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魔君的密令下來了,命我做好準備,去人界的一處叫做水云山莊的地方取幾樣寶物,據說是祭司的佳品,為鬼門大典做準備,狼煙慕煞與我同行。
又過了一日,深夜的時候,我剛睡著,一只鳥啄我的窗戶,土婆送來的信說東西已經完成了。
她將成品擺在大木盒內,大廳中央就我和她,我相信她是替我保守了秘密。
陶土做成的梅開穿著黑色的長衫,露出雪白的脖頸來,顯得十分誘人,如真人一樣漆黑的長發(fā)散在盒子內,有種柔曼的美麗
只是臉上的縫隙雖然填好了,卻留下了難看的疤痕,凹凸不平。
土婆又揭開傀儡身上的衣衫,腹部也露出了同樣的疤。
土婆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努力,她臉上和身上的疤痕怎樣也消不去,這已經是極限了。”
“大恩甘玉牢記,若我有能幫到你的地方,一定義不容辭。”
“我已經年邁,就當是閑來打發(fā)時間吧。”
她招手,墻角處落下幾塊黑布,后面筆直的站著四個蒙面男人,同時起步,同樣的步伐,一步步的走過來。
土婆道:“我派他們送你回去。”
“多謝您了。”
夜幕中,我亮著藍色火光走在最前面,他們抬著木箱跟在其后,地平線遠遠的在天邊,魔宮靜下來了,連細小的蟲鳴都清清楚楚。
料想著梅開這時候也許醒了,我便去了她的宮殿,他們隨我越過屋頂,落在梅開的門前,我用咒語穿過去,見她果然醒來了,正發(fā)呆的盯著屋頂看。
我的出現(xiàn)她既驚訝,又覺得歡喜,可能是一人時光實在是太過無聊和煎熬。
那四人放下木盒就出去了,門又關好,我便將盒子打開,說明來意,
得到了傀儡的梅開開心的像個孩子,意識入傀儡后,就用那硬邦邦的身軀抱的我生疼,我一再叮囑,千萬不能惹事,也不能讓魔君發(fā)現(xiàn),否則我們都將得到重罰。
她允諾。
當我告訴梅開我要去執(zhí)行任務時,她卻執(zhí)意要跟我去,只是此去又不知道有什么危險,她跟著我不見得安全。
猶豫時,她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愿讓她失望,想到將她留在魔族也不知會闖出什么禍來,跟在我身邊,起碼能照顧她,便應允。
我也累了很久,從梅開院中出來后,就在自己的寢殿睡著了,睜開眼之時,天色已經是微明了。
再去找她的時候,她顯然是興奮了一夜沒睡,一再的央求我要陪我走一段,本是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拒絕,奈何那一張充滿期待無害的臉,光是看著就忍不住答應了。
魔族甚少晴天,總是陰云遮日,大雨來臨前的景象,一雙布鞋雖是踩在石板路上,還是不可避免的微濕了,我們一前一后的走著,我慢慢的走,梅開慢慢的跟,散步一樣的心情是和魔族的天氣中的壓抑是截然不同的。
她不開口,偶爾背后傳來竊竊的笑意,自由而快樂的聲音是許久她未曾有過的,就那么覺得驕傲,驕傲著自己能夠讓她開心,便是我一直所求的。
狼煙和慕煞的身影已經在前面守候了,我回頭對著梅開道:“已經不能再走了。”
她瞇著眼笑,跳進了大木盒里面,我立起來,招呼著前面的守衛(wèi)跟過來,抬起木箱上了戰(zhàn)馬。
慕煞對我如此重的行李不滿,但也不能多言,而狼煙自顧的獻殷勤,似乎別人的拒絕就是他挑戰(zhàn)的樂趣。
探鳥騰空,一行人升到高處,然后迅速遠離魔族的宮殿。
當輝煌的建筑變成了漫天碧野的草地,延伸至視線不能觸及的地方,直至眼前突兀而起的高山,斂住了半天日月的光輝。
我一直看著這里的景色,心想真是個清靜之地,沒有一點邪氣和污穢之物。
狼煙指著遠處,征求我的意見說:“穿過這里的高山,后面就是些稍微平緩的山從了,水云山莊就在山從的中心處,那里靈氣太重,我們無法靠近,只能在其邊緣隱蔽的地方駐扎,再想辦法。”
我道:“這些方面我的經驗遠不及你們,由你們決定吧。”
他們很快在山從的邊緣挑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然后一行人駐扎下來。
梅開被安排在了單獨的住處,以我貼身侍衛(wèi)的名號住在離我最近的地方。
扎營半天后,快要到傍晚的時候,狼煙收集情報回來了。
他將地形圖擺在我面前道:“這水云山莊隱在叢山里,周圍就它一處地勢平坦,要攻下來,可不是易事,它四周都是高山,易守難攻,若是從空中攻擊,更成了他們射擊的靶子,這可如何是好?”
