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以為他會接話,他卻瞟過我一眼,沒事一般坐在那里繼續喝茶。
我便接著說:“這里也不是你的地方,這里的人早就脫離了神族,當然不可以拿神族的規矩來處罰他們,而且這里也輪不到神君做主,就算明淺少主今日不開口,我還沒死呢。”
話說出來,我自己都吃了一驚,什么時候,我也會用這樣的語氣了。
神君眼神凜冽,和我對視:“如果圣女不交出叛徒,我們將會撤軍,到時候憑你們在人界的勢力,就算和人族聯手,恐怕也難抵魔族的千軍萬馬。”
我明白了,他們不過是要一個借口,一個可以不被三界罵的借口,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來。
如果當初夜凌不來,恐怕等明淺的軍隊傷亡殆盡后,他才會派兵,坐享成果,現在夜凌帶走了他的大部分軍隊,他只好硬著頭皮出兵,并且想收回兵權,保存自己的實力。
我想了想,這個時候其實是一個僵局,進退都兩難,如果我在停留在這個問題上,恐怕只有不歡而散,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東西,然后意味深長一笑。
神君顯然不理解我的笑,我去看明淺,他淡淡的,其實他這幅模樣就說明他已經胸有成竹了,只是有些話由我說出來比較好,那么我就賭一賭,看看我想說的和他想說的是不是一樣的。
“神君聽過一個傳說嗎?”我問。
“什么傳說?”
“傳說中,只要是世間的生靈皆由三顆石頭產生,象征著三界,這三顆石頭有著無比的靈性和力量,孕育萬物,也可以毀滅萬物,只要誰得到了這三顆石頭,天下就沒有他做不了的事,就連統一三界也不在話下。”
“傳說中的圣石,這個自然知道,不知圣女今日提起有何用意?”
“三界之中,沒有人會不想把它集齊吧,不要說是三顆,就連得到一顆,也會擁有無窮的力量,傳言中,夜凌將軍奪得神族的圣石并且交給了少主,此話不假。”
我猜得到,夜凌回到神族,一定對此事拒不承認。
只見神君和其部下臉色一變紛紛的朝著夜凌看去,而后者把陰深深的目光盯著我。
我小聲對著他道:“你看我干什么,想當初為了這東西,我在魔族躺了幾個月,難道說出來都不行嗎?”
我接著對著神君道:“這只是其中的一顆,另外一顆魔界的圣石去年我就已經找到,現在少主手上有兩顆圣石。”
神君的目光變得陰冷不定,顯然剛才的氣勢已經沒有了,現在與其說是強作鎮定,倒不如說是憤怒,局勢變化的太快,已經超出了他的范疇,所有的籌碼都被贏到了我們這一邊。
他冷哼一聲:“既然這樣,你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我們留不留,這天下遲早都是你們的。”
“不。”說話的是少主明淺,他眼里波瀾不驚,從容的就像是他一個人的戲:“圣石開啟之法我們還未找到,所以三界仍然需要神君相助,他日就算摘到第三顆,只要神君仁愛三界,我答應永遠不與神君爭奪天下。”
甘玉看著那個男人微微的笑著,我心中的觸動恐怕和她一樣,這怎么樣一個把權勢淡成水的男人,包容天下的胸襟已經勝過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他,明淺少主,就像一潭清幽的湖水,只要天空明凈,他的心里就不會有任何波瀾。
看來我賭對了他要說的話。
“好,我答應你,你也別忘了今日你的的承諾。”
明淺端起一杯清茶,放到唇邊,輕緩吐出幾個字:“在座為證,明淺絕不食言。”
一字一句,千金不換。
我起身來,對著神君行禮:“接下來還望神君鼎力相助。”
神君也跟著起身作揖:“這個自然。”
“那就不送了。”
神君撩開門簾出去,帶著他的部下,抱著最后的尊嚴,勉強的離開。
明淺也緩緩的起身來,他沒有穿戰甲,一身白色的簡約衣衫裹著修長的身軀,惹眼的很。
“我擔心你喝茶喝醉了,舍不得開口,明淺少主。”
