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陡然生出綠色的光,睜大到極致看著我。
“圣守甘玉的力量想必你有所耳聞,今日我沒帶侍衛過來,就是想給你們所有人機會,既然你不愿待見,那么我就只能親自動手了?!?/p>
“大祭司是小瞧我們了,我們能在魔宮中有一席之地,也是魔君親自應允,豈是您所想殺就殺的?”
“那么妄圖殺害大祭司的罪可否讓我帶走幾個人當替罪羔羊呢,我自然沒本事滅你們一族人,但是抓走幾個還是不在話下的,你說呢?”
她不做聲,只是沉默,良久,緩緩道:“身為這里的族長,我自然不能看著無辜的人受牽連,但是我一族千百年的規定也是不能破的,今日祭司大人就算殺了一些替罪的人也是無用,不如我給祭司大人一些有用的東西當做交換吧。”
“什么東西?”
她捧起手中的燭火,走出門外,我自然跟著,一路到了河邊,她俯下身,將燭火放在了地面上。
原來河邊茂密的水草中開著無名的黑色花朵,手掌大小,花分五瓣,花蕊泛藍,株生一朵,無葉,花瓣中厚,觸手柔軟。
她采了一捧,然后遞到我手中道:“這里面有你要的線索,倘若能猜透,謎團自然可解,倘若不能,那我也無能為力,只是你若能參透,還望替我一族保守此秘密。”
我接過來:“必要的時候我還會再來的?!?/p>
她垂首行禮:“恭送祭司大人。”
花我插到了房里,此花無毒,也無什么不妥,翻閱書籍也找不到它,大約也只是魔族河邊的無名小花,自然不在記錄之中,只是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我正思考,梅開的侍女推門而入,跪道:“祭司大人,梅開祭司醒了,說是餓了,想吃您熬的粥?!?/p>
我喜笑:“她終于有些胃口了,你去準備生好火,我這就過來?!?/p>
喂她粥的時候,她乖的像個孩子,我喂一口,她就吃下一口,正好吃完一碗,就斜靠在枕頭上,喘息。
“今日怎么有胃口呢?”我問。
“身體每天都痛,我躺在這里生不如死,圣石沒拿回來,仇也報不了,還能干什么,多吃點東西也許就會早點好起來,這樣就不用受苦了。”
我覺得不安,也不知道她這樣勉強自己是好是壞,收拾好碗后,端出房門,嗅到外面自由而新鮮的空氣,不由的嘆息。
雖然她的房間里用了極重的香料,但是始終還是蓋不住刺鼻的藥味,比起這外面,她的房間活像牢籠。
“祭司大人不好了?!泵烽_的侍女追了出來:“梅開祭司她吐血了?!?/p>
手中的碗落地摔碎,我沖進去,梅開趴在床頭,一嘴血的看著我,抱歉的微笑后搖頭:“我沒事。”
吃下去的東西又被吐了出來,帶著觸目驚心的血。
眼淚突然限制不住的流下來,大顆大顆的站在她面前,落進衣衫,我厲聲道:“梅開,你這是要折騰自己身體嗎?”
她皺著眉頭,很委屈:“甘玉,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我真的只是想趕快好起來,你要相信我,好嗎?”
她伸著一只手,在空氣里虛弱的支著。
我走過去,牽起來,她安心了,虛弱的笑笑,拉著我坐在了床頭。
“你這幾天都在忙什么?”
