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的大殿內,剩下的大臣和將軍嚴肅的站在兩旁,大廳正中央的神君,緊鎖著眉頭,他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眼神浮散若有所思。
良久,他坐直了,將手從椅子的扶手上放下,耐心冷靜的詢問:“現在人族和魔族之間的奪城大戰即將爆發,單憑人族的力量是很難打退魔族,我決定出兵幫助人族,一定阻止魔族攻入人界。這其一,是為了保護人界無辜的人,其二,也是為了我神族,倘若人族被攻不能讓下,我神界也危在旦夕,有哪位將軍愿意帶兵出征,護我神界?”
兩旁將軍你看我看你,都不敢上前請命,一來是責任太大,沒有本領,二來,也或者是這一去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將軍們商討一陣,沒有人開口回答。
神君再度發問:“難帶沒有一位將軍肯帶兵出征,難道我神界都是無用之輩?”
我身邊清秀干凈的白衣少年從容的跨出一步,單膝跪在了大廳的中央:“回神君,夜凌愿帶兵出征,誓死保護好神界和人界。”
神君眉頭稍緩:“那好,就依夜凌將軍所言,我相信夜凌將軍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就由你帶兵出征,大軍擇日出發,越快越快。”
“是。”
傍晚,夜色如茶。
我坐在桌前,開著門,替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一杯接著一杯。
他們都說晚上不要喝茶,這樣會睡不著,我反倒睡的更好,一躺下去就會睡著,其實,我倒寧愿不睡著,與其那些凌亂不堪的夢里掙扎,還不如清醒著回憶過去。
夜色越重,我的心情就越壓抑。
我不安的去看,凝望,夜凌的身影終于出現在我門口。
他一坐下就問:“梅開,這么晚了,是在等我嗎?”
我點頭:“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怎么會,每天都會來,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
對啊,但是今天就是特別的不安。
我替他倒滿一杯茶,他接過,喝了一口:“只不過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可能不會來了。”
我坐立不安:“那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去,雖然我知道我現在的本事可能幫不了你什么,但保護三界本就是我的責任啊,我不想看著我身邊的人去冒險。”
夜凌笑的開懷:“要你圣女去你話,魔族可就開心啦,也許本來只派了一部分的人馬,但是知道你來了,恐怕所有的人馬都會傾巢而出,那我可就有的受了。”
他老是說了這么夸張。
“夜凌,我可是和你說真的。”
他不笑了:“我也跟你說真的。”
我真的是沒辦法:“那你為什么你要去?那么多將軍,你最年輕,你不去的話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對,不會有人怪我,只是我不想讓父親失望,我的父親也是一位將軍,在兩百年前的大戰中死去,他生前一直希望我也能成為一名厲害的將軍,我不能讓父親失望,這也就是我為什么那么努力的原因。”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啊。”
“梅開,保護三界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任務,也是我的。以前我去戰斗,只是為了能夠給受苦的人族帶來一些和平,是了為了他們,現在我又為了自己的理由。”
“是什么?”
“是我能為梅開做些什么,不是為了圣女,而就是為了你梅開。”
我怔住,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話中的意思半知半解,只覺得不解的那一半是我無力承受的。
我痛恨自己的無能。
“梅開,你在想什么,為何那副表情?”
我道:“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并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我什么用都沒有,什么都幫不到你們。”
他笑道:“你不是一直覺得欠我人情很多,再多一點也沒關系嗎?”
我低下頭去:“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險,你很有可能&8226;&8226;&8226;”
他的手過來,輕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你要相信我,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的。”
“真的?”
“真的,夜凌會信守諾言,你等我,等我從戰場上回來,再陪你一起喝茶。”
我的眼眶紅了,拼命忍住眼淚,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好,你說的,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以后無論什么話我都不會去相信,永遠都不信,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等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也一直等下去。”
夜凌看著我,良久,微笑:“好,那么就讓我好好的去戰斗,以后沒人陪你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有后顧之憂。”
“我也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擔心的,我會好好的學武功,早日能和你們一起戰斗。”
“還有,替我照顧好我妹妹。”
“蝶姬,你要知道,她可是有幾百歲的人,雖然看上去比我小,但是不知道要比我大多少,是她照顧我吧。”
“那你們就互相照顧吧。”
“這還差不多。”
夜凌從懷里拿出一包茶葉,狠狠的叮囑:“慢點喝啊。”
“如果這些茶葉喝完你就能回來,那就好了,我一定天天拼命的喝。”
夜凌搖頭輕笑,笑容干凈如虹。
“對了,夜凌,我一直想問你,還記得在人界的戰場上,第一次見到我,為什么會會對著我那樣笑?”
他神秘一笑:“那是因為看見你那樣護著殘落,覺得圣女是一個開明善良的好人,縱觀三界,大家都對殘落異種的事情感到無法接受,然而新生的圣女卻意外的包容,讓我覺得很驚訝。”
“原來是這樣。”
我從手腕上的佛珠取下,遞到他手中:“這個在千年以后的世界代表了平安,是我哥哥送給我的,我現在送給你,以后每一天,我都會為你祈禱,你要把它帶在身邊,他會為你帶來平安的。”
“謝謝你,梅開,我答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一定把它帶在身邊”
我笑。
夜凌走后,我夢見了殘落,夢見四月的陽光依舊明媚,他坐在樹間對著我微笑。
如果時間不離開四月該多好。
夜凌第二天就走了,我們出了神族宮殿去送他,他帶著十幾萬的戰馬和將士和我們告別。
白色戰甲,白色戰馬,如同一片浩瀚的雪,隊伍的前面,夜凌穿著戰甲,氣宇軒昂。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穿著戰甲這么好看,銀白色長發飛揚,戰甲顯出干凈和神圣,他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上天派來的最神圣的戰士,守護三界。
那戰甲似與他融為一體,銀白耀眼。
我與神君,蝶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蝶姬還像個孩子一樣一直拉著他的胳膊,有時候,我真羨慕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他與神君說了些話后,便向來送行的人的道別,最后,他走到我面前,抱拳:“圣女,夜凌走了。”
在人前,他對我總是很有禮貌。
我點頭:“好。”
他頭低下,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接著說:“等我回來。”
我笑了,原來他的這句話對現在的我來說是莫大的安慰,我什么都不求,現在只求他平安歸來。
千萬戰馬從地平線躍起,奔著旭日而去,我擔心的人就在那隊伍的最前面,迎著太陽,勇敢無畏。
這一別,不知是多久,不管陽光的刺眼,我硬是看著他和他的部隊一直消失成一個點,當我覺得悲傷的時候,耳畔忽然想起他告別的聲音:“等我回來。”
我不能悲傷,我要等他回來,笑著等他回來。
他走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我不能停下,每天不停的練武,不停的背咒語,一旦停下,就會感到莫名的恐懼和害怕。
每天無論有多少訓練,我都會跑到神族大殿的外面去聽人間的回來的戰士帶來的消息,夜凌聯合人間的戰士和魔界在人魔的邊界地帶戰斗的情況,我不懂這些軍事,我只想知道戰斗的結果和夜凌是否平安。
那個穿著戰甲的白衣少年,此刻一定很辛苦吧,他的戰甲是否染滿了血跡,他是否一臉的疲憊,他是否永遠都在最前面。
我什么都做不了,好想能夠和他一起作戰,在天邊的戰場上,和他一起面對血雨腥風。讓他不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