他還是漫不經心:“有圣女在,我等自然不用出面。”
我想了一下,感覺身后夜凌將軍的眼神不妙,于是灰溜溜的出門去,甘玉沒有跟上來,而是和明淺留在了營帳內,倒是夜凌追了出來。
我剛想求饒,他就自顧的開口:“我聽說殘落過來了。”
這樣一句話就讓我不知所措,我知道夜凌對我的好,為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這并不代表殘落不能做,而這事情也是不能去比較的,只是為了對方可以連命都不要的,是我和殘落,對于夜凌,只是記著這份好,然后深深的負疚。
“恩,他來了。”
他呵呵一笑:“你不用這樣看我,我倒喜歡你對我無拘無束的,我來不過是為了告訴你,魔草子隱匿人界,倘若殘落需要見他,告訴我便是。”
“我真想給你叩頭,將軍。”我笑的燦爛。
他眼里無限寵溺,錯覺告訴我,他這是看蝶姬的眼神,他道:“你能這么笑,比什么都好。”
“夜凌,謝謝你,有時候想想,如果沒有你,我今天也許就不是這樣子,真的,也許我對你的感激比你想象的多出好多好多倍。”
夜凌道:“放心,你欠我的所有的人情我都記得,他日是要回報的,你別感激太早,否則要我以后怎么好開口呢。”
我扯著他的袖子:“那就說定了,只要我能做的,一定拼了命去做。”
他抬手五指放到我的頭上,想撫摸小貓小狗一樣摸著我的頭。
陽光暖的醉人,也灼熱的讓人辛苦,眼前白衣男子笑容盛開,更勝過萬千旭日,明媚的沒有一絲的陰霾,我光是看著,就已經覺得心里很滿足了。
吃午飯去殘落那里的時候,他已經半瞇著眼睛坐在沙漠的灌木下的巖石上,模樣很安靜,也很自然,白皙的臉頰印著灌木下透下來的光斑,簡直是干凈極了。
而蝶姬乖巧的像一只貓,雙手托著腦袋盯著他看。
我抑郁在心啊,這一口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發作出來的,因為我喜歡蝶姬,所以自然不可能跟她吃醋爭鋒相對。
所以都怪殘落。
蝶姬先看見我,立刻就起來,奔到我身邊來,問我:“梅開姐姐,你來了。”
我捏捏她的小臉蛋:“喲,你今天知道叫我了,我還以為你都看不見我呢。”
蝶姬道:“你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吧,就算我喜歡殘落哥哥,但是我也喜歡你啊,而且昨天殘落哥哥跟我說,他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會多想了,但是我還是會喜歡他,這一點不會變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還會和你計較這些嗎?”
殘落被我們說話的聲音驚醒,抬起一只手,遮住了眼角的光,然后坐起來,瞇著眼睛朝我看來。
天氣很熱,但是他冰涼的身體有這些熱度才感覺好了一些。
“你來了。”他道。
我走過去,他騰出一塊空地給我,我就坐上去,看他:“你睡吧,我坐在這里看你就好,等會兒還要回去。”
他點頭,雙目沉重的又閉上眼睛躺在石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我握起他的食指融化在我的手心里。
甘玉說,我們要出征了。
顯然那七天給了魔族喘息的機會,讓他們做好準備迎擊我們的攻擊,但是那七天,也給了足夠的時間讓魔族的百姓撤離,盡可能的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這也就是當初明淺為什么會答應七日之約的原因。
神君聯合附近人類的軍隊已經出戰了。
我們的任務就是攻下附近魔族的城池衛都,打開進入魔界的大門。
傷兵包括殘落蝶姬都不能隨著我們前去,要留在原地,夜凌和其它將軍帶著大批隊伍也留在了這座城池,這里保存大部分實力,一來是為了保護這重要的關口,二來也是也是要留存實力,必要時還可支援前方的戰斗。