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我會一個人四處走走,看這里和圣巫山截然不同的風景,那滿目的花朵,風輕云淡,一個人踏在上面,遠遠的走,走不到盡頭。
偶爾,我們會坐在一起,聊一些淡淡的話題,圣巫山的日子留給我們的都是安寧和平。靜,等待的一生回憶起來,平淡的如水,都是同一種顏色。
“玉兒,我們圣巫山的精靈都還可好?”一位祖先突然問我。
她們微笑的看著我,一直平靜和安寧的話題,在她們眼里也也應該是以安寧繼續下去,可是不是。
我習慣性的閉上眼,每一次,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想到圣巫山的小精靈們,我都會習慣性的閉眼,因為那么沉痛和傷心的畫面,在我閉眼黑暗的世界,已經刻得太深了。
它們死前開心期盼的面容,它們死時無辜的面容,死后留著鮮血弱小的身體,那些痛苦的種種,一遍遍的在腦海和夢里重演。
可能吧,天真的它們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會不會在某個國度里,自由自在的唱歌呢?
見我沉默,娘的手放到了我手上:“怎么了,玉兒,莫非它們遷徙離開了?!?/p>
我搖頭:“娘,是我沒用,它們已經死了?!?/p>
“怎么可能?”祖先驚的從花海里站起來,吃驚的問我。
我將過去的事情道來,我救助明淺,卻被神族的叛徒欺騙。
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大家沉默的聽著,等我說完,還是沒有人再開口,而我,也說不出話來。
精靈們陪著我們甘氏一路走來,成了我們的家人,每一個人的家人,失去家人的痛苦,實在是痛的太深。
于是祖先們散去,我看著天,靜靜的凝望。
于是精靈二字成了閉口不提的詞語,刻意的去回避,仿佛從不知道它們已經離開一樣。
日子還是繼續著。
分不清日夜的世界一切都是顛倒的,練完功后,祖先們也各自散去了,而我一個人四下的走走,心想著圣巫山的所住的人和精靈都已經離開現實了,祖先她們能在這里得到最后的安寧,是該多么慶幸。
遠處的風從天際吹來,眼前自然的浮現起明淺的臉,風吹起他銀白的長發,露出素凈的臉龐,而在他的眼睛里有噬骨的傷。
他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一個人孤單的游走在三界。
就如以前在圣巫山的日子,我會不自覺的去想他,只是那時候,我等他來找我,而現在卻是陰陽相隔,他找不到我,我也去不了他的身邊。
我好想見他。
我坐了下來,半瞇著眼睛看著遠方,這樣瞇著眼睛,遠處的景物變得模糊,如夢一樣。
“玉兒。”
娘在身后叫我。
在這個世界里,能再次見到娘,我自然是很高興的。
我回頭,娘到我身邊來坐下,溫柔的看著我:“在想什么?”
我淺淺一笑。
娘的手放到我的手上,她的手是冰涼的,和人間的時候不一樣,可是被她這樣握著,我就像回到了人界一樣,那澄清陽光的歲月,那圣巫山小小的木房。
“玉兒,你是在想什么人吧,一定是動了情,才會這般思念,只有執著的思念才會刻在眼睛里,抹不掉?!?/p>
娘的輕言細語如同來自另一個時空,喚醒封在內心的情感。
我不說話,只是沉默。
娘笑意更濃了:“是誰?讓我們家玉兒如此喜歡。”
我收起笑容,不知道是否該告訴娘,明淺是少主,是神族的人,在天下人的眼里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現在告訴娘,只怕娘會為我擔心。
被其他的祖先知道,只怕又會引來無數的反對。
死后的世界,難道也要讓娘不安嗎?
