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淺,我不能讓木嘟嘟告訴別人我還活著,不能讓你知道我還活著,我知道,你一旦你知道我還活著,無論是出于歉疚或是其他,你都會來找我,夾在我和梅開之間,你無法幸福,這絕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只是你們好好的。
就當我已經遠去,一直沒有出現過,如果我的存在是一種負擔,我寧愿消失。
原本存在腦海里的種種,覺得自己擁有和熟悉的世界,忽然幻滅,期待變成無可收斂的奢望,并且是一廂情愿。
河邊,煙波河上泛出了黑色,侵襲著煙波的白,夜幕降臨,席卷而來,遮著河面的上的船只燈火,映在水下,粼粼波光。遠處橋在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在煙波河上,似一個仙境,只有那處明亮,顯出不屬于人間的絕美金黃。
而月正慢慢的升起,轉至西天。
河面上的漁火,燈籠一般,點亮前方,可是我回家的路太遠了,如今在我身邊的只有花精,她拍打著粉紅的翅膀在我肩頭飛舞,不知疲倦的守護。
敲開岸邊漁夫的門,借了一艘小船,渡過河去。
夜幕中巨大而寬闊的河面,像一張巨大的口,吞沒任何河面的事物,用靈力操縱小船,一直朝著夜幕的最深處駛去,然后隱入黑暗。
靈力幻化出的藍色光芒漂浮在船的四周,我輕抬著頭,河面輕浮著煙波如素白的輕紗,綿延至遠處,至光不能到達的地方,和黑暗融為一體。
這寂靜的夜色襯托出人間難有的寧靜,靜的耳邊都是細微的鳴叫。
花精閉了眼睛,伏在我的膝上,它輕巧的呼吸被這夜色無限的擴大,聲音在寧靜中起伏,平穩,仿佛是整個大地的呼吸,這夜色便越發的寧靜。
在夜色里漂浮,回頭,一輪橙黃的太陽正從湖面與天相接的地方慢慢升起,河面橙黃一片,當身處這樣地方時,忽然感覺到了生命的力量之初,在起初脆弱的生長。
我的正前方不遠處,是岸。
靠了這岸,就可以遠遠的離開,一個人走掉,消失不見。
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化作人間普通的巫女,帶著面紗,在暗中保護幫助需要我的人類,我盡可能的不出現在任何人面前,盡可能的不讓任何人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來過。
沒人知道圣守甘玉死了,也沒人知道她在哪里。
我漫無目的的走,也許再多一段時間,我就會回去,哪怕不能出現在明淺面前,我也應該躲在暗處,好好的保護梅開,畢竟我是背負著甘氏的命運還有封寒的希望。
花精見我表情奇怪,怯怯的問:“姐姐在想什么,為何突然露出笑意?”
我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怎樣都好,只要姐姐心中之人都能幸福,我便覺得幸福。”
“姐姐說的可是明淺哥哥和梅開姐姐嗎?”
我點頭。
它不做聲了,揉了揉小肚子,眨眼的看著前方。
我便問道:“你可是餓了,這幾日分餐露宿,苦了你,今晚我們就去找個人家好好休息吧。”
花精樂呵的點頭,我開始朝著可能會有人煙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就看見遠處依稀出現人家,零散的點綴在低矮的山峰里,神秘且靜謐。
還沒靠近之時,看見從山峰里漸漸走出一條隊伍來,都是身著白色喪衣,遠遠的看去的就像是一條漸漸蔓延出來的白色布帶。
這顯然是人間的葬禮。
借著草木的遮掩,我稍微靠近了些,這才注意到其中的怪異,送葬的隊伍該是會有哭聲,可是眼前的一行人格外的安靜,更奇怪的是整個隊伍中沒有棺材,大家都只是面無表情的走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她衣冠整潔,面容憔悴,但雙眼過分的呆滯,雙手反綁在身后,被后面的男人一步步推著向前走去。
我跟在了后面。
一直走出村莊很遠,他們在一處山洞前停下來,然后將女孩推進,兩個力大的男子看守住出口,女孩進入洞的瞬間陡然清醒,掙扎,可是任憑女孩女孩如何掙扎想出來,都被洞口的男子推入,出來不得。
其余的一群人在外面跪拜,不停的禱告,這樣大約持續了一刻鐘,他們才漸漸散去。
等到他們都散去的時候,我帶著花精慢慢的靠近,守在門口的人看見了我,立刻拿著手中的木棒要攔著我,我用催眠的咒語催眠了他們,然后進入洞內。
這洞不深,清楚的可以看到另一頭的亮光。
那女孩半跪在地面,雙眼無神,眼淚也停在了眼角,不在滑落,甚至我來了,她都沒有發現,我感覺她絕望的心已經死去一般,生氣都消失了。
經過剛才的反抗,她的衣服和頭發都微微凌亂,額頭上因為剛才的掙扎的疏忽,撞開了口,鮮血直往下落。
我蹲下來,用衣角小心的擦拭她額頭上的傷口,她這才注意到了我來,眼珠微動,茫然的問:“你是誰?”
我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巫女。”
她一驚,嘴唇喃喃自語的不停的重復著巫女這兩個字。
我道:“我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
她癡迷了好久,終于回過神來,突然態度轉變,跪在了我腳邊扯著我的裙角:“巫女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那你要先告訴我,這里出了何事?”
她就是跪著,不肯起來,用泣不成聲的沙啞聲音道:“我只是祭品,只是村里人的祭品,可我不想死,我真的好怕,不想死。”
“他們為何要拿你做祭品?”
“不止是我,村里已經有好多女孩當了祭品,現在終于輪到了我,可是我怕,我真的不想死。”
“是要祭祀這洞那邊的妖怪嗎?”
她一驚:“巫女大人怎么知道?”
“我感覺到了洞那頭的邪氣。”
“是的,如巫女大人所言,這洞中住著三個魔族的妖怪,聽說是在大戰中逃到這里來的,這村莊偏僻,正好成了他們的棲息之所,他們攻擊了村子,要求每個月都必須敬獻一名年輕的女子,否則就殺光村里所有的人,村長為了村里的利益,只要將我們這些女子全都抓起來,以我們免逃走,然后每個月挑選出一名來,祭祀這里的妖怪。”
“原來是這樣。你不用怕,現在可以走了。”
“什么?”她原本無神的眼睛忽然張大了,死死的盯住我。
“這里交給我,你走吧,是回到村子里,還是離開這里,由你選擇。”
“我真的可以走嗎?”
“是的,外面看守的人已經被我催眠,你放心吧。”
她的身體一下就直了起來,狠狠的磕頭:“多謝巫女大人的救命之恩,多謝巫女大人。”
“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洞那邊,那里的邪氣蠢蠢涌動起來。
她提起衣服的裙擺,快速的逃開了。
她一走,這洞一下就陰暗了不少,我站直了身體,面向另一頭的洞口,那里已經沒有亮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轉來轉去,最終盯住了我。
這妖怪看樣子十分的巨大。
花精躲到了我身后,我要她留在這里,然后一步步走了過去。
見我一直過來,妖怪的眼睛讓開了,鮮亮的光射進來,襯的我的每一步格外的堅定。
等到了洞口,才看清洞外的一切,這里竟然是一塊巨大被山圍和的空地,三個巨型的獨眼妖怪橫在我面前,貪婪的等著我來。
頭頂上的太陽正艷,這冬日明晃晃的暖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