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睡了一個晚上,換上人類的行裝,簡單收拾好行李,甘玉站在原地目送我離去,嶄和祭沒有跟來,這也正好合了我的意。
臨走前,甘玉遞給我一只紙鶴,是她昨晚疊的,來來回回疊了許多便,才疊好,她告訴我,只要遇到危險,放出這紙鶴,她會立即來救我。
連續不停的奔波,有點不習慣了,感覺很難受,天空里的風就算清新,也吹夠久了。
一大早就出發,現在也已經到了下午,什么時候才是頭啊,終于接近了一片叢林里,探鳥也終于停了下來,我想這家伙是不是也餓了,要去找蟲子吃了,它將我放到地面,然后,它竟然頭也不回的逃命般的沖向高空。
難道要接近殘落了。
探鳥舞動翅膀,飛入天際,飛到很高的安全在我頭頂上盤旋,像是告別,我也朝它揮手,示意它遠處。
就在它準備調轉方向離開的時候,陽光下,天空里,出現一抹黑色的影,揮著劍,直接將探鳥劈成兩半,它就那么血跡斑斑的掉了下來。
天殺的,是誰?是誰這么殘忍傷害我的探鳥。
那人落在了我背后,我生氣的回頭,卻看見一張驚訝絕世的臉容。
如果讓我去形容,是一抹圣潔的黑,冰冷絕色的臉,漆黑的長發,黑色的衣衫,修長俊美的身姿。
瞳孔深邃,那雙清澈的眼睛含著冰一樣冷清的光,只是皮膚在陽光下驚人的白皙,仿佛會發光。
原來竟會有這么好看的男子,目光交匯的時間里,感覺萬物靜止,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是鮮活的。
“梅開。”他怔怔的叫我,竟也溫柔。
我沉默著,然后問:“你是誰?”
如被雷擊中的愕然,眼神里的冰仿佛裂開,一重重的褪去,只剩驚訝和深藏的苦色。
“你不記得了嗎?”
“難道你認得我?”
他忽然過來,容不得我反抗,靠近了些,站在我跟前,明明是陌生的人,卻是熟悉的溫度和溫暖。
他在我耳邊道:“殘落,我叫殘落。”
我驚呆了,然后瞬間得意的笑,我一直在想怎么接近這個人,沒想到他居然主動來靠近我,真的是太好了,而且還是個美男子,看著也舒服,看來騙他幫我拿到圣石,不會是件難事。
“抱歉,我都忘了。”
“沒關系,你活著就好。”
他走開幾步,然后靜靜的看著我,眼神里又被藏得很好的愕然和迷惑,讀起來卻都是平靜和些許溫柔。
我于是好奇的問:“怎么了,怎么這么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點頭:“你叫梅開,梅花的梅,開落的開,是三界掌管和平的圣女。”
魔君果真說的不假,他并不知道我現在是魔族的人。
“原來我叫梅開。”我明知故答。
“就你一個人嗎?”他問。
“不,我好像記得還有一個女孩,為了救我一起掉下懸崖,不過崖下水流湍急,我和她就走散了,我一直再找她,怎么都找不到。”
“你說的是甘玉吧,你被抓走后不久,她也失蹤了,她是圣守,保護你的人。”
在心底縝密的盤旋,不能有任何的漏洞,必須要慢慢寫好這個故事。
“我想去找她,你既然認識我,又是一個人,能和我一起去嗎?”
“好。”
眼前的這個男孩子說話的聲音總是很低沉,卻透著不可違抗的氣勢,如誓言般的堅定,覺得可以相信,可以依靠。
“我們走吧,探鳥在這里出沒,不宜久留。”他轉過身去,朝前踏出幾步。
我剛想去追,可是他的背影透過眼睛,在心底某個角落重合,為什么,他的背影我覺得如此熟悉,記憶不在,可是會有這種感覺,為什么會這么懷念。
“我們去哪兒?”
“這附近有神族的營地,你到那里會更安全。”
“神族人,在這里干什么?”