正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從我來到這里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打算讓它成為一個秘密。
娘看出我眼神里的猶豫道:“玉兒,難道有什么不能告訴娘嗎?你放心,無論是誰,娘都不會反對你的,我相信玉兒不會看錯人的?!?/p>
若是不告訴娘,娘肯定會擔心的。
我頭微微垂下:“是神族的少主,明淺。”
娘有些吃驚,風中睜大了眼睛:“神族少主明淺?!?/p>
我重重的點頭。
娘擔憂道:“玉兒,你可要知道他是神族人?!?/p>
“我知道,三界的規定,我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p>
娘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一輩子的,畢竟他是神族人,有千百年的壽命,而我們只是人類,短短數十載而已,玉兒,你想清楚了嗎?”
我點頭:“娘,我何嘗沒有想過,曾經有很多神族人反對我和他在一起,我也因為這個理由猶豫過,但是明淺不讓我離開,甚至和所有的人作對,也就是那時候,我就不在乎了,他是我喜歡的人,就像娘說的,只有短短的幾十載,所以更要珍惜時間,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段時間?!?/p>
“你說的對,既然玉兒你決定了,那我相信玉兒,相信你一定會得到幸福,這是娘最后的心愿?!?/p>
“娘,你不反對嗎?”
娘笑著問:“我為什么要反對,你遇到了喜歡的人,娘高興才對啊?!?/p>
“謝謝你,娘。”
我的心寬慰下來。
娘看著我自言自語:“時間過的真快,我的玉兒長大了,也有喜歡的人了,而娘不能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p>
“娘,我們現在又在一起了,不是嗎?”
“恩,要是一直能這樣多好,只不過,你很快就要離開了?!?/p>
“娘,我走后,你們還會一直在這里嗎?”
娘輕笑:“在不在這里有什么關系了,在這里固然也好,不在這里,便進入下一世的輪回,重新開始,也不是很好嗎?”
縱然不舍,但是人總是要輪回的,不可能一直留在一個地方,永遠無盡頭的徘徊。
輪回注定是我們的開始,也是結束。
那時,我和娘一直坐著,看花海里的平淡。
那匆忙過去的日子里,我在這里一直練功,學習各種的咒語,提升自己的靈力。
漫天風起。
風中的花瓣像極了明淺曾經帶我去過的花海,我記得我坐在樹上看他練功,看漫天花瓣飛舞。著花瓣就像明淺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在花海里。
我閉眼休息,仿佛做了一個夢,夢里我仿佛看見了身在人間明淺,大雨傾盆,直直的灑向人間,草上和樹間都積滿了白色的水汽,雨穿過樹,從葉尖滴到他的臉上,他躺在樹下,慢慢的睜開眼睛,捂著身上的傷口,然后一個人寂寞的笑。
夢掙扎醒來,看見自己伸著的手,抓不住的一場空和幻夢,我一定要離開這里。
每天不停的練功,不分日夜的練,不肯休息。
在我的要求下,族人和娘終于答應我去鏡咒里面試一試,她們知道,如果我不夠厲害,面對十個我,必定會重傷。
她們在外面等我,我別過她們,孤身朝著鏡咒走去。
大門打開,我踏進去。
嚴肅而恐怖的殺氣襲來。
鏡子空降,直在地面,沒有一點聲響。
鏡子對面,有一道消失的門,只要打敗她們,我就可以出去,回到人間。
我走到中間,立在原地,從鏡子里面涌出來的不安氣息瞬間將這個白色的空間變得陰森而恐怖起來,我的心理莫名的浮出一絲絲的害怕,理智讓我冷靜的立在原地。
鏡子里的她們突然全都張開了眼睛,那十雙眼睛里射來劍般銳利的光,如盯著獵物一般。
鏡子消失掉,她們就活生生的站到我面前來,把我圍住。
前方,左邊,右邊,后面,我用余光注意我的每一個方向,從她們眼里傳來的兇狠的光,仿佛覺得我只是一直弱小的獵物。
她們突然全都襲來,默契極好的配合,我躍入空中,她們靈力箭化出,十只見從四面八方射來,我在半空中張開結界,箭刺中我的結界,猛烈的撞擊感從我周身傳來,骨頭似乎裂開般的劇痛。
只是這么短短的一招,就耗盡了力氣。
十個我太過于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