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宮里面休息,又命人給龍泉送去了些最好的藥材,才趴在枕頭上睡了一下會兒,以為提親這事情也就會這么過去了,反正狼煙也不是什么正經之徒。
然后大約過了一周,龍泉已經能下床休息了,我便與龍泉一同去早朝,在朝會即將結束之際,狼煙忽然跪在了大廳的中央。
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魔君,狼煙有事起奏,屬下中意甘玉祭司已久,希望魔君能將甘玉祭司許配給屬下。”
大臣們私欲,魔君卻并不驚訝,只是一笑問道:“不知甘玉祭司意下如何?”
我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甘玉既無父母,又無媒妁,愿憑得一己心愿,嫁得如意之君?!?/p>
狼煙不悅,走到我面前,高揚著頭,正色道:“你是祭司,我是護法,在魔族,除了魔君外,不知還有比我更配得上你之人,我倒想知道?!?/p>
“我的地位高于你,自然不再求名譽地位,只求找到喜歡的人,你不是我中意的人,所以不嫁?!?/p>
“那甘玉祭司可有中意之人?”魔君問道。
“如今我是人類之軀,三界規定,不能越界結合,魔君應該是知道的,怕是整個魔族的人,甘玉都不能動心?!?/p>
魔君擺手笑道:“祭司多慮了,三界統一在即,這禁令原本就是該打破的,越界結合不過是遲早的事,倘若有喜歡的人,本王大可成全了你,不過本王也覺得狼煙是可信之選,況且他所言不假,魔族的男人中,他的地位是他人都不及的。”
我站在那里,只覺得魔君非要讓我嫁與他不可,他本就忌憚我與梅開,若是能嫁給他身邊的人,倒也不失為一種掌控我們的好辦法。
而狼煙絕不是什么正經之徒,早就聽過,妻妾成群。
我沉思,沒有回答。
魔君欲再開口,我便跪下來道:“龍泉將軍為護我,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如此難得之人,甘玉自當動心,若龍泉將軍不嫌棄,愿嫁予他為妻,此生不相離。”
龍泉單手捂著肩頭,我剛才的話讓他心驚,不由得觸動傷口,他睫毛落下,蓋住了清澈的眼睛,他沒再睜開,我便開不清他的表情,他靜靜的跪下來,頭重重的扣在地面:“回魔君,龍泉愿意,愿一生護她,絕不背棄。”
他本瘦弱,而說這幾個字時,聲音嘹亮而沉穩,頓時讓人覺得偉岸了不少,我被他的話語刺痛,覺得心口在懷念什么。
魔君和狼煙討了沒趣,朝會就散開了,狼煙走之前狠狠的盯著龍泉看,眼里都是野獸兇狠的光,五指發出咯咯的聲響。
我默默的走到了龍泉前面,擋在他和狼煙之間,狼煙狠狠的一笑,快步出門去。
我回頭,卻見龍泉在微笑。
“為何你要答應魔君?”我問。
他又用手捂著傷口反問我:“甘玉祭司肯委身下嫁,我若不答應,豈不太拂你的面子了,而且你也知道魔君的用意,推得了今日,也逃不過明天?!?/p>
我走出幾步到了大殿外,俯瞰偌大繁華的宮殿,龍泉在我背后道:“我明白甘玉你的意思了,放心,即便成親,我們都只是名以上的夫妻?!?/p>
“這本就是權宜之計,多謝將軍配合。”
“不過。”他緩緩道“我會永遠記得剛才你說要嫁給我的那一刻,就當是龍泉心中最好的回憶了。”說罷,他彎腰行禮,從我身邊離開。
我愕然,頓時覺得心跌到了谷底,我害怕這樣的感覺,從不想涉足所謂的感情,這些羈絆,只會讓人迷失了本性,我只是一心的想保護梅開,可是很多事情漸漸卻是又由不得自己了,你說對嗎?明淺。
我一個人慢慢走去祭場,路上很靜很靜,晨曦的陽光終于越過云層透下來暖暖的光,照在身上,干凈至極,我素色的衣衫就被染上了鮮艷奪目的色彩,風涌來,是一種懷念的味道,我在懷念什么,為什么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忙完一天,祭場也漸漸成型了,有種很急切想要看到梅開的感覺,我覺得自己正被慢慢的丟失,只有見到了她才會記得起自己來。
