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黑夜,我的路卻異常的清晰,被魔君安排,一步步的走下去,等待黎明。
殘落從我背后走出,他走路的腳步很輕,只是這里草木繁茂,即便如何小心,也會弄得地面的草發出簌簌的響聲。
我回頭笑:“你來了。”
“這么晚了,怎么不睡?”
“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一直隱隱約約感覺這附近有什么東西?”
這句話沒有騙他,我也覺得奇怪,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身邊每一個的存在,以及他們的強弱,也包括就在不遠處山中藏著的圣石。
“會是什么?”他只是隨意的問,好像漠不關心。
“不知道,不過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力量這么強大。”
“好。”
會問我要理由,卻從來不拒絕我,殘落,這是為什么。
三月的夜風冰涼,朦朧的霧氣四周染成灰白,變成淡而傷的畫面,殘落的身影在涌動的霧氣里,褪去了鮮活的顏色,仿佛要變作一幅畫,永遠的去定格。
“我們走吧。”我笑著說,藏好了手中的幻魔笛。
從我們去的這條路上開始,一切都慢慢的終結,也許很久很久以后,我會想起這段日子,也許會心存感恩。
我們走出幾步,身后的草叢細細簌簌的響,是靈闌在急速的靠近,我不由的厭煩,并不想讓她跟著去,如果只有我和殘落,一切都會省事很多。
她焦急的影子從夜色里一下子沖出,到殘落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柔弱害怕的神情問:“殘落,你要去哪里?”
“只是陪梅開去前面看看。”
她抓著他的胳膊更緊了些,帶著一點渴求:“我和你們一起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殘落自然會答應她。
三個人在我的帶引下,穿過茂密的林,爬上陡峭的山坡,撥開繁盛的草叢,一步步在濕漉漉的世界里前行,直到一身微潤,雙腳沾滿春天的露。
這里已經遠離了人類居住的地方,剩下的只有死寂的荒涼和寂寞,留下瘋狂生長的草木和各樣的動物。
半山腰上,隱秘的洞穴口,垂下來的植物的枝葉以及草藤的的莖葉將洞口蓋的隱藏,只能模糊看見是個深幽異常的地方。
地面上除了枯黃的落葉,什么都沒有,簡單而干凈,仿佛幾百年來從未有人踏入過這里,我不由的感嘆,魔族法師的善后工作做的真是不錯。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頭發,徑直走到前面去,撥開枝葉,露出陰森森的黑暗,漆黑不見底。
明明春暖,站在這洞口覺得身體生出無盡寒意。
我對著殘落道:“就在這里面?。”
靈闌有些不滿,一直在拍上面的泥土,想盡辦法弄干衣服,然后抬起頭,皺著眉頭四處看:“這里是個什么地方,這種地方會有什么?”
我道:“別抱怨了,來都來了,就看看這里面有什么。”
我說這話的時候,殘落一直看著我,平靜深遠的目光,在他眼里倒影的我,如同被一覽無余。
我懷疑的看著,莫非他真的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是轉念一想,又怎么可能,于是撩開洞口擋著的藤條,一個人先進去。
他們在我身后跟了上來,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圣石在洞內的方位,還有隱秘的護法做好記號,于是很是輕松的找了圣石的亮處,那里在洞中最空曠的地方,像是這洞內的另一處水月洞天。
踏入這里的時候,我故作吃驚,但靈闌更加吃驚,她很是驚訝的跑到圣石的附近,一臉吃驚的張望,然后驚喊道:“那不是神界圣石嗎,這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原來是圣石。”我裝出驚訝的語氣:“這東西應該很寶貴吧,不知道值多少,不過那躺在圣石前面的動物是什么啊,怎么又這么大的動物?”
靈闌跟我打量道:“我也不知道,能守護圣石,應該是上古的神物,可是這東西,我們恐怕不是對手啊。”
“擁有圣潔之血的人,方可取物。”我將洞內壁上遠古的警告的讀出來:“看來要拿到圣石,必須打敗這上古的神物。”
“誰會是擁有圣潔之血的人呢?”靈闌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兩眼盯著圣石發呆一樣的看。
三個人沉默。
神物守在圣石的前面安靜的睡著,腳下的光圈是它守護的范圍,不容許任何人踏進。
為了取物,只能冒險先試給他們看,于是裝作嚴肅的表情:“我是圣女,由我先來吧。”
我轉身,朝著神物的腳下走去,那張巨大尖利的腳,曾經差點要了我的命。
殘落在背后看著我,是洞穿一切的眼神,等到我走到神物的范圍前,他突然上前來,拉住了我的手腕,用只有我和他能聽的見的聲音從容道:“你不用親自冒險。”
說完,他兩只腳先我踏進去,留下我在原地瞬間恐怕,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神物立即醒來,睜開眼睛,銳利的朝向他看。
慘烈的戰斗,雙方都想打敗對方,神物眼里是想要撕碎眼前的獵物,而殘落的是堅定的要拿到圣石,俊影劍打在神物的堅硬的皮膚上,碰撞出刺耳的響聲,接著就是神物的反擊,揮著強大的爪子,地面,墻上都是深深的刮痕,遠超過我和甘玉與神物的戰斗。
靈闌看著就要往里面沖,我立即拉住他:“如果你想殘落活著出來,就不要去。”
“難道看著他一個人戰斗嗎?”她幾乎是吼著回我的。
“總比死好。”
她沒做聲,站在我身邊,擔驚受怕。
神物的爪子在殘落的胳膊上抓出長而鮮紅的傷口,濃郁的血液涌出來,填滿傷口,然后不停的向外流,從胳膊蔓延下來,醒目的紅流出到手腕,接著是五指。
難道一定要鮮血的祭奠才行嗎?
我當時猛的心疼,全然沒料到神物可以這么輕易的傷到殘落,畢竟殘落是這世間難得的高手啊,看著他的血染滿雙手,我只覺得如果受傷那該多好。
我立即踏進去,然后揮劍砍去,神物的注意力被打散,又來對付我這個新的入侵者。
殘落在它的背后得到短暫的歇息,神物張開爪子從上方打下來,要把我壓扁,我用劍指著空中接住,只可惜即便是腳掌也是刀槍不入。
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抵它的攻擊,頭頂上劍尖頂著巨大的爪子,漸漸的也體力不支,握著的劍柄的手也開始滑動。
殘落立刻過來,握住了我的劍柄,然后將我推開,猛的收力,我的劍幾乎被神物壓入泥土之中,殘落手一揮,俊影劍帶著他的血直直的刺向神物的爪子,俊影劍在碰到它皮膚的那一刻靜止,神物金色的皮膚出現細微的裂痕,而俊影劍就沿著這裂痕慢慢的陷進去,直至整個劍身完全刺入神物的爪子里面。
然后神物就像脫殼一樣,脫掉身上金色堅硬的外皮,變成一直黑色的麒麟。
神物的爪瞬間從劍尖上離開,然后它轉身正對著殘落,雙目圓睜,直直的看著他。
“快逃,殘落。”靈闌在外面大喊。
我站起來,刨出我的劍,揮劍準備攻擊,卻見神物慢慢的趴下來,伏著腦袋在殘落面前,那姿勢簡直就是跪下。
殘落沒有動,麒麟就睜著無害的雙眼盯著他看。
我終于相信,他是擁有圣潔之血的人,無論怎樣,圣石終于是我的了。
懸浮在熔漿口上的圣石,銀白神族的純凈的光芒,蘊藏改天換地的能量,三界的至寶。,此刻就在我的正前方。
靈闌見神物俯首,立即奔去殘落身邊,我也邁開腳,取圣石。
一抹白色的影,我還未看清,只是白色的衣衫,白色的影,如風掠過,等我能看清時,白色的影在圣石前面定格,顯出修長的身段,銀白的頭發,簡潔的白色衣衫,一身的干凈明了。
那人伸出手,瞬間將圣石握住,純凈的光消散于他的手中,他回頭,微笑著看我:“梅開,圣石我先替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