷尬,而我會為難。
我坐在床上,心里莫名的悲傷和失落,靈闌,這個名字,一下刻在了腦海里,殘落愛過人,還是一個神族人,靈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讓殘落也會動心。殘落也會愛人嗎?如果是,那么他一定是深愛那個女孩子吧。
可是,那個女孩子死了,我能想象殘落會有多痛苦和悲傷,不能守護自己最愛的人,該是多么痛啊,難怪他會有那么深沉的孤傲和冷漠,那么令人窒息的安靜和淡然。
我曾單純的以為,那僅僅是因為異種背負的命運,忍受了無限的孤獨和痛苦,卻原來不全是,還有愛情的傷,那些他不讓我知曉的過去,也不是我能撫平的。
傍晚,結束訓練后,我沒有直接回去巷月閣,而是去了夜凌的住處,我去的時候,蝶姬已經睡下,只有夜凌的房間的光石還亮著,他正坐在屋內品茶,我才知道,原來他對茶有著很深的迷戀。
見我進來,他先是吃驚,后來對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進去。
我在他對面坐下來,他壞壞的笑:“圣女深夜造訪不知何事?我倒沒什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怕對圣女的名聲有損。”
我不客氣的回應:“你就別來這一套了,傳出去大家也不會相信我們有什么,是吧?”
他笑,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嘗嘗看,我最喜歡的茶。”
我端起來,茶香撲鼻,喝進嘴里,入口即苦,回味甘甜。這本來和普通的茶無異,可是,越是久,那種甘甜就會越來越清晰,仿佛嘴里含著春風,有些涼,鼻子內立刻盈滿了一種莫名的香味,像極了那種清晨草木所發出來的淡淡的氣息,不禁覺得一陣放松,如回到了大自然。
“好茶。”即使不懂茶的我,也不禁發出贊嘆。
夜凌笑:“梅開,你也喜歡嗎?”
我點頭,夜凌解釋:“我原以為喜歡這種茶的只有我一人,沒想到今天遇上了知己。”
“沒人喜歡這種茶嗎?怎么可能。”
夜凌不以為然:“即便是茶,也有適合它的人,只有遇到和茶心意相通的人,才會欣賞它其中的滋味。”
我就不懂了,為什么我可以呢?
“那這茶叫什么?”
夜凌搖頭:“沒有名字,它不是名茶,只是我在后山的崖壁上采來的而已。”
我有些驚訝,也就不奇怪了:“難怪,它那么像大自然的味道。”
夜凌眼神溫暖:“是的,這也是我喜歡它的原因。”
我又端起來,喝了一口。
夜凌放下茶杯,饒有興致的看我:“圣女找我,總不該就是過來看看吧,一定有事相問吧?”
“恩。”我重重的點頭:“今天,我來只是想知道殘落的過去,可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殘落的過去,你豈會不知?”
“不瞞你說,殘落從未提及這些,我也不想去問,而且我不是這三界中的人,我是來自幾千年后的人,是這把和平劍帶我穿越時空回來的,這也就是我為什么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原因,因為在我們那個時代里,是沒有武功的。”
“幾千年后?”夜凌睜大了眼睛。
“是的。”
夜凌估計很久才接受這個事實,良久不說話。
不過畢竟是神族赫赫有名的人物,接受和領悟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強很多。他回過神來,邪邪的笑:“想知道殘落的過去?小丫頭你動心了嗎?”
我慌神了,連忙解釋:“才不是了,只是,我想知道,不可以嗎?畢竟他是我在這里最親近的人啊。”
夜凌仍然邪邪的的看著我,我窘迫到了極點,于是站起來:“你不說那就算了,那我先走了。”
我剛走到門口,夜凌的聲音從后面懶散的傳來:“其實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只是我要告訴圣女,那圣女又欠我一個人情。”
這家伙,我沒好氣的坐下來,欠就欠吧,反正不一定要還,真是的,欠人情有這么好玩嗎?
夜凌的表情微微嚴肅起來:“我就簡單的跟你說吧,有一些事情的經過我也不知道,也是聽上一輩說的。殘落的母親本是神族一位厲害的人物,領悟力極高,所以武功在神族是數一數二的,她為人善良,也是神族難得一見的美人,而殘落的父親則是魔族最偉大的將軍,就連三界至劍,鎮魂劍也認可他為主人。聽說后來為了找尋圣石,兩人在人界相遇,并且愛上了對方,于是,他們背叛自己的族人,離開三界,去了一處沒有人煙的地方,還生下了殘落。”
“那后來呢?”
