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瘡痍的戰(zhàn)場上,我站在戰(zhàn)場的中央,一只只的箭射出,魔族人不停的被凈化,一團團金色的光炸開,像欲盛開的金色云朵,匆忙的又散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這么做著,好像另一個我一樣,加入了戰(zhàn)斗,就不會回頭了。
箭筒里的箭被射完,本來遠遠躲開的探鳥和怪物看準了這個機會,頓時全部向我俯沖過來。
命懸一線的時刻,武將軍忽然大喊:“快給她箭。”
有將士冒著生命危險靠近我,可是還沒到我身邊,就已經(jīng)被攻下來的魔族人擋住了去路。
雙手不自覺的平攤開來,金色靈力從無形到有形,變成金色的弓箭,指尖落在弦上,從握著箭弦的之間開始,靈力做成的箭漸漸聚集,我松開手指,剎那間爆發(fā)出的力量連我也感覺到害怕,在我頭頂上的魔族人成群的淹沒在金色力量炸開的光芒里,一些妖怪的尸首從四周落下,掉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變成了血雨,流滿一地。
我喘息著,為剛才的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感覺的后怕,我害怕自己,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我到底是誰?
因為我的攻擊,將士們士氣大振,吶喊者要消滅所有來襲的妖怪,戰(zhàn)場從守變成了攻,將士們射箭的速度加快,引得天空中的妖怪和探鳥飛的老高,只得在箭射程以外的地方盤旋,觀察動向。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和手掌上細小的繭,還有小指上奇怪的花紋,也許在有記憶以前這雙手是握住過許多東西,可這一刻就那么覺得一無所有,我沒有過去,我可是任何一個人,也可以任何人都不是。
可是我丟失的那個自己到底是誰?
天明,人界的軍隊暫時的占領了魔界的邊界上重要的位置。
大軍整頓,而我被禁足在一頂帳篷里,不許任何人靠近。
他們在傳言。
有人說我是圣女,也或者是圣守,是聽了魔族的命令來接近人類的軍隊,打探情報。
有人說,也許我們是為了讓三界爭斗,從中獲利,成為三界新的主人。
有人說我們該死,應該處以極刑。
也有人說,我將是三界最厲害的巫女,遲早是要替代圣女和圣守的。
武將軍禁了他們的言論,只是將我關在這里。
到了中午,他終于過來,坐到了我對面,一改以往的隨和,變得拘束和防備。
我雙手被綁,安靜的坐在他對面。
他良久終于開口問道:“你是圣女還是圣守?”
我搖搖頭。
他道:“你是不是圣女或圣守還是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沒動,也沒看他,只是漠然的低著頭。
“是不知道,對嗎?”
我沉默一下,然后點頭。
他的眼神變得復雜,看著我也再不是以前的目光了,他道:“我多希望你搖頭,這樣我也能給三軍一個確切的答案,你有那么強大的靈力,縱觀三界,也聽聞只有圣女和圣守才能將靈力化成弓箭殺敵人于無形。”
我抬起頭看他,看到一雙無情的眼睛。
我依如舊,不曾變過什么。
“當然,我不會殺你,因為你,這場戰(zhàn)斗才讓人落荒而逃,殺了你,只會讓敵人收益,不管你是為了什么,至少你是幫了我們。”
我微微一笑,他看見我面紗下變動的表情,也稍微緩了一些,敵對了態(tài)度不似剛才進來明顯了。
“你是真的失憶了嗎?”
我點頭。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們?”他問。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口,他立即明白過來:“你是保護我們?”
我點了點頭。
“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想起來了你還會回去魔族嗎?”
我指了指外面魔族人的殘骸,很認真的搖頭。
他道:“雖然不知道圣女和圣守為什么要歸順魔族,但既然如今是用人之期,不管你是誰,圣女也好,圣守也好,還是新生的力量強大的巫女,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你愿意和我一起攻入魔族,阻止魔族百年大祭嗎?”
我總是覺得魔族一座牢籠,總是覺得那么有什么牽絆我的地方,我想要過去,想去的欲望很強烈,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也想憑著自己的一點力量保護這里的人類,于是,我看著他的眼睛,重重點頭,我告訴他,我愿意。
他忽然過來,抓起我被捆著的雙手,鄭重道:“好,那你就陪著我,跟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并肩作戰(zhàn)好嗎?”
我看到他那雙執(zhí)著的眼睛里的炙熱,陡然間,他眼里黑色的清泉似乎里冒出了一個銀白的身影,白衣少年,衣衫舞動,站在風力,孑然一身而立,魅惑而霸氣。
我猛的收回了手,握緊了五指,不再看他。
他也覺得剛才的動作唐突,立刻回到方才的位置,但似乎又尷尬,留下一把短刀在桌子上,就匆匆出去了。
割開繩索后,我撩開門迎風站立,那些看見我的侍衛(wèi)們明明已經(jīng)看見了我,刻意的假裝看不見我,甚至有些避諱,而我所呆著的帳篷也是孤立的在遠遠的地方,但是每一個方向,都是暴露在他們的視線里。
是被很好監(jiān)視的位置。
我退回到帳篷里,不想讓他們覺得不安,我一個人坐了良久,聽著草原的風從帳篷頂上刮過,遠去,忽而幾聲哀鳴的鳥叫,唱著人世間無奈的生死離別。
風不止,六月的天里已經(jīng)是熱的無法平靜了。
耳邊有了刺痛感,又是那個聲音,執(zhí)著悲涼的說著,殺了我,不能阻止我,就殺了我。
我握緊了五指,一種強烈的抗拒感讓呼吸都變得起伏不定。
夜晚終于來了。
送飯的人走后,我才出去,遠遠的看見武將軍的帳篷立在那里,被人重重保護好。
我走過去,剛到門邊,門口的侍衛(wèi)攔住了我,他讓我停下的聲音驚動了里面人,其中里面的人撩開簾子,我看見幾個身著盔甲的男人圍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羊皮紙畫的地形,還有些小旗幟插在上面。
有人看見了是我,不經(jīng)意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擋住,好不讓我看見。
我垂下眼簾,慢步往回走。
迎面急匆匆的走來一位士兵,跪在了帳篷外,武將軍從里面走出來,士兵便道:“將軍,神族的少主來了。”
我不想理會這些了,而武將軍卻突然追上來,拉著我的手腕就朝我的帳篷走,他道:“神族的少主來了,你躲好,不要出來。”
我疑惑的看著他,他牽強的解釋道:“你的身份無法確定,要是他知道,怕會有危險。”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地方,白衣男子迎風而來,身邊跟著一群身著戰(zhàn)甲的侍衛(wèi),那種不同于人類的潔白,高傲的無法親近。
武將軍一愣,然后讓士兵把我拉開,擋在了最后面,而他快步走上前去,和眾將軍一起跪在神族少主的前面。
我也跪在人群里,只是一身的素衣,絲毫不顯眼,也讓我覺得安全。
透過人群的光,神族的少主是站在刺眼的地方,中分的銀白頭發(fā)柔滑漫過腰際,偶爾清高的隨著風舞動,遠遠的看著根根分明,披在少年的肩上。
劍眉挺直,很有力的弧度,下面銀色的瞳孔,現(xiàn)出疏離和霸氣,那種一絲不染的銀色似無垠的宇宙,集結(jié)無數(shù)星星最清澈的光,時而魅惑,時而冷傲,時而挑釁帶著桀驁,時而柔若如風。
他也是一身簡潔的戰(zhàn)袍,裹著素白的衣衫,勾勒出很好的身形。
他俯瞰著武將軍一行人,漠然道:“她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