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好多了,身體恢復的很快,沒了那些刺骨的疼,至少覺得一身的輕松。
禁法半途而廢,是我沒用。
我躺在封寒木房里,在我旁邊躺著的是明淺,大家都圍著我們,靜靜的守著。
見我醒來。一位祖先關心的扶起我:“身體好些了嗎?你差點喪命,要多加小心?!?/p>
“是,甘玉知道了?!?/p>
“這位神族人又是誰?甘玉,他為什么會來這里?”另一位祖先問。
包括娘,也是好奇的看著明淺。
“是神族少主,明淺?!蔽疫€沒來得及回答,封寒似乎看出我的猶豫,靜靜的開口,她的聲音從沉默的氣氛傳來,清晰動人。
三百年前,她與圣女在三界戰斗,所以認得明淺。
“明淺少主,竟然是他?!弊嫦葌冇行┳h論,仔細打量這位神族高貴的男子。
只有娘知道我和他關系,娘認真的看著他,是細細的打量。
“他是你愛的人對嗎?”封寒直截了當的問。
我一愣,祖先目光驚訝,分明是期望著我搖頭,我卻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半響。
“這樣怎么可以?玉兒,我們是人類,是不可以和神族與魔族的人在一起的,你身為圣守,不會不明白吧?”祖先有人這么說。
娘是晚輩,即便是維護著我,也不能開口。
祖先有些沉默,有些質問,嘈雜的不和諧的聲音終于出現在了這里,原本的安寧我以為都會打破。可是封寒依舊氣勢冷靜的開口:“住嘴,我們已經是死人,凡間的事還有我們管的資格嗎?”
“可是&8226;&8226;&8226;”
“沒什么可是,你們都出去吧,我和玉兒單獨談談?!?/p>
“是?!彼齻凖R聲道,都恭敬的退了出去。
世界又安寧了下來。
我艱難的支起身體,移到明淺身邊,靜靜的看著這個人,不安和痛苦消失不見,留下的來的只有深深的不忍和思念。
明淺怎么啦?若是在圣巫山,人類的世界里,我能替他療傷,可是如今都是靈魂的軀體,我什么都做不了。
封寒蹲到我身邊來,微笑著,她難得笑,笑起來有些虛無,抓不住,稍縱即逝。
“是個不錯人,看來你很愛他?!?/p>
我點頭:“是。”
“他也深愛著你。”封寒看著我。
我扭頭看她,她還是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若不是深愛著你,靈魂怎么會受思念的指引,一直找到這里來,他定是在人界定是受了傷,來到這里也說明他沒有多想活下去的意思,看來他很想追隨著你?!?/p>
我的心一震,腦袋空白一片。
良久,我開口問:“那他沒事嗎?還能回去嗎?”
“暫時沒有危險,這個你可以放心?!?/p>
我去看封寒,這個甘氏最早的祖先,在她的身上有一種永遠無法讓人抗拒的氣勢,冷靜從容不迫,靜美的臉上透出的總是看洞穿一切的智慧。
“你有什么話想問我嗎?”她問。
我的頭微低,嘲笑自己,她是何等的聰明啊,于是問:“為什么您不反對我和明淺呢?”
她抬起頭來,但是她的視線并不是落到屋頂上,而是很遠遠的地方,越過了時空。
“為什么要反對呢?她反問,然后起身,走出幾步,光著腳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沉沉的響”,“玉兒”,她叫我:“你可知上一代圣女愛著的也是神族的人?”