“神族和魔族的人不停追殺他們,找到了他們的居住的地方,四百年前,魔族的人為了殺害叛徒,搶奪鎮魂劍,終于將他們殺害,但是殘落卻在父母和鎮魂劍的保護下活了下來,并且成為鎮魂劍新的主人。”
原來,是這樣,為什么要殘落承擔如此慘痛的命運。
“鎮魂劍就是殘落腰間的那把嗎?”
“是的,鎮魂劍認可了殘落為主人,所以沒有人可以用它,而神族的至劍銀雙劍則在少主明淺的手中,至于人界的至劍和平劍,就不用我說了吧。”
“剛剛你提到的圣石是到底是什么?”我依稀記得殘落也說過。
夜凌目光悠遠:“也許,那只是一個傳說罷了,傳說在天地初開之際,是由三顆圣石孕育了三界眾生,三顆圣石象征著三界,只要把這三顆三顆圣石結合在一起,就會有改天換地的力量,圣石會滿足擁有者的任何愿望,但從未有人見過圣石,更沒有人將它們結合在一起過,即便如此,三界的人都相信圣石是存在的,只是下落不明,這也就是神族,人族,魔族一直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圣石的原因。”
還有這樣一回事,聽起來好不可思議。
要是給我就好了。
夜凌喝了一口茶問“梅開,你應該還想知道殘落和靈闌的愛情吧?”
我假裝若無其事的點頭。
夜凌道:“他們的愛情我可是親眼見證者哦。”
他細細的品了一口茶,注視我的眼睛,仿佛要從那里面看清我的心,他道:“兩百多年前,也就是你的前世死后的一百年,魔族頻繁干擾人界,應人族族長的要求,神君派人去人界保護人類,靈闌也是其中之一,她的武功雖不是極高,但是足以對付一般的魔族妖怪,后來,靈闌追殺魔族妖怪,進入了魔族的圈套,救下她的正是殘落,再后來,很顯然兩個人都愛上對方,并且在一起了,那時候的神君還是明淺的父親,神君知道后,立刻召回靈闌,對于殘落父母的那一段記憶都成了大家心里的恐懼,所以,在眾大臣和將軍的壓力下,神君下令處死靈闌。”
我心驚,皺眉握緊了手,處死的代價的還是太慘重了吧,我真慶幸現代的開明,可此刻也同時感覺到心痛,我道:“以殘落的個性怎么會讓自己心愛的人被處死呢?”
夜凌點頭:“在行刑的前一天,殘落來了,孤身一人上了神族,在神族侍衛和將軍的攔截下,殘落一身重傷,仍不肯回頭,但他孤身一人又豈會是千軍萬馬的對手,后來重傷倒地,被人所救,而靈闌在第二天被處死,至于殘落,重傷后昏迷了許久都沒醒,當醒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定局了,他心如死灰,甚至不再開口說話,從此一個人流浪。”
我的心忽然好痛,痛的眼淚不爭氣留下來。我能知道殘落的痛,那種痛是窒息的,和絕望的,是沒有人能懂的,在承受了這么多,一次次失去最愛的人,該是怎樣的孤獨,冰封的過去,是他最清晰也是最不愿提及的記憶,因為一旦提及,那種痛又會重來一次。
“那是什么人救的他,殘落不是沒有朋友嗎?”
夜凌神秘的笑:“梅開,你問對人了,天底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是誰?因為我是和他一起計劃的。”
“你和他?你也參與了?”
“是,救下殘落的是少主。”
是明淺,難怪他們兩人相識,我還記得,那次在戰場上,兩個人對視的眼神,分明是熟悉的。
我感恩的笑:“我替殘落謝謝你。”
夜凌擺手笑:“不用,這是你欠我的情,還希望你能替我和少主保守秘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我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站起來:“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等一下。”夜凌叫住我,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包東西,放入我手中,他的手指碰到我的手那一刻,只覺得暖暖的。
我接過一看,竟是一包茶葉。我笑著感謝,從他的地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