他靠著樹自顧的解釋給我聽,目光沒再落在我身上。
原來圣女被抓走后,神族和人族大力準備應戰,可是魔族并未有侵犯之舉,這里臨近人魔地界之交,神族派遣了一部分神族來,觀察魔族動向,并且打探我的消息,以及如何營救。
可是我如果我跟他去,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神族知道圣石之處,要拿到就不會是件易事,我的權勢地位,榮華豈不都泡湯了。
“我不想去那里可以嗎?”
他想了一下,答應我:“好。”
這么容易。
夜色將近,他帶著我找了一處地方,生火安頓下來,我靠著火睡,他睡在樹上,天色,晚一些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淹沒在黑夜里,看不見。
半夜,風呼呼的吹,有些睡不著,試圖繼續睡下去,心慢慢越加清醒的很,我睜開眼,卻看見殘落蹲在火邊,靜靜的看著我。
我嚇一跳,問:“干嘛看著我?”
他抬頭看著天空,平靜的問我:“你相信人死了會變成鬼魂留在世間嗎?”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怎么,難不成你怕那個,怕得睡不著了?”
他輕咳嗽一下,捂著嘴,面色稍稍有些痛苦,但很快就恢復正常,自言自語般說道:“如果能得話,會不會舍不得。”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言語有些凄涼。
“那你舍不得什么呢?”
“沒什么。”說完,他又躍上樹去。
真是個奇怪的人。
接下來的一天里,我們在幾乎在原地活動著,沒多大的改變,我幾次三番的想問他,為什么不離開,但是他很少說話,高高的坐在樹上。
終于是在憋不住了去問,他也只是淡淡的回答:“我還有事。”
你一天坐在那里會有什么事啊,我沒好氣的在附近亂逛,他卻跟了上來,我這下得意了,看來你還知道我的存在。
他在一旁看著我,也不上來說話,靠在樹上,離得很遠,我只好隨處找了些吃的,百無聊賴的蹲在那里晃悠腦袋。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殘落。”那墨綠衣衫的女子站在樹邊,慌張的叫他。
原來殘落一直在此地逗留,是為了等她,她在神族的駐地里養傷,時不時會過來找他,可是為什么她慌張看著的不是殘落,而是我。
她就是靈闌,殘落的女人嗎?魔君說過,這個女子很討厭我。
和想象的不一樣,一直以為異種殘落的女人該是妖媚絕色,但是她的裝束顯得很是婉約,墨綠衣衫,長而銀白的頭,隨意的綠色緞帶纏住,看上去很是靈秀動人。
“她怎么會在這里?”她將殘落拉到一邊去,站在了我對面。
殘落一如既往的冷靜,看著靈闌解釋:“沒事,她從魔族逃脫,失憶了而已。”
靈闌在面前雖然是半信半疑,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告訴我,她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故作可憐的模樣,快步走到殘落身邊,抓住他的胳膊,柔聲挑釁的問:“殘落,她是誰啊?”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她不開心,她忍著,硬是很有禮貌的回道:“我是靈闌。”
我搖頭:“不認識。”
她也不好發作,只好問殘落:“你要帶著她嗎?”
“是,我來此處就是因為靠近魔族,想要救梅開,現在她回來了,我答應帶她去找甘玉,所以會離開這里。”
靈闌又走到我面前來,懷疑試探的問:“圣女當真要去找圣守?”
我點頭,心想你那態度是什么,難道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怕我想起來。
“靈闌,你腿上未痊愈,等傷好了,再來找我們吧。”
靈闌的眼神變換可以看出她本是想要拒絕的,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她只好警惕的看我,卻見到我裝出的一臉無辜的表情,忍著沒有拒絕,只好凄楚道:“從來只要是有關她的事情,你都不會拒絕,殘落,你知道嗎,你變的很不一樣了,這也是我害怕的地方。”
殘落神色不改,清冷中透著一股漠然的堅定,他道:“不信我嗎?”
靈闌搖頭:“不是不信,只是感情這東西也是由不得人操縱,你心里有我就行了,記得以前的承諾就行,你們放心去吧,早日找回圣守,少主也能安心,待我腳傷痊愈,再來找你們。”
“好。”
我呵呵的單純笑:“那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