我搖頭:“不知?!?/p>
心里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們都是怎么啦,我們這些三界中承擔重任的人,都是這般任性叛逆呢?上一代圣女,梅開,明淺和我,都未能遵守三界的禁令。
“她愛的是神族一位叫絕崖的將軍,絕崖受命保護她,在神族的時候,絕崖總是在背后看著圣女,時間久了,圣女也動了情,只是一直未能說出口,最后悲慘死去,這心意也隨著她永遠長埋地下了?!?/p>
原來是這樣,未能說出口,也再無機會,又是一個一生無法彌補的遺憾。
“所以未來怎么走,不在于我們這些已經死去的人,而在于你。”她道。
我鄭重的點頭,無論什么后果,我甘愿承擔。
“現在你有什么話想說就告訴他吧,他不能在此久留,否則靈魂就回不去了,我們必盡快送他回去?!?/p>
“謝謝您,我知道了?!?/p>
“你也要知道禁法半途而廢,必須重新開始?!?/p>
“我明白?!?/p>
她走到一邊去,跪在了圣女的靈位前,雙手合十,虔誠的禱告。
我感激的朝她看去,然后重回明淺身邊。
他還在昏睡著,沉沉的像個受傷的孩子,白發散開,散在地面,他躺在白發上,緊閉著眼。
我伸出手來,放入他的手心,緊握。
這樣簡單的觸碰足夠溫馨,他的這雙手,只會讓我握著。
“明淺,你不是答應我替我保護梅開嗎?你要好好的活在人間,等著我去找你,我一定會回到現世的?!?/p>
他睡著,安靜的睡著,暫時不會清醒了,這樣也好,起碼在夢境里不會有悲傷了。
我在他身邊一直陪著,這樣握著他的手,就已經很滿足了。
直到封寒過來,輕拍我的肩:“玉兒,已經夠了,送他回去吧?!?/p>
我的手松開些,明明想握緊的,不得不松開。我這一松手,卻發現明淺的手緊緊的拽著我的手指,力氣不大,也能感覺到些許力度。
該要分開的時候了,你必須要回去,我的一橫,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他的手握空,五指僵硬的散開。
明淺記得我愛你。
我閉上眼,按照封寒的指示,念動咒語,明淺的身體漸漸發光,然后透明,變成了一團光芒散去。
沒有眼淚的靈魂只有表情的變化,單單只有表情,誰又看的出有多傷心呢?
我深深思念的人,終于到了我的身邊,我想珍惜的每一刻都太有限了,聚少離多的痛,生死相隔的無奈。
一切又要回到原點。
對于我和明淺之事,因為封寒的干涉,所以祖先們沒有多言,大家一心一意的輔助我重新修煉禁法,她們知道我的痛,所以不會擾亂我的心境,這讓我很感激。
重來的痛,咬破唇的堅持。
幾個月后,我終于練成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日子,終于在推開門的時候成為過去,迎接我的是祖先們欣慰的笑臉和滿目的花兒,于是那些痛苦忽然找到了些意義。
封寒隨我走出來,這讓我和大家都很吃驚,她踏出門來,外面的光芒照到她身上,就如一朵純色受了傷的花兒,經不起外面的氣息。
我道:“您怎么出來了?”
她嫣然一笑,仍是帶著幾分寂寞:“總是要走出來的,玉兒,我們陪你去?!?/p>
“恩,好,謝謝您?!?/p>
我們走到鏡咒的地方,她們在門口停下,我一個人踏進去,娘在我身后小聲喊道:“玉兒,你一定可以的?!?/p>
是的,我可以的,如果現在都不可以,那就不知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她們站在原地無聲的看著我,我在她們關切和擔憂的目光中,消失在鏡咒里。
鏡子里面的她們恐怖的氣息依然,冷靜依然,狠毒依然,只不過這次沒有害怕的感覺了,平靜如水一般。
我的靈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當那些鏡子一面面破碎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靈力提高了不止十倍,然后所有的鏡子碎裂,出口慢慢浮現,透進來地獄的光芒和迷霧。
我終于可以離開了,看著自己靈力凝聚的右手,我的心忽然得到了一種久違的滿足,憑自己的努力,我成功了。
然后,我走到鏡咒的外面,我的族人們都在那里等我,那種來自心底的熟悉感讓我感覺默默的溫暖。
“怎么樣了?”封寒問。
“我已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