我看著地形自語:“你說的倒輕巧,連靠都不能靠近,怎么有機會成為他們的靶子,你還是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狼煙邪笑,說著就朝我站的地方靠:“祭司大人和我想的一樣,看來我們還是心有靈犀的,那不知你有什么好辦法?”
我拿起桌上的他的武器指著他的腰身,不讓他靠近,他識相的停住,一副我不解風情的樣子。
“那要怎么辦?”慕煞不愿對著我:“魔君要我們攻下山莊,不惜夷為平地也要帶回祭祀用的寶物。”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魔君。”
“但是你是這里身份最高的人。”
“那又怎樣,這是你們的事了,我是人類之軀,要靠近水云山莊不是難事,只不過我一人靠近也不能做什么,所以如何攻下來,是你們要完成的事。”
“你別忘了,我們都是聽命于你的,魔君讓我們按你的旨意來。”慕煞氣急敗壞的叫道。
我道:“你不是一直不肯屈居我與梅開之下,怎么,如今給你足夠的自由,你倒不愿意呢?更何況對付人類這樣的事情,要我來做,豈不是太小題大做,況且我如今就是人類之軀,干嘛要為難同類人?”
說罷,我走出房子,停在門口,然后又回頭道:“我忽然有一事不解,既然鬼節(jié)在即,何必大費周章的來奪取這些祭司的用品,這些東西不是非要不可的,在這關頭,守衛(wèi)好魔族才是正事,損兵折將的來奪取這些東西,實在是不明智。”
慕煞一副氣急不愿搭理我的樣子,于是狼煙替她回答道;“雖不是不可或缺的東西,有總比沒有的好,而且這水云山莊正是魔君的眼中釘,借此機會除去豈不更好。”
“是嗎?你說的倒也在理,那我不便多問了,你們二人就好好商討,如可靠近那里,然后攻下來吧。”
我說完就出去了,站在帳篷外,正對我較遠大樹上,梅開正掛在枝頭安眠,現(xiàn)在夜幕剛起,她的意識該回到了魔族,正喝下那碗難喝的藥吧。
一身黑衣的她裹得嚴實,在樹上一動不動,像熟透的果實。
我朝她走去,不一會兒,她就輕盈的從樹上躍下來,衣角翻飛,振翅飛翔的模樣,瘦弱的身軀極有弧線的美感。
兩旁的侍衛(wèi)已經跪下來行禮,她也跟著跪下來。
我道:“去拿些食物送到我的房間。”
她單膝跪下,低頭折腰:“是,祭司大人。”
我其實想笑,卻不能笑出來,她行禮的姿勢很標準,跟其他人沒有區(qū)別,我都不知什么時候她的學會了這些東西。
我坐在房間里,她過一會兒捧著一籃子的水果進來,一踏進我的營帳,就跟變了一個人,懶散的坐下來,將果子放到我面前。
她撅嘴抱怨道:“還是你好,可以吃東西,我也想吃啊,而且這果子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拿了一個咬了一口,果實脆脆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她皺著眉頭拿起一個把玩,然后剝好皮,送到我手里。
“梅開,你是不是覺得日子無聊。”
她苦笑:“要比在魔族受傷躺著好多了,你就不用擔心我了,每天看你跟著狼煙慕煞打交道,你肯定比我煩多了。”
“沒有。”我道:“你是知道的,我若不愿搭理他們,他們也沒辦法。”
“我知道,你一向比我堅強。”
我笑笑不語,走到門口,看著外面道:“你幫我留意,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人靠近這里,特別是神族人。”
梅開答應爽快:“好。”
魔君跟黑衣人說過,和我族中人接觸之時,切不能讓我發(fā)現(xiàn),否則他也不能保全那人。魔君說的那么嚴肅,倒更讓我想知道那人是不是靈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