終于要回去的時候,侍女過來說給梅開的祭典之服已經做好了。
從水云山莊搶回來的十八顆絕世的珍珠都被鑲嵌在了梅開的衣衫上,華美而傾城,金絲鑲邊的絲緞,翡翠頭飾,各樣珍奇的裝飾,梅開的衣衫光是擺在那里就足夠吸引人的眼球了,特別是那些珍珠,繡在袖口與衣領位置,即便在白天,也已經璀璨奪目了。
我看她試了上去,一時間覺得高興,因為她的美麗已經超越我了我能用詞語描述的范圍,這樣傾城的女子,是該要得到自由和幸福的。
她坐在我面前,我細看她的容顏,還是很高興,臉上的疤幾乎已經沒有,她終于從傷痛的繭中破處,變成最美的彩蝶了。
我告訴她與龍泉將要成親之事,她意料中的反對,倒也沒有多言什么,與我看過龍泉后,對婚事的態度有所改觀了,我知道,龍泉是個很優秀的人,在某些方面來講,確實是可托付終生的人。
魔族的天終于放晴了,難得太陽能夠刺透魔族重重的烏云,照亮這一座陰冷的城,周圍的建筑終于終于有了暖暖的色調,看上去極為的好看。
梅開因為天氣變好也心情大好,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醒來了,雖被禁足,可她自娛自樂的本事還是讓人嘆服的,偶爾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偶爾擺弄院中的花草,但無論是在干什么,身邊總是放著一堆吃的。
我離開了祭司院到祭場的時候,龍泉正在祭場的高處等我,見我來,他遞給我一張白紙,打開竟然全都是空白的,這時,他手點在我手中的圖紙上,從他的指尖圖紙開始變化,像水漬的東西漸漸布滿,變成了另外的一張圖。
“這是什么?”我問。
“這是水云山莊,我覺得詭異,才匆匆叫你過來。”
我一愣,上次去見水云山莊就是方形的四合格局,并且也已經化成灰燼了,而現在,一些石柱立在水云山莊的空地后,組合成奇怪的形狀。
中間是類似牛角尖銳的東西,如被插在地面上,牛角尖直指正空,在后面則是三處大的石臺,以祭壇的形式擺著,半圍合住牛角。
“因為不能太靠近,所以他們只能簡單的畫下來這些。”龍泉道,他見我不做聲,又問道:“你覺得這個是什么?”
“是誰在修,人類還是魔族人?”
“是魔族人,他們只在夜間活動,這東西也是用結界護著,從空中是看不到的,看來很小心的在保護什么不被發現?!?/p>
竟是這樣,都在這個時候,魔君還要修這樣的東西干什么,如此看來我擔憂的沒錯,他占領水云山莊并不是真的簡單為了幾樣祭品,而是為了在這里修葺他要的東西,但是他會想要修什么呢?
我抬起頭看著我所主持建的祭場,心中突然猛的巨響,如一聲雷,刺進的耳朵里,難道他修的是祭場,真正的祭場在人界?
那我眼前的是什么,這些日子耗費時間所修建的難道只是一個騙局,故意將神族和人族引來此地,但是真正的祭場其實在人界已經開始了。
我想搖頭告訴自己不可能,但是這一切又能怎么解釋,難道是我多想了,明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要去推翻嗎,我忽然想笑,大約是心里無論如何也不能平靜,只是極端恐懼的想著魔君,那個人當真歹毒。
我有些顫抖的僥幸自己發現了此處的陰謀,不然的話將會掉在這個陷阱里,到死都不會知道,魔君的城府也讓我感覺到害怕,能把整個魔族玩弄鼓掌間,還這么大費周章,鋪張的去修這樣一個祭場,好讓所有人的都信他,掉入他的圈套里。
龍泉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一直不曾變化,拱起眉問道:“莫非你懷疑的是真的?”
“想必是?!?/p>
“看這東西的形狀像是一個祭場,魔族為何在人類的地界里修這樣一個東西呢?”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