“都是些瑣事,你不用擔心,好好養好身體就是。”
她也就不問了,弱弱的躺在床榻上,半瞇著眼,很累的樣子,我用靈力灌入她體內,讓她好受些。
她一邊接受我的靈力,一邊笑道:“甘玉的力量好溫暖,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天天為我耗費精力,我要是一般的巫女,早借助你的力量練成頂尖的大俠了?!?/p>
她說著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如月牙,笑起來似乎帶動著月下午時的風,清和純凈,暖上人的心頭。
眼見著侍女們也因為她的笑容露出安寧的神色。
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只是眉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蹙著,偶爾蠕動一下,用手觸碰難受的傷口。
“您去休息一會兒吧,梅開祭司怕是好一會兒都不會醒來了?!笔膛馈?/p>
外面下起了小雨,我撐起油紙傘,走出祭司院的大門,對面我的宮殿冷清寂寥,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昨夜那個對著我笑的男人,不覺得一驚,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撐著傘到西邊的路可不近,特別是下過雨的路,潮濕泥濘,而那些密密麻麻的長的一樣的房子,更加難以辨認。
快要到了午時,這里的霧將要散盡,轉身環顧四周,竟不覺得自己來過這里一樣,反正都是覺得陌生,且這里冷靜,房子里面幾乎是沒有人活動的,要么是廢棄了,要么就是里面的人不敢出來或是出不來。
我又走了幾處地方,并無特別的之處,只是一處房子的門口,站著手持大刀的男人,一動不動。
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守在門口,當真奇怪。
我走過去才要靠近,他瞬間刀鋒指著我的眼睛道:“這里不是你靠近的地方。”
我被他兇狠的態度挑出了些興趣:“我本好奇,只是你這么一說,我倒好奇了,樓上會有什么讓你這么緊張?!?/p>
他喝道:“你不是這里的人,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客氣了。”
正準備怎么找借口上去,樓上忽然傳來爽朗的笑聲,像是發現什么好玩的東西,興奮刺激的笑。
門口的大漢立刻住了手,思索幾秒,拿著武器退到了一邊。
“怎么不打了,這是要讓我進去嗎?”
他不回答,就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
真是怪人,我也懶得理會,小心的上樓去。
和預期的不同,以為是簡陋,結果是凌亂,從樓道口到二樓的整個地面上,都是狼藉的,東西丟的到處是,衣服,紙屑,木板甚至還有摔壞的杯子。
我避開異物上去二樓,里面都是空空的,只是地面還是一樣的狼藉,房間中間部分垂下破爛的簾子來,將二樓分成兩個房間,但依稀可以看見簾子那邊的房間什么都沒有。
我撩開簾子過去,果真也是狼藉,我走到窗前,低頭看到了大漢還是站在門口,原封不動的姿勢。
窗戶變擺著幾把椅子,人坐在這里可以將手依靠的窗臺上,倒不失為一處納涼看景色的好地方。
樓上忽然傳來咯噔的腳步聲,有人匆忙下樓來,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個小人舞者,一直奔跑到窗前,將小人放在窗臺上,自顧自的坐下來,盯著小人傻笑。
我已經拔出了武器,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呵呵的笑著。
我仔細看,他衣衫不整,胡亂的穿著,頭發披散在肩上,漆黑的發絲里還有些雜物,胸前的衣衫染著大片的油漬,很不干凈的樣子,一雙光著的腳倒算是干凈清瘦,并著踩在地面上。
“你是誰?”我問。
他不答,還是玩他的。
我將武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問道:“你是誰?”
他抬起頭來,無邪的看著我,露出潔白的牙齒,晃悠著腦袋很開心的樣子,對著我傻笑。
我不由的皺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一只手拉著我的袖口,另一只手握住放在窗臺上,然后眨著眼睛,擠眉弄眼的笑:“你是來陪我玩的嗎,那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你猜我藏到哪里呢?”
是我昨日見到的人,模樣清秀,劍眉,鼻梁高挺,嘴唇修薄,是個好看的男人,文質彬彬的如書生,過去又似乎練過武,動作中不由的有種武者的氣息,只是他是個傻子嗎?
我搖搖頭,他卻雀躍的將手攤開給我看,一只泥做的小人躺在他手心里,他笑的張揚:“找不到吧,我藏在這里的,這個小人就是我?!?/p>
我坐在他對面的位置,看著他,他用力的用木棍戳著窗臺上的小人,狠狠的扎了幾下之后,露出不解的神色,然后自語道:“奇怪,我扎自己,我怎么不疼?。俊?/p>
看來真是個傻子,是我多想了吧,我趴在窗臺,看著窗外衰敗的竟色,不由的心有煩意,又想到了宮殿內住著的梅開,便撐著傘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