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無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是我該死,那為什么不早上魔君抓住我的時候就讓我死掉,為什么不讓殘落殺我的時候,就讓我不要醒過來,為什么要讓我承受這多次死亡后,還留在這里世界,最后害死了他。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殘落,對不起,對不起,你如果沒有認識我,一定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是我把你害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不起,是我該死,而不是你,我就是個禍害,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
老天爺啊,我可以用任何東西跟你交換,我真的只想要他好好活著,這就夠了,你為什么連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成全我呢,我到底是怎樣的罪孽深重和罪大惡極啊,才會要落得如此下場,我寧愿現在就死掉,好過繼續禍害別人。
“殘落,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能力接受這樣的懲罰,我真的好累,好累,我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你要我怎么走下去。”
多少次壓抑了自己欲望不去拿起腰間的和平劍,狠狠的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梅開。”忽然身后遙遠的如隔世的呼喊傳來,我愣了半天,才回頭,一身黑衣印入模糊不堪的瞳孔里。
試著擦淚,瞇起眼睛看,殘落臉色蒼白,正靜靜的看著我。
剛剛抹干凈的淚又模糊了眼眶,我用手指再度擦干凈,確認了是他,然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殘落,你已經死了對嗎,我不想你死,真的不想,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能救你,拿我的命換都可以。”
他皺著眉,眼神寂寥而痛苦:“梅開,我沒死。”
我還是嚎啕:“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不在了,我也不該活著,殘落,我就是一個禍害,我根本就不該出現,從第一次見面,你就不該救我,應該讓我被吃掉的。”
他忽然伸出一根食指,聲音因為痛苦,第一次出現了斷斷續續,他道:“梅開,到我身邊來,好嗎?”
我發誓,那時候我真的是做好跟著他下地獄的準備了,那時候,是唯一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還有點幸福的,我猛的點頭,然后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跑到他身邊,然后緊緊的抱著他,重重道:“好。”
他的垂在腰間的左手被我抱著,于是他騰出的右手輕輕環住了我,從他掌心的溫度慢慢的傳到了我的肩上,而我抱著的身軀,也亦有淡淡的溫度。
我從他懷里站起來,兩只手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看著那張熟悉深愛的俊美容顏,傻傻的道:“你的身體還有溫度,真好。”
他扯出淡淡的一絲笑來:“我還活著,你為什么不信。”
我梗咽的說不出話來,從他衣服上松開自己的一只手,握著他的左手的手掌,兩掌相對間,他的手心溫度低于我的,但確實是溫暖的。
忽而狂喜,破涕為笑,笑著笑著,又開始嚎啕的哭了:“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我不是做夢的,對吧,殘落,別告訴我這是夢,不然我真的沒辦法承受第二次。”
他平靜的點頭:“放心吧,梅開,我不會離開了,一個人不會為了同樣的理由死兩次。”
“這是你說的,對吧?”
“是。”
我已經梗咽的連露出一個表情都是難事,只是皺著眉頭,想要開口發音,幾次下來,都是說不出話,他也那樣擁著我,等我慢慢的恢復,我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將喉嚨堵著的感覺咽下去,口齒不清道:“殘落,就算是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當一個罪人,我知道你痛苦,我也痛苦,我答應你,只要靈闌還活著,我一定把她找回來,不讓別人傷害她,好嗎,求求你,別再輕生了。”
我等他的答案,他注視我的眼睛,在我模糊的淚光里,唇角微動,半響吐出一個字:“好。”
等待長不過這幾秒,如同過了一個世紀,然那個好字即便是幾個世紀的幸福也不能換的。
我很想說我聽到了,卻一個字沒說出口,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已經讓我不知道該將自己的思緒指引到哪個方向,唯一所能想的就是抓著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能讓他消失了。
殘落微微垂下目光,看著比他快要矮了一個頭的我,他眼里又恢復到了無欲無求的冷漠,但輕輕眨眼過后,我卻在其中看到一絲難得的溫柔和疼惜,他低沉道:“梅開,對不起,又讓你難過了。”
“沒有,你不要這么說。”
我傻傻的看著他,只覺得視線還是模糊的,眼睛哭紅哭腫了,一時酸澀的還有些睜不開,只覺得殘落變換了表情,然后他轉身道:“我們下山吧。”
我扯著他腰間衣服的手沒有松開,他又被我拉著在原地,然后身形停住,又轉過身來,沒有再動了,我努力睜開眼睛,揚高了頭問:“殘落,我還想呆一會兒。”
他點了點頭,又是這種熟悉的溫暖。
我靠近一步,然后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用我最輕的力道抱著他的腰身,享受這種巨大的滿足感。
即便這是自私的,如果沒有開始的恐懼,我也不會這么小心翼翼。
風滿山,花海舞動的更加厲害,一些潔白的花瓣吹到腳邊來,落在素凈的鞋子上,柔軟的,小小的,一點點寧靜的美好。
好一會兒,我們才下山去,我就一直跟在殘落的后面,像很久以前,注視他的背影,堅定的跟著。從巫醫背后的木房繞道前面時,看見明淺和甘玉頭靠著頭坐在巫醫門前的木階上,夕陽暖暖在他們身上染上一身的橙黃,他們表情安靜,帶著平靜的笑意。
甘玉忽而動了動,轉頭看見我,露出最大的笑臉來,然后起身,搖曳的身子多姿而美麗,她光著腳,踩在地面無聲,仿佛是輕盈的飄到我身邊來,我也沖過去,抓著她暖玉一般的手,她用指尖摸著我仍舊腫腫的眼睛,開心的露出悲傷。
這是一種無比嫵媚動人的表情。
明淺也走了過來,兩人并肩的站在我面前,我笑嘻嘻的告訴甘玉我見到的花海,拉著她跟我一起上山去,她滿目溫柔的答應,牽著我的手,跟我走在前面,而那一黑一白兩人跟在了后面,斷續的聊著。
甘玉多少是驚嘆這山中的美景的,我們四人就坐在花海里,聞著空氣中的花香,貪婪的享用這來之不易的平靜,我靠在甘玉的頭上,看著漫天的星星,將我們的眼睛里的整個世界,變成一張亮晶晶的無言的畫卷。
我靠在甘玉的肩上,微微瞇著眼睛。
夜晚的風將額前的碎發全都吹起來,露出一張干凈舒服的臉來。倦意襲來,我喘氣的調整了幾下呼吸,然后轉過頭,看到殘落正出神的看著天空,便放下心來,閉上眼睛,才一會兒,又覺得不安心,又去了看了看他,他還是同樣的姿勢和表情,我嘲笑自己,然后調整了一下姿勢,手在花間移動,卻滑倒了某個熟悉的溫度的手掌上,我微微一笑,然后抓著那根食指,閉著眼,暫時的休息一下。
真的只想暫時休息,卻沒想到睜眼就是天明了。
醒來之時,只有我和甘玉頭挨著躺在花叢里,我睜開眼睛,她已經坐起來,身上蓋著明淺的白衣,和她身上的素衣映襯的正好,烏發如水,膚色白皙無痕,一身的明媚。
